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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只是渡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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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征才懒得管他生没生气,只是觉得搜刮来的这把软刀倒是不错,遂拿了根木头随手一划,乍现一道深痕让他惊叹不已:“好刀啊!你从哪里得来的?”
师秦小声反驳:“说了不是我的。”
顾维征见他举起手放在额边,似乎又有捶头之势,赶忙称是:“对对对,不是你的。我是问这个不小心藏在你腰带里的刀是谁放这儿的,你看这人怎么这样,害你被我骂了对吧?”
师秦这才算是没那么抵触了,他摸了摸军装腰带的铜质暗扣,冥思苦想了好久才说:“我真的记不清了,大概是父亲给我防身的,我从来没取出来过…但是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
“哦。”顾维征有意无意地应了一声,他专注地抚摸着柔软的刀柄,是用真丝和黄金混纺的料子缠住的,手感很好。
这种特殊材料细腻光滑,虽然看得出岁月微黄的痕迹,但却一点刮痕都没有,末端用银线绣着师秦的名字。
师秦看他喜欢,张口就说:“送你了。”
“那倒不用。”顾维征虽说有些爱不释手,倒也不至于夺人所爱,随口问道:“话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父亲?”他不是孤儿吗?
“我是个孤儿,”师秦神色凝重地说:“是父亲将我从孤儿院里救出来的。当时在打仗,炮弹把我们的孤儿院轰炸得房子都倒了,还好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哥哥救了我,但他自己却被火烧死了…后来父亲路过就收留了我。”
顾维征听到他说的悲惨经历,突然有些同情他,战争中受苦的从来都是无辜的黎民百姓:“你父亲是谁?”
师秦害羞地垂下眼睫,仿佛提到他父亲就很自豪:“我的父亲是一位英勇无敌的大将军,他的名字叫顾哲仁,跟你一个姓氏,我特别喜欢,但父亲不允许我改名字。”
“什么?!”顾维征听到那如雷贯耳的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惊掉了下巴,怪不得师秦的成长之路跟自己如出一辙,原来师出同门,都是自家老爹一手栽培!
他在内心咆哮:为什么…这个世界我真的不理解,我到底为什么会离开南翼国来到南翼当元首……而师秦却走了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怎么了老婆?”师秦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顾维征无语住了。
师秦深情地看着他:“老婆,我很喜欢你,从以前就…”
顾维征被他突然表白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即便是师秦这种逆天的帅哥,也抵不住土味情话对颜值的毁灭:“你能不能别这么油腻。”
师秦委屈地说:“我说真的……”
顾维征才没功夫跟他谈情说爱,他只想知道怎么把坑填完,让一切回归原轨,攒到足够多的积分,回北翼去守护他的国土和子民。
回归现实,四面楚歌,肯定不能直言不讳,谁知道师秦是不是装疯卖傻套自己话,就算他现在是傻了,万一哪天恢复了记忆,必定会威胁到自己。
顾维征觉得还是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上,旁敲侧击:“听说…顾老将军除了你之外还有个儿子,你知道他那个儿子去哪了吗?”
“不知道,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别的人什么也不是。”提及这个话题,师秦十分抵触。
眼看他情绪不稳定,顾维征只好哄着他:“行,你爸就你一个宝儿,别人啥也不是成了吧?”
师秦这才满意:“嗯。”
顾维征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肩膀:“喂,这刀我先替你保管,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师秦满面笑容:“我的东西就是老婆的,老婆的东西……”
“少在这瞎扯几八蛋,”顾维征从他的美貌中回过神,眯起眼睛:“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俩互不干涉,你最好搞清楚。”
师秦又不乐意了:“我不要,父亲说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分得那么清呢?”
“这倒像是顾老头能说出来的话…”顾维征手握成拳轻咳一声掩饰住对老爹妻管严的万分感慨,转手挥刀抵在了师秦脖子上:“师秦,我看你一点都不傻。说吧,师首长、哦,不对,该称呼您为师总司令,你现在演的是哪一出?”
师秦一脸茫然:“老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维征冷哼:“今早上婚礼现场你还恨不得我滚天边去,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师秦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突然捂住脑袋喊道:“头疼…我头疼!”
“又来了。”顾维征对他的捶头因为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倾身按住他的手臂:“师秦…喂,师秦!”
