《可以逃往的地方》星羽玄

4、梦境的真实面

　　在昏暗的长廊上，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晃动不停，火光斑驳的晃亮了长廊，露出两个拥吻着的身影。十三少向那两个身影看去，迎上了那双火热勾人心选的目光。那目光挑动着他，他舔了舔嘴唇，突然那目光变得近在眼前，那个人在吻的人居然是他。而那个人就是五爷。他慌乱着想要推开，又有些不舍，双手停在五爷的胸前。五爷那双仿佛烈火的眼睛在他心里点燃了什么，烧得噼啪作响。
　　突然，母亲出现在长廊的另外一边，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惊恐地看着他们。那脸色变得冰冷而苍白。母亲抽泣起来。他慌忙跑向母亲，拼命地解释着，“母亲，您听我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失望地看着她，随后转身走进了黑暗当中。
　　他拼命地跑过去，整个世界变得幽暗冰冷。黑暗中，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什么将他紧紧地栓在地上，他一步都走不动。母亲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他想要大喊，却好像什么东西哽在喉间，他没有办法喊出声。突然，父亲慢慢地向他走来，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锁着眉头，眼神里满是厌恶。随后，父亲转身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着。
　　他拼命地向前跑，脚上却沉重得仿佛绑上了两座大山。根本迈不开步子。
　　他不想让父亲，母亲离开他，他可以解释，他不喜欢男子，他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说，他到底要怎么做，父亲，母亲才能回来。他跪坐在地上，痛哭着，身体不停地发抖。
　　突然远处有一个声音喊着他。他回头顺着声音看去。那声音似乎来自一束光芒中。那温暖的摇曳着的光芒，让人感到安心。他情不自禁地向光芒靠过去。他好冷，他想要紧紧地拥抱着那束温暖的光。而那光也在拥抱着他。他抬头望着，光芒中有一个温柔的笑脸。那笑容让心里变得一丝温暖。
　　啪的一声，那光芒猛地跳了一下。让他情不自禁抽动了一下身体。
　　他眨眨眼睛，醒了过来。原来一切都是梦而已。他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了闪着火星的灰烬，看来，刚刚的啪啪声，是火堆最后的呐喊吧。
　　外面的阳光照进了山洞中，在火堆不远处，留下一道光影。看来，天已经亮了。
　　他用力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子，突然摸到一个人的手。他猛地坐了起来。惊惶无措地看着睡在他身边的五爷。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五爷会在这里，为什么五爷没有穿衣服。难道说他……
　　他看了一眼没有穿着衣服的自己，瞬间脊背发凉。难道说，昨夜他迷迷糊糊中做了什么？他慢慢地向身下看去，生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所幸，裤子还是穿得好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他和五爷会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突然梦里那个和他亲吻的五爷的脸和眼前的五爷重叠起来。
　　“你醒了？”五爷打了一个哈气。
　　“你怎么在这。”十三少冷起了脸，他找到自己的衣服，慌乱地穿着。
　　“你这话说的，我不在这，要在哪。”五爷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十三少。“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我，我的意思是，为，为什么……”十三少自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如果不是五爷跑来追赶受惊的马，此时可能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用身体回报啊。况且，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难道这个五爷都不懂得避讳的吗？
　　“你是要问怎么我们脱光了睡一起？”五爷似乎笑得很开心，“你忘了？可是你主动的。”
　　五爷靠近十三少，笑眯眯地说道。
　　十三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怎，怎么可能，我们可都是男人。”
　　“诶？都是男人就不行了吗？昨天晚上你可是主动的很，拉着我不肯让我走呢。”五爷的笑容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我，我只是做梦了。”十三少内心懊恼着，真是太糟糕了，他昨天为什么没有躲起来一个人睡呢。明明他知道自己发烧的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每次发烧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很粘人。从前他会粘着他的奶娘。奶娘走了以后，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粘了。他也尽量都是一个人扛过来。从来不让任何人接近生病时候的他。
　　“是吗，是梦到我了吗?你可是喊得很凶呢。”
　　五爷靠得更近了，甚至他能感受到五爷呼出的气息。他想要向后退去，身后的墙壁让他无路可逃。
　　难道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梦翻江倒海地突然汹涌着涌现了出来。不会吧，该不会他真的吻了五爷吧？他慌张地回忆着。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五爷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我做了什么吗？”十三少紧张的低着头，不敢看向五爷。说起来虽然是生病的他喜欢粘人，是他的不对，可是，五爷不是也没必要顺着他来不是，可以推开他啊。
　　“你以为我们做了什么。”五爷兴致勃勃地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我们，亲，亲……”十三少实在问不出口。
　　“哦，原来，你梦见我们亲吻了啊。”五爷坏笑着说道，“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真，是，真的亲，……”十三少结巴着。真是糟糕透了，为什么他没有在睡着之前一个人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为什么他要生病。
　　“是真的又怎么样，是假的又怎么样？”五爷眯着眼睛看着十三少。
　　“如果是真的，对不起，让您困扰了。被一个男人亲，会，会不舒服吧。”十三少低头鞠躬道歉着。希望他除了亲了五爷之外，没有说任何会出卖自己的话。
　　“为什么会不舒服？无所谓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突然五爷用手抬起十三少的下巴，“只要是美人就行呢。”

