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温痛》福安很幸运

3、打架

　　郑念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搁，汤水晃出几滴洒在桌面上。他低头紧盯刘军，往前逼近一步，说：“想打架？”

　　温童被这阵势吓得一愣，连忙站起来想劝，却被陆长文一只手按住肩膀，又被迫坐回去。

　　陆长文站起身，一把拉住郑念，顺手撕开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甩给他，说道：“擦擦。他故意的，别上套。”

　　郑念的气稍微消了一些，拿着纸巾随意擦了擦，但眼神仍死死盯着刘军。

　　“对啊，别生气啊。我就是故意的！”刘军把“故意”两个字咬得重重的，语气嚣张至极。

　　温童心里清楚，是陈鑫先看自己不顺眼，之前郑念替他出头，这才惹了麻烦。

　　他不想任何人再因为自己受伤，尤其是对他好的人。

　　温童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桌椅晃动发出很大的响声，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他尴尬地跑过去，挡在小混混和郑念之间，握紧拳头，肩膀微微颤抖，说：“你是陈鑫派来的吧？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我朋友。”

　　刘军听了温童软绵绵的话，放声大笑，学着他的语调拖长了声调，“哎哟哎哟，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哟，好怕怕哟。”

　　温童心里一沉，瞟了一眼郑念，果然发现他的表情更加难看。

　　既然劝不了敌人，温童只好转头劝郑念，“郑念，你别生气了。宰相肚里能撑船，人都是相互的……”

　　“对啊，人都是相互的！”郑念咬牙切齿，“他想干死我的时候，我何尝不想揍死他！”

　　温童更慌了，抬眼正要找陆长文帮忙，却发现他已经从身边闪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出。那小混混还捏着鼻子，正嫌弃地打量温童，刚张嘴想嘲讽，下一秒就被陆长文一拳砸翻在地。

　　郑念看到陆长文出手，还以为是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心里一阵感动，喊道：“我去，哥们太讲义气了！”说完立刻冲上去，加入了混战。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几张桌椅。

　　陆长文打了那一拳后，基本上就以闪躲为主。他练过拳击，身手灵活，刘军根本碰不到他。桌椅被刘军踢得噼啪作响，书本、文具滚了一地。

　　刘军被溜得不耐烦，见郑念身型较弱，猛地扑了过去，但郑念可不是吃素的，从小跟陆长文一起练过。他直接一个过肩摔，把刘军狠狠摔倒在地。

　　这已经不是打架，是单方面的殴打。教室里的几个学生已经慌忙跑出去叫老师了。

　　刘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心里觉得丢了面子，火气更旺。温童正想劝架，刚一靠近，刘军就带着怒火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温童整个人被踢得往后倒退好几步，疼得弯下腰去。

　　“我去你大爷的！敢打温童！”郑念暴怒大吼，刚想挥拳，陆长文已经从旁边冲过来，把刘军直接撞倒在地，整个人骑在他身上。

　　陆长文的脖子青筋直跳，脸上再无平日的和气，眼神阴沉，带着戾气，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下，把刘军打得满嘴是血。

　　这时老师冲进教室，看到乱作一团的场面，立刻大喊一声，“住手！”她快步上前，把陆长文拉开，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老师一指门口，“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老师脸色铁青，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寒气逼人。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的声音一字一顿，“这是学校，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

　　“老师，他们先打我的！”刘军捂着脸，嘴里的伤口让他说话都疼。

　　郑念见刘军还想混淆视听，气得要冲上去再揍一顿，老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顺手抄起一本书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还打！你老实点！”

　　“我要跟你们爸妈打电话，全部滚回家反思！”

