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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冰释前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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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出示访客证……啊,是顾总长啊!”独立的病房门前栅了铁栏杆,看守的卫兵看到来人吓得瞌睡都醒了:“请进、请进!”
顾维征皱眉拉住铁栏:“为什么还要弄这玩意儿?整的跟监狱似的。”
门卫笑着说:“这本来就是监狱在医院设置的特殊牢房啊,我们南翼政治罪犯得癌症的时候就住这……”
“癌症?”顾维征动作一僵。
门卫不小心说漏了嘴,赶忙噤声,转身立正不再多话了。
顾维征心情沉重地推开门,走过防护厅,来到病房门口,敲了敲门:“师秦?”
师秦虚弱的声音:“你来了…请进。”
顾维征深深吸了口气,抿唇进了门,看到青年形容憔悴面色苍白的样子,一时间五味陈杂:“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没事……咳咳咳咳。”师秦抽了两张纸巾捂住嘴咳嗽着,松开手,红色的血液刺目,他赶忙把纸巾握紧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身体不太舒服,没什么大病,养一养就好了。”
“是吗?”顾维征眉头紧锁着走近,一看垃圾桶里一堆染着血迹的纸巾,不忍再看匆匆移开视线:“你把你的钱全都捐了,领导人也不想干了?推行那种无关紧要的政策得罪所有保守派的老议员们,是要断送自己政.治生涯吗?”
“不是无关紧要的政策,咳咳。”师秦抿唇忍住咳嗽,抬头看向他,颤抖着声音说:“我要给你一个名分,或者……你给我一个名分?”
顾维征的心像是被重重钝击,看到他虚弱的样子不由得一阵难过:“你我不过就是做了一场大梦,谈什么名分。”
“不是梦……”师秦抬手抓住他的手指,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掉落在顾维征的手背上:“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只怪我自己,以前是我错了。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明白了,我只爱你一个人,不会再让谁超过你了。”
顾维征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庞此刻苍白虚弱,心里涌起怜惜的悸动,虽然知道二人有血缘关系,不该再跟他纠缠不休,但心底的呼唤在叫嚣,他始终还是难以抗拒师秦:“最后一次。”
“你答应原谅我了?”师秦双瞳骤然收缩,用力地把他拥入怀中:“谢谢……谢谢老婆。”说完,他又不太确定地问:“维征,不是我幻听吧?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嗯。”顾维征被他的双臂钳制着腰,几乎喘不过气,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身患绝症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师秦立刻放松了力道,依偎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因为……我刚才太激动了。”
顾维征拿出手绢帮他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好好治疗,我会陪着你的。对了,你得的什么癌?剩余寿命还有多久?”
师秦沉吟着说:“胃癌晚期……”
顾维征知道他只有最多三年可以活了,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回抱着他说:“怪不得瘦了这么多,没事的,咱们好好治疗,争取多活几年……”
“好。”师秦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香味,闭上眼睛说:“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想让我多活几年我就多活几年。”
顾维征心塞地说:“你别安慰我了,阎王让你三更死,这哪是你能控制的了得?”
“师主席,你之前订的住院时间明天截止,是不是该出院了?”门口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走了进来:“……”
顾维征看了一眼医生,又看了看绷着脸给他使眼色的师秦,咬牙笑了:“你又骗我?”
“我没有,老婆,我是真的得了胃癌!”师秦怕他生气跑了,赶忙死死抓住他的手:“你相信我,我真得癌症了,王医生,还不给我解释清楚?!”
王医生差点就悄悄溜出病房了,闻言只好回头说:“是,师主席确实是得了胃癌……也确实是晚期。”
顾维征挑眉:“那你让他明天出院是什么意思?”
师秦抢答:“救不活了,住院也是浪费资源。”
顾维征瞪了他一眼,问王医生:“王医生,请你告诉我,他现在的真实情况。”
“师主席他……”王医生刚想开口。
被师秦打断了:“老婆,你不如问我……”
“你别说话。”顾维征冷冷地制止了他的话。
王医生感觉到他们俩的剑拔弩张,不太想当炮灰,赶忙一股脑全盘托出了:“师主席他是我们特异人群研究院的志愿者,因为从小就体质特殊,又经过体质加强训练,所以他的细胞再生能力极强,无论受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癌都不会死的!对不起,师主席,现在羽洲归师总长管,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我先走了啊!”
说完王医生拔腿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
门被风吹上,发出一声巨响。
随后室内骤然陷入死寂。
师秦低着头等他说话,没想到等了好久都没开口,只好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顾维征:“老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回心转意,只好出此下策……”
“那你这病是怎么回事?”顾维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低声问:“你不是真的得了胃癌吗?”
“就是这半年来饮食不太规律……”师秦闷声说。
顾维征当然知道想短时间得胃癌得多糟践自己的身体,也知道得了胃癌之后会受多大的痛苦,“你干什么非得虐待自己呢?”
师秦微笑着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说:“只要你能回来,我受点罪都是甘之如饴的。”
“你简直……”顾维征叹了口气,轻声说:“那你从现在开始按时吃饭,好好养身体,我去给你安排吃的。”
“别走,老婆……你别走。”师秦见他要走,弓着身子捂住疼痛的胃部:“我又胃疼了,你在这里才能好一点。”
“躺好,再作我就不管你了。”顾维征侧身斜了他一眼。
“好,”师秦赶忙平躺回去。
顾维征转身出了门。
师秦见他走了,再难隐藏欣然若狂的心情,泪光未散的眸中染上了狂热的爱意,低声说:“比起你对我视而不见,这点病痛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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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生。”顾维征走到主治医生办公室。
“哎呦!顾总长您来了!”王医生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行了个军礼:“您来给师主席办理出院手续吗?”
