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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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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背靠山水,远离市区,环境宜人不说,更适宜植物生长。
哪怕是院子里圈起来的,也比喧嚣的城市中心娇贵的花草好养,自然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打理。
然而这栋楼实在太空,人少,事也少。
徐慧闲不住,便每天来与院子里的花草打交道,葱郁鲜活的生命让人见了就欢喜,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沿着栅栏的月季一路望去,视线在餐厅的位置顿住,才踏实的心又提起来了些。
“那位……出来也快一周了吧,也没见他闹,是不是想开了?”徐慧忌讳些,放低了声音问旁边的人。
管家钟衡手里拿了把剪刀,以同样的音量说:“不见得,你忘了上次那台钢琴了?”
徐慧闻言顿时滞住,皱了下眉:“也是。”
餐厅里那位来这两三个月,为了出去无所不用其极,大大小小闹了十多次,什么花招没使过。
偏偏他们先生下了死令,不让人出去。
然而两人一个比一个强硬,越是对着越是激烈,见起面来谁也没好过。
就上个月,这位祖宗使了新招——装乖。
安分守己过了小一周,都以为他歇停了,结果和先生没谈几句,又吵起来,摔了不少名贵器物,还砸了架七位数的钢琴。
砸的人看都不看那堆碎片一眼,顶着脸上的血痕转头就走,买的人也眼都不眨叫人清理后去了公司,离开的时候手上也淌着血。
就此僵持着,一个不回来,一个待房间里不出来。
直到一周前,人自己出来,话少了,安静了许多,似乎也好说话了些。
让人捉摸不透。
别墅有心安排,多的是保镖,打理日常的却只有两人。
徐慧憋着没人说,只得找管家聊。
钟衡剪好花,将一枝枝果汁阳台拢作一束,叹了口气:“真假与否,我们也说不准,只能先看着,再说吧。”
说罢便放下剪刀,拢着花束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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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静得出奇。
管家走近时便注意到背对着餐厅门的身影,那人懒散地坐在靠背椅上,手里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粥。
在听到声响后猝然顿住。
那是位极好看的青年,稍长的发丝半遮眉眼,不闹腾时无端让人觉得他乖巧得不行。
钟衡目不斜视,径直拿过桌上的花瓶将那束月季放进去。
再望向青年,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姿势坐正。
斟酌再三,钟衡试探:“屋外的月季开的正好,您要不要去瞧瞧?”
“不。”直截了当的拒绝。
鱼方乐收回手,手肘搭在扶手上,微微前倾抬头问:“钟叔,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真的不确定,先生很忙。”钟叔答道。
这一周他已经被问了三四次,已经逐渐习惯了。
不知道这次鱼先生又做的什么妖,安安静静了这么久不说,还时不时就问沈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根据前三个月的经验,钟管家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这不是他该评价的,所以只是心里想想,面上依然规规矩矩办事。
“可是我都乖了这么久了,”鱼方乐靠回去,身体往下滑了滑,抬起眼,一脸无辜相,“他真不来看我一眼?”
青年略瘦,椅子又偏大,哪怕双臂架在两边,也仍把人圈了起来,显得他像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就有几分可怜模样。
但管家没心思注意这个,听到这句话他顿时警铃大作。
就知道!这小祖宗果然没个安分的!指不定抓着这个当借口再摔点什么。
每次管家看着那些瓷器变成渣渣,心里无不在惋惜滴血,看着就肉疼。
他斟酌着开口:“那……我回头给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你看怎么样?”
闻言鱼方乐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脊椎骨都直了几节:“那你现在就打,开免提,我听着。”
“……”
无法,钟叔只得在鱼方乐的注视下拨通电话。
铃声响了第二遍才被接起,带有电子质感的声音随之传来:“他又撬什么了?”
自鱼方乐住进来,钟叔便打过不下五次电话报告家里有几处门窗被撬开,双方都熟练的让人心疼。
然而这都是在鱼方乐背后,所以此刻钟叔略有些尴尬,他看向鱼方乐。
对方无辜地眨眼望他,很快开始比手势让管家问话。
“……”管家顿了顿,答,“没有,先生,只是想问问您是否有回来的计划。”
于他的身份来讲,其实不应该这样无理由的询问,毕竟是没有资格的,但……
鱼方乐还在眼睛发亮地比手势催促。
……被逼无奈啊。
对面静了好一会,也不知是在看日程安排还是在考虑别的,在管家以为他要否决时,终于有了答复:“明天晚上,会很晚,不用准备。”
电话挂断,鱼方乐兀自握拳:“耶!明天,刚刚好!”