　　十三少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个人在说什么？
　　“怎么？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和青儿亲吻的时候。”五爷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青儿是谁？”十三少疑惑地看着五爷。他不记得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五爷。
　　“就是青楼长廊上和我亲吻的男人啊，那天在青楼里喝得烂醉，偷看我们亲吻的人就是你吧。”五爷抬抬眉毛，意味深长地笑着。
　　“青楼，长廊……”十三少吃惊地看着五爷。他一直以为，那长廊里窥见两个男人接吻的事情是他做的一个春梦。而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而那个人居然是五爷。
　　“想起来了？”五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十三少。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我，我……”十三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关于那天晚上在青楼的记忆他已经剩不下多少了。而此时，那长廊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清晰地闯进了他的脑海里。记忆随着五爷的话变得更加清晰起来。那个高大的身影以及攀附在高大身影上的另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清澈的男声，撒娇的话语，以及两个人亲热的吻着，还有五爷向他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
　　他跌坐在地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他看到的场景。而他之后却一遍遍梦着那长廊里的两个人的身影，甚至他就是其中的那个纤细的人。
　　真的是太荒唐可笑了，为什么五爷明知道他看见了他和男人亲吻，还不避讳着他。难道他不怕自己喜欢男子的事情被别人发现吗？
　　“怎么？厌恶？”
　　“不……，是，抱歉，小生对此事无法接受，两个男人，有失体统，失礼了。”十三少收拾起慌乱的表情，绷起了脸，冷淡的说道。
　　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的心跳有多么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表现出好似厌恶的感觉。如果说五爷也是喜欢男子的，那是不是和他一样。他是不是可以和五爷诉说？还是五爷不过和那些好奇的人一样，对于男子也不过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已，喜欢的也是像女子一样的男子。那天那个叫青儿的人不也是如此吗，纤细的身体，穿着显眼的花色的外衣，像女孩子一样的轻柔。而他自己……
　　不，五爷那副玩世不恭，说话轻佻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对感情认真的人。大概还是玩玩而已吧。而他不是早就下定决心，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不想有任何牵扯吗？他就这样孤身一人才是最好的。
　　“哦？是吗？”五爷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避嫌的样子，听十三少冷着脸说着这样的话，反倒兴致大增，贴近了十三少。
　　十三少往后退去，不知不觉已经靠在了墙壁上。
　　“五爷，请自重。”十三少冷冷地说道。
　　“怎么？难道不是你先挑起的？别忘了，可是你先主动的。”
　　“我，我不过是做了噩梦，说了胡话。”十三少扭过头，避开五爷的眼神。
　　“是吗？我看倒是，你做的是春梦，说了心里话。”五爷捏着十三少的下巴，让十三少无法逃开他的眼睛。
　　“我，我不是。”既然无法逃开，十三少反倒更生硬起来，冷淡中带着一丝嗔怒。
　　“我看你就是呢，实际上，你希望青儿就是你吧。不如，我帮你把梦实现好了。”
　　五爷说完顺势向他靠近下去。五爷的脸就在他面前。十三少紧紧闭上眼睛，抿着嘴唇，五爷的气息拂过他的脸庞，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从胸口冲出来了。
　　突然他觉得嘴巴上热乎乎的，咸咸的，似乎还飘着肉的香气。
　　这就是亲吻的味道吗？十三少疑惑地想着。突然耳边响起五爷的爆笑声。
　　“喂，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放心，我是不会随便对什么人都出手的。至少，也要等你愿意的时候。”五爷邪魅地笑着。
　　十三少睁开眼睛，原来那热乎乎，咸咸的味道并不是亲吻的味道，而是烤肉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五爷把烤好的肉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看到五爷拎着一只兔子。这个大概就是昨天晚上那只兔子吧。
　　他接过烤肉，冷冷的说道：“小生谢过了，不过，请五爷自重，大家都是男人，不要开这种玩笑。”
　　五爷笑了笑，“好，下次就不是玩笑了。”
　　十三少闷头吃着烤肉，假装没有听到五爷的话。他希望他们能尽快赶路，尽快和队伍汇合。他再也不想单独和五爷呆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