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的雪》季潮

22、第二十二章 布达佩斯-巴拉顿湖

　　因为大雪延误了航班，飞机降落在布达佩斯国际机场的时候天际已经失了最后的亮色。两个人刚刚取了行李从通道中走出来，就看见有人举着牌子在等他们两个，来匈牙利定居的事情伊西利恩只告诉过埃莉莎，毕竟要在布达佩斯安顿下来，有个熟人帮忙会省去很多麻烦。想来是她安排的司机：“嗨，哥们，这边！”来的是一个嗓门奇大，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谈不上热情，倒也很客气地帮他们提了两个行李。

　　一番寒暄，司机便按照埃莉莎小姐的吩咐把两个人送到了位于多瑙河畔的四季酒店。“埃莉莎小姐说她今晚有应酬，明天一早过来陪两位去看房。”

　　伊西利恩点点头，塞了一点小费给司机。送走司机，又打电话叫了吃食上来，回望四周，雷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在飞机上和他说了埃莉莎帮他们找房子的事情，雷就一路闷着不和他说话。

　　在高级套房里面找了一圈，发现雷正站在阳台上发呆，伊西利恩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服：“好了，别生气了，解释的话我已经不想再说，雷，以后是我们两个生活，跟埃莉莎没有关系。”

　　雷咬了咬嘴唇，愤恨地说道：“看在多瑙河美丽的景色份上，我决定忘记那个女人带来的不快。”

　　伊西利恩笑眯眯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总是闹别扭。”雷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偷偷搂住伊西利恩的腰，静静感受匈牙利带着细雪的晚风。

　　“在想什么？”

　　雷抬起头，目光飘到沿河遗留下来的建筑，各种风格，历经沧桑：“想我们的新家，不要很大，不过最好要有个院子，种上白玫瑰。”

　　伊西利恩摸了摸下巴：“你不觉得种点西红柿、黄瓜什么的更实惠？”

　　雷点了点头：“好主意，还可以种点土豆和洋葱。”

　　“再养一点鸡鸭鹅？”

　　雷皱着眉头想一想：“可是，他们会很吵。”

　　“因为你太安静了。”伊西利恩揉揉他的头发，轻轻覆上雷停留在自己腰际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的侧脸。夜晚的布达佩斯，像是多瑙河畔蒙着薄纱的明珠，温润地，柔和地倾泻她的秀美景色，两个人便并肩靠着，数着过往穿梭的船只……

　　看到的第一个房子就让伊西利恩和雷非常满意，位于多瑙河右岸的布达城一区瓦尔斯大街，原本是李斯特音乐学院一个钢琴教授的房子，现在老教授退休回乡，这边房子就想趁早脱手处理掉。一桩独立小楼，底下是客厅、厨房，地下储物室，楼上有浴室，书房，两间卧房和一个小阁楼，车库可以停放两辆车，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完全符合雷要求的小花园。看完这套房子，雷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看接下来的房子了，无论是多瑙河边的江景房还是左岸佩斯城郊区的小别墅，雷心心念念地想着瓦尔斯大街的花园小楼，甚至沿着院落种在一圈白玫瑰需要多少种子都算好了。

　　虽然房子算不上大，因为位于市区中心，价格倒也不便宜，好在乔伊斯给伊西利恩的钱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很多。办理好相关手续，埃莉莎帮他们找了一家装潢公司负责房子的翻修。多瑙河从布达佩斯穿城而过，在这里离开匈牙利中部山区，进入匈牙利大平原，在地质上，布达佩斯正好处于一个断层之上，全城三分之二都有温泉活动。上帝既然在这里赠予厚爱，伊西利恩也乐得享受，改造了浴室的水管，把地热温泉直接引到自己家里。然后是厨房，雷想要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剩下就是把原来的旧地板换成红橡木地板，闲来无事两个人已经在几大家具城都逛了一圈，定下心仪的家居摆设等待新家落成的那天。装修工作一贯繁琐，不过这个装潢公司在布达佩斯相当有信誉，设计独到，技术精良，省却了他们很多烦恼。

