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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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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灿拿着承诺书走在走廊上回教室,所有人都劝着路灿和沈亦不要在作对,和和气气过了两年就好,但路灿不听,越说他越要反着来。
他就要天天找沈亦麻烦,只是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打破他和沈亦之间的隔阂就出现了。
学校,高二一班的学生正在认真上着物理课呢。
教室门被人敲响,所有人望过去。
林海镇站在教室门前,眉色之间有些慌乱:“肖老师,打扰你上课了,我找沈亦有点事。”
“没事。”肖燕不在意说着,随后她让沈亦出去,自己接着给同学们上课。
路灿看向教室外的走廊上,林海镇不知道给沈亦说了什么,沈亦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林海镇给了沈亦一张纸条,沈亦抓着就往楼下跑。
下了课,有人八卦着。
“你们坐在这,有没有听到老林找沈学霸说了什么?”
“没有啊,说得太小声了,根本听不见。”
路灿没放在心上,继续低头看着他的书。
只是,没想到隔了两节课,老林也来找他。
“出门条?”路灿看着老林给他的纸条,上面是批准他出门的纸条,跟上午给沈亦的一模一样:“老林,给我出门条干什么。”
林海镇开口:“你家里人打来电话,让你回家一趟。”
路灿问着:“出什么事了?”
林海镇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
看着老林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路灿有点着急继续问着:“出什么事了?”
林海镇只好说:“你自己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林海镇将路灿的手机还给他,路灿连忙将手机开机,不停地给自己家里人打电话,一个人也没接,路灿心里更慌张了,他出现和上午沈亦一样的情景,抓着出门条就往外跑。
打了个出租车,自己坐在车上打着电话,还是没人接。
路灿紧紧握着手机,手指泛白。
一下车,他就马不停蹄往家里跑,看见家里挂上的白条,路灿心里狠狠紧了一下,这是死人了才会挂上的白条。
缓下脚步,慢慢摇着走过去,走到大门前,看见里面的场景,他哭着喊了一声:“妈。”
宋文意转过身看着路灿,让他小声点。
路灿抹掉眼泪,快步走了进去:“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了。”
宋文意怒斥他:“你瞎说什么呢。”
路灿止不住哭声:“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有老爸也是。”
宋文意摸了摸身上,她这才想起给路灿班主任打完电话就把手机扔在二楼了。
路灿继续问着:“爸呢?”
宋文意回:“你爸忙去了,等会就会回来。”
“那我家里挂白条是怎么回事。”路灿看着院子里,家里都挂着:“谁去世了?”
宋文意刚要开口,就看见路灿身后的人,她没去理路灿。
路灿也看到宋文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他疑惑转过身,眉眼跳动着。
沈亦抱着骨灰盒低着头平淡走了进来,靠近路灿的时候,路灿看见沈亦眼尾还有哭红的痕迹,路灿让了路。
他把将视线放到他爸路边南手里捧着的遗照上,是沈亦爷爷的照片。
宋文意将路边南手上的遗照抱过来放到她刚布置好的灵堂上,城里不兴办丧事,所以办得简陋,在家待一天就要送去墓地下葬。
一切都准备好了,路灿磕了几个头就站在一边看着,其实沈亦爷爷对他也不错,甚至对他比对沈亦好,他走了路灿也挺难过的。
路灿看着沈亦跪着的背影,他依旧是笔直着上半身,好像这件事不能将他压垮。
路灿垂眼,沈亦最后一个家人没了。
路灿去问沈亦的爷爷是怎么去世的。
宋文意说山城的天九月份是最热的时候,老人家本来就经不起折腾,大热天又要出去扫地,一下子就突发脑梗塞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那块地偏,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路灿沉默听着。