师秦被他严厉的声音呵制住了,停下了动作,看着紧紧抓住他的手:“对不起…父亲说我是战后创伤导致的神经性头痛,我头疼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顾维征愣了两秒,温声安抚他:“谁都会有不正常的地方,承认它的存在,试着放松下来,深呼吸…怎么样?还会头疼吗?”
师秦听着他淡然的声音,跟着放松了下来,点头:“不疼了。”
“乖。”顾维征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青年的头发微微发硬,平素挺括利落的发型垂下来显得几分稚气:“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岁。”师秦感受着他的手在发间轻抚,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怕他收回手。
顾维征被他的僵硬逗笑了,顺着发丝和耳鬓滑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师秦是不是曾经真的这么天真无邪,还挺可爱:“你真的很年轻,我比你大了6岁,让你跟我结婚,真是为难你了。等找个机会咱们把婚离了,我不能耽误你…”
“不要离婚!”师秦激动地打断他的话,用力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很开心,是我自己要求来南翼国做人质的,因为这样就可以每天看到你了。”
“什么?”顾维征愣住了,这他还真没想到,赶忙趁机套话,看能不能获取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以北翼国的国力比南翼强了那么多,为什么需要你来做人质?”
“我国被你们南翼国压制得几乎灭国,怎么会国力强盛?”师秦皱眉不解。
“啊?我是…跟你开玩笑的。”顾维征干笑两声,他才穿过来,对情况还不太了解,但是他绝对没法接受自己的祖国被灭国!
北翼可是他的故土,他一定要回去,如果回不去…就把南翼跟北翼统一。
顾维征暗下决心。
咕噜——
壮志难酬,先吃饱饭要紧。顾维征捂住咕咕乱叫的肚子,看向洞穴外的河水:“你会抓鱼吗?”
师秦摇头又点头:“不会,但我可以试试。”
“去吧。”顾维征目送他出了山洞,捡起木块,用刚俘虏的那把宝刀劈成小木条,又割了西装的碎布,把断腿给正了骨之后包裹好。
弄完这一切,他出了一身的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正骨,这具身体耐痛力不太行。
师秦还没回来,顾维征撑着拐杖出去一看,这小子一整个人扑在水里打扑棱呢。
他坐在不远处的岸边,看着年轻矫健的身影在水里徜徉,却怎么都抓不到鱼。
师秦垂头丧气地游到岸边,打算上岸,抬头看到了随意搭在他面前的石块上的长腿。
顾维征不止长得好,身上还有着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沉稳内敛。
说不清楚到底哪里超凡脱俗,却站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能让人被他深深吸引全部的目光。
也许这就是天生的王者风范,就像夺目的太阳,在他的身上强势与慵懒和谐并存,威严得十分随意。
师秦看着他凌厉的下颌线,微微垂下的眼睫纤长浓密,仿佛睥睨尘寰的神祗,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抓到鱼了吗?”顾维征的声音忽远而近,像是梵音回荡在空谷中。
师秦向后倒了下去。
“握草——师秦?!你他妈有病吧?!”顾维征的喊声越来越远,最后的怒吼变成了柔软的低喃。
师秦朝着阳光的方向伸出手,和那个飘渺的影子擦掌而过,他跌落在了无尽的深海中:“老、婆…”
他看到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背影朝着光亮处缓缓漂浮上去,那个“师秦”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刺骨,仿佛腊月的寒梅,美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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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秦感到唇上的温热,有人在给他渡气,他慢慢睁开眼睛,目光直直撞入了一双明眸里:“……”
“你小子终于醒了。”顾维征直起身,用湿漉漉的衬衫袖口擦了擦嘴:“瞪着我做什么?我给你渡气是怕你死了,渡气懂不懂?先说清楚,可不是占你便宜。”
二人此刻全都被河水浸湿,顾维征的眉尾发梢往下滴落着水珠,有种破碎的美感,白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屈膝跪在师秦腰侧的腿部线条优雅而流畅,上位者的卑躬屈膝让他有种强烈至极的快.感。
师秦从他的长腿上挪开视线,低声说:“我知道。”片刻的沉寂让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他补充说:“谢谢你救了我。”
顾维征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起身往后靠在石背上,跟他拉开安全距离:“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