　　趁着这一段时间，伊西利恩带着雷好好玩了玩。匈牙利是欧洲中部的内陆国家，风景秀丽，建筑雄壮，旅行的第一站是位于首都布达佩斯西南约九十公里外的巴拉顿湖。这个中欧第一大湖和北面的包科尼山相依相靠，湖映山色，山随水动，景色秀丽，即使放眼欧洲也是相当出名的，匈牙利人则直接称它为“匈牙利海”。沿岸的观光城市凯斯特海伊、希欧福克还有巴拉顿菲莱德都留下了两个人的足迹。

　　伊西利恩和雷乘船前往深入湖心的蒂哈尼半岛，那是整个巴拉顿湖景色最美的地方，岛上道路崎岖，古木参天，站在小岛的顶端可以眺望湖区全貌。夕阳仿佛近在眼前，水波粼粼折射着碎金子般的光点，冬天冷冽的空气里面似乎都多了一点湿润的温暖。远处偶尔滑过一只两只在此过冬的鸟儿，说不出名字却悠然地舞蹈着。冬天的游客不多，天地之间便仿佛只有他们两个，看着船头扯开平静的湖水，于是夕阳变成了一副抽象的图画，飞鸟成了图画的点缀……

　　风景很好，气氛很好，人很少，伊西利恩踟蹰了几天的想法正准备说出来，雷却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埃莉莎那天问我，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伊西利恩好奇地问道：“你愿意和她说话了？”

　　“其实她人也挺好的。”雷摸摸头发，想着这个女人为他们跑前跑后，而自己之前还一直对她冷言冷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伊西利恩深知埃莉莎的个性，她感兴趣的东西一定会弄到手里把玩把玩，包括人。雷的个性外貌绝对逃不过她的魔爪，三番两次的殷勤勾搭就让雷转了态度，伊西利恩不知道是要生气雷的意志不坚定还是赞叹埃莉莎的无所不用其极。揽过他的肩膀，含笑问道：“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我们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人。”

　　伊西利恩哑然失笑，这是他在飞机上和他套好的说辞，他们入境用的是英国护照，雷的名字跟着伊西利恩的姓，Ithilien Qin和Ray Qin，买房子时申报材料上写的关系则是雷为秦氏夫妇的养子，他们是法律关系上的兄弟，所以，伊西利恩跟他说过他们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人。

　　揽在肩头的手不知不觉滑到了雷的腰侧，伊西利恩凝望对方夕阳下变成金色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你讨厌我吗？”

　　雷急切地回答道：“当然不！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那我们试着交往一下怎么样，呃……同性之间也可以做恋人。”在英国是由着雷看自己喜欢的书，在这里是他有问必答，他知道雷的记忆是十岁，不知道他的知识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所以还是补充了一下。

　　雷的神情很平静，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埃莉莎说你在追求我。”

　　伊西利恩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其他人的名字，他要的是雷点头答应：“对，我在追求你。”

　　“埃莉莎还说你会把我骗上床。”

　　伊西利恩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神经已经在跳跃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还对你说了什么？”

　　雷拼命摇了摇头，柔软的银发甩开漂亮的波纹：“我说我一直都和你睡一张床的。”

　　伊西利恩早已把英国的教养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的埃莉莎，你只要跟我说你接受我的追求就可以了。”

　　“可是少主人，哦不，乔伊斯说你私下管我叫儿子。”

　　伊西利恩握紧了拳头，他此刻却是很有冲动骂“去他的乔伊斯”，居然告诉雷这种事情！他琢磨了很久的浪漫告白就被这些男人女人破坏殆尽，然而就在伊西利恩满腔怒火喷薄而出的时候，微凉的亲吻浇熄了他所有的愤怒……

　　似乎，连天上的白鸥也成双成对地在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