　　四个人中，只有郑念的表情凝固了。

　　老师先打给刘军的妈妈，没人接；又打给陆长文的爸爸，依旧没人接；再拨温童的妈妈，还是无人应答。

　　耐心耗尽，终于等到郑念的妈妈接通，老师仿佛找到了发泄口，立刻哇哇地倒了一遍事情。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郑念妈妈更激动的声音，语速飞快，声音隔着听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哎哟啊，老师啊，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郑念回家我肯定好好教育，保证他以后绝对不敢再打架！可他没受伤吧？哎哟不是，所有孩子都没事吧？哎哟哎哟，现在这小孩啊，怎么……”郑念妈妈一通喋喋不休，老师根本插不上话，一个告状电话足足打了半小时才挂断。

　　原本大家都要被记大过，但温童、陆长文、郑念平时没有前科，最后只记了个小过，反省三天。而被打的刘军因前科太多，新账旧账一起算，被直接停学一个月，留校察看。

　　下午一点，其他学生都在上课，温童、陆长文、郑念三个人站在校门口，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温童自然是愧疚。他从小就被叫“瘟神”，谁靠近他谁倒霉。

　　亲生父亲在他刚出生时就去世了，妈妈带着他再嫁后生活依旧不幸福。小时候的玩伴，只要和他一起玩，不是摔跤就是生病，总会有倒霉事发生。

　　虽然明知道都是巧合，但温童渐渐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瘟神”。为了不连累别人，他一直远离人群，但没想到还是连累了陆长文和郑念。想到他们在认识自己之前，是年级里成绩好、长相好、人缘也好的风云人物，根本和“记过”沾不上边，温童低下头，手指在衣角上不停地绞动，指节微微发白。

　　“对不起……”他很轻很轻地说，声音几乎被风吹散，只有站在他旁边的陆长文听到了。

　　陆长文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温童道歉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温童的头发很软，本来陆长文只想随意揉两下，但越摸越觉得手感不错，忍不住一手勾住一缕卷起来把玩。

　　温童脸红到了耳朵根，僵硬得不敢动，但并不讨厌陆长文的触碰。

　　郑念站在一旁唉声叹气，他可不想回家迎接妈妈的唾沫星子和爸爸的皮带伺候。转头看到陆长文正饶有兴趣地玩着温童的头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主意。

　　“陆长文，你家没人吧？我要去你家。”郑念看到陆长文没完没了地玩温童的头发，忍不住替温童拍掉他的手。

　　“没人，爸妈都去国外出差了。”陆长文完全无视郑念的阻止，又抬手卷起一缕温童的头发。

　　“你手给我滚开！”郑念又一巴掌打掉陆长文的手，“太好了，我可不想回家。等我妈气消了再说。”

　　“随便你。”

　　陆长文再抬手，被郑念眼疾手快一把拍下。

　　郑念低头问温童：“温童，你也来吧。一起去陆长文家玩。”

　　“啊？”温童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我不去了。”

　　“为什么？”郑念追问，“你要回家？”

　　温童自然也不想回家，妈妈八成在打麻将，继父不在家最好，在家反而更糟。

　　见温童迟疑，郑念立刻展开攻势，“别回去了，等放学时间再回去。陆长文家可大了，什么玩的都有哦！”

　　温童不想再给陆长文和郑念带来什么霉运，摇摇头说：“不了，我回家写作业。你们去玩吧。”

　　郑念有些失落，但也不想逼迫温童，转而指着陆长文抱怨：“都怪你！刚刚一直烦温童，他都不敢跟我们玩了。”

　　“哦？是吗？”陆长文挑眉，嘴唇抿了抿又松开，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对着温童说：“对不起啊，你来玩吧。”

　　温童听得心里直着急，觉得这简直是个天大的误会。陆长文为了帮他打架都记了过，怎么可能是他的错呢？他疯狂摇头解释：“不不不，不是的，你们真的很好。是我自己不想去。”

　　陆长文不听他解释，俯下身，再问：“还是不原谅我？”

　　温童眼睛微微睁大，他发现自己被陆长文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不是这样的。”温童咬着嘴唇，吃力地解释，又叹了口气，认命地低声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