说罢便回了房间,徒留管家在餐厅。
刚刚好?刚刚好什么?
管家不敢细想,生怕那位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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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将近十二点。
一辆纯黑迈巴赫缓缓驶进车库,不多时便有一道人影走过前院,屋内的光线将这人的影子拉得极长,规律的脚步声和影子晃动的频率一致,格外和谐。
刚结束一场商业宴,沈北岭喝了酒有些热,便脱了大衣外套搭在手臂上。
步伐稳健地走近大门。
钟叔站在门外,欲言又止地看他。
沈北岭似是习以为常,一脸平静地问:“又摔什么了?”
“不是……先生您,有点心理准备。”
沈北岭:“?”
他没再多问,伸手拧开门。
砰——
眼前忽的一闪,随着什么东西爆开还有一句脆生生的祝福:“surprise,生日快乐!”
“……”
玄关一时针声落地可闻。
沈北岭从身上拈下两片侧身也躲不及的亮片,古井无波的双眸瞥向面前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还一脸笑容,手里拿着个礼炮,紧紧拿着。
沈北岭挑了下眉,俨然好奇着这一奇怪的举动。
就在三个多星期前,这人还为了出去把他的书房搞得乱七八糟,现在居然罕见的对他露出笑脸。
好吧,或许还有点紧张,毕竟礼炮快被捏变形了。
但居然没有一点害怕或者厌恶和不情愿的情绪,反而眼底流露出一种怪异的……崇敬。
这不得不让沈北岭提起戒备。
鱼方乐又怎么不会察觉到对方的警惕,他可是从人一进门就关注着对方的情绪变动。
见人没有表露出任何反感,他便松了半口气,大着胆子去扯沈北岭的大衣一角,将人拉向餐厅。
“你回来的还挺准,正好十二点。”鱼方乐把人拉到餐桌前坐下,非常自觉的接过大衣挂在一旁的椅子靠背上。
他忽略掉沈北岭带着一丝警惕和探究的目光,对着餐桌上唯二的一个东西——另一个是插着橙色月季的花瓶——介绍道:“我花了大半天做的,不大,你至少要吃一块。”
沈北岭跟着他的话将目光投到桌面,默了半响,叫人:“鱼方乐。”
“嗯?”鱼方乐无缝接话。
“你知道蛋糕不能放酱油吗?”
“……”
青年愉悦的眉眼顿时挂上了些许心虚和尴尬,盯着这个颜色怪异的蛋糕,小声道:“这是巧克力。”
“……”
“它只是黑白巧的比例混的有些……不稳定。”
“……”
调的时候他觉得挺好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呈现效果会是这样。
沈北岭不说话,也没动。
鱼方乐就自己切了两块,其中一块只有一口大小,他把大的那块推向沈北岭,又一口把小的给吃了。
鱼方乐:“它只是看着不怎么有食欲,其实味道还是挺好的。”
沈北岭看他。不语。
鱼方乐觉得他要撑不住了。
虽然他对沈北岭有滤镜,但架不住在这么个豁出了面子的尴尬场景里被两道视线盯着。
是的,钟叔还在旁边看着。
好在沈北岭勉强被他说服,尝试挑战那块“酱油蛋糕”。
在看到对方不仅没有厌恶甚至还有些意外的神色后,他顿时扯了个困了要睡觉这种烂得不行的借口逃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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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洗漱完坐回床上,已经快凌晨一点。
沈北岭靠坐在床头,手上的平板还显示着某块地皮的竞标方案,却因为长时间未点击而很快黑屏。
他静静审视着屏幕上自己的脸。
鱼方乐不对劲。
上楼前他问过钟叔,似乎是从一周前变了性子,安静了许多,其他的却不知道。
沈北岭垂眸片刻,忽又撩起眼皮,将平板放回去。
算了,明天看看监控好了。
他正打算熄灯,又听见了敲门声。
走过去把门打开,鱼方乐站在门口,穿着件纯白T恤,似乎准备睡了。
还没等他问,鱼方乐就抠着门框紧张兮兮并强装镇定地说:“可以抱一下吗?”
“……什么?”
鱼方乐仍抬头看他,房间里的光映照在那双眼睛里,一字一句说:“我睡不着,可不可以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