顾维征嘴角一抽:“我来帮他续订病房。”
“续订?没必要续订啊,癌细胞分裂到巅峰之后,就会盛极而衰,师主席他恢复得很快的。”王医生赶忙说:“师主席他体质特殊,各种癌都试验过了,他身体素质超乎常人,忍耐病痛的阈值非常高……”
“就算他耐痛力强,不会死,也不代表他就不需要救治可以自己扛过去。”顾维征重重敲了敲桌子:“我希望给他安排最好的救治。”
王医生这次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的……我现在就给他续订病房,另外会配备最好的治疗组,尽可能减少痛苦。”
顾维征:“换个普通病房,不要这种监狱。”
“好的好的,总长您发话了,议员们肯定不会反对的,我马上安排。”王医生立刻打了个电话:“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帮师主席搬过去!”
顾维征安排好了一切,满意地点头打算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师秦的政治罪要判多久?”
王医生正在打电话安排,闻言随口回道:“什么政治罪?”
顾维征愣了一瞬,沉声问:“他没犯罪?那干什么把他关起来?”
王医生:“是师主席自己要求住这种牢狱病房的啊。”
“自己要求的?”顾维征捏紧拳头,他觉得自己还是对师秦这小子太仁慈了:好啊,又算计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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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主席,顾总长帮您更换了病房,我现在帮您搬过去?”护士来让师秦搬病房了:“总长他对您真的关怀备至,跟王医生嘱托了好久才走。”
“嗯。”师秦高兴地轻咳一声:“他有没有说他去哪了?”
“不知道,走的很匆忙。”护士摇头。
师秦思忖着可能是去给自己买吃的了,于是欣然搬了病房,结果躺在床上装了大半天的病也没等来顾维征。
一直等到晚上,他实在等不下去了,打了个电话给边光来才知道顾维征早就已经坐飞机走了,也没有回来看看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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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僧袍的顾明德坐在飞机上和顾维征一起前往北翼去找顾哲仁:“维征,这么多年没见,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没想到…明德他居然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
顾维征问他:“你难道不恨我爸……顾哲仁把你和母亲分开吗?”
“你们的母亲其实真心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他,是我的错,我太拘泥保守,为了家族的荣誉才娶了师施,她和我结婚后一直都不快乐,但因为有了你们,所以才会留下来。”顾明德叹息道:“我逃避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去跟哲仁说清楚了,他误会了师施,是我强迫她遵守婚约嫁给我的。”
顾维征点头:“所以,顾哲仁他组建圣主教,收纳青年男女入教主张不婚不育,也是为了报复你当年夺爱?”
“是的,他一时冲动背叛了南翼,去了北翼后为了寻求庇护,迫不得已才跟林家小姐结了婚。婚后他一直都被林家控制,处处寄人篱下,过得并不幸福。”顾明德无奈地说:“一切都是我的错,出家之后我一直在为你们祈福,希望你们能够平安。”
“求神拜佛没用,只有发挥主观能动性才有可能改变命运。”顾维征沉声说。
叮铃叮铃叮铃铃。
“喂?”顾维征打开手机看到陌生电话通过军线打了进来,以为是前线的紧急呼叫,不假思索地接了:“我是顾维征。”
“老婆……”师秦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愈发温柔悦耳:“你还回来吗?我一直在等你。”
“是小秦?”顾明德闻声惊讶地问:“他强行颁布同性婚姻法难道……”
“父亲?”师秦愣了一瞬才说:“维征?你和我父亲在一起吗?为什么……”
顾维征扶额,犹豫了好久才说:“是的,我们是亲兄弟,所以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不是,我的生父是顾哲仁,但我承认的父亲只有一个。”师秦反驳:“维征,你不用担心,告诉父亲,我会解决一切困扰的问题,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顾维征僵硬地看向同样一脸茫然的顾明德:“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明德摇头又点头:“有这种可能,师施曾经被顾哲仁强行带走过一段时间,后来回来不久就怀了孕。不过,我不在乎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在我看来你和小秦都是我的孩子,如果他执意要跟你在一起,我也不反对。”
顾维征一时间不知道说他是太开放还是太随意好:“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回头咱们去做一下亲子鉴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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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德和顾哲仁见面后,彻夜长谈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顾维征陪他们二老吃了个饭,谁都没有提过去的事,只是说都挺支持顾维征和师秦,不会阻挠他们的感情了。
顾哲仁还承诺会解散圣主教,并且倾力支持羽洲的建设。
顾维征还是忍不住拿了顾哲仁和顾明德的头发却做了亲子鉴定,他确实是顾明德的亲生儿子,至于师秦……既不是顾明德也不是顾哲仁的孩子。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不得而知了,顾维征去问了顾哲仁,他并没有明说,只是建议他去验一下边光来和顾明德的血缘关系。
顾维征拿到了鉴定结果,他和边光来才是亲兄弟,大致可以推断出真相,顾哲仁调换了边光来和师秦的身世,让顾明德扶植的继承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顾明德的两个亲生儿子都跟他分崩离析,一个儿子留在仇人的身边受尽屈辱苦难,为了仇人跟生父处处作对,甚至吞并了他的国家。
另一个儿子虽然近在咫尺,却苦苦不得相认,反而在眼皮底下当牛做马,受尽养父母的虐待。
看着顾哲仁的笑容,顾维征深深地感到悲哀,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仇恨,他之所以和兄长不计前嫌,不过是因为他的报复已经尽数实现,对这一切残酷的现实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