宋文意警告他最近老实点,别老去小亦面前招惹是非。
路灿点了点头,他就算再讨厌沈亦,也不至于这点事都拧不清。
很晚了,宋文意让路灿先上楼睡觉,明天要早起送人下葬。
路灿听话上了楼,上楼前站在拐角处沈亦看不到的位置,看向跪着的沈亦,隔着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沈亦眼里化不开的悲伤。
路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烦躁起身穿着鞋子出了房间,看见一楼的灯没关,悄声靠近楼梯间下楼,蹲在拐角处看着一楼客厅的沈亦和他爸妈。
宋文意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递给沈亦,她说:“这是你爷爷这十几年给的房租,我们原本不收,怕你们两个住着不舒服就收下了,但我们没用,想着哪天能还给你们。”
沈亦拒绝,嗓音带着刚哭过的语气说着:“宋阿姨不用这样,这钱是爷爷给你们的,不用还给我。”
宋文意却坚持要给:“我知道你爷爷刚去世说这些不好,但你现在是个学生,要以学业为主,这钱你就拿着当生活费。”
沈亦也坚持不要,甚至还说:“爷爷以前每个月都给你们五百块,我以后会接着给你们。”
宋文意用手肘戳了戳自己旁边的路边南,她不知道说什么,沈亦就是个倔孩子,跟他家路灿一样一样的,路边南连忙说着:“小亦不用这样,毕竟你还是个孩子,以后有什么困难也跟我们说,我们能帮就帮。”
他们僵持了半天,沈亦也没收也坚持每个月补上五百。
宋文意无奈将银行卡放在桌上,对沈亦说着:“很晚了,你先回房间睡觉,明天早上下葬的时候我叫你。”
沈亦点头,他僵硬着身体往房间走去,见沈亦进屋,宋文意和路边南才上楼准备休息。
路灿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房门上听着,这房间隔音也太好了吧,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都不知道他爸妈进屋了没。
路灿蹲在门后等了半个小时才开门下楼。
一楼的灯全部被关掉,路灿抖着腿走在楼梯上,他可不敢开灯,走到一半他停下来,把着楼梯扶手站在那,看着客厅沙发上的沈亦。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在想他爷爷或者想他爸妈。
笔直的背此时微弯着,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在他身上感受到深藏的忧伤,跟他平时的样子不同。
路灿慢吞吞走到楼梯下,摸索着墙壁将一楼的灯打开,光吞噬了黑暗,沈亦抬起头看着,眼尾的红又加深了几分。
路灿沉默走了过去,桌上的那张银行卡还摆放在那,没人动过。
他将银行卡往沈亦那边推,静静看着他,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即使他说了,沈亦也不可能爱听。
沈亦自嘲笑了声,他抬起眼盯着路灿:“路灿不用可怜我,我还是习惯你对我针锋相对的样子。”
路灿不说话,他们两个就在这凝望着对方,是路灿先败下阵来,他率先移开视线。
路灿斟酌开口:“那你以后怎么办。”
沈亦听到这句话,眼底露出无助的目光,他也不知道。
那眼神,路灿想起六岁那年沈亦来到他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助。
那年,他不懂沈亦为什么来他家,闹着要将他赶出去,后来知道了,是沈亦的爸妈没了,路灿也就没在闹了。
沈亦读书不错,不能在农村一直待着,会浪费他的天赋,他爷爷就想带着他到城里读书,但他不知道城里读书是需要在城里买套房子才能有资格上。
宋文意就让他们到自己这里来,因为她心疼沈亦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也不愿意一个聪明的娃娃被埋没在农村里。
宋文意心善,她的儿子路灿也完美继承了她的性子。
路灿为了不伤到沈亦自尊,小心翼翼开口:“银行卡你就收下吧,我妈脾气倔,给出去就不会在收回来。”
沈亦瘫软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窝进沙发里,路灿听见他说:“路灿,你和我作对这么多年,不知道我的脾气也倔嘛?”
那张银行卡沈亦到最后也没收,宋文意知道了,她将银行卡收起来,说以后有机会在给他就行。
沈亦爷爷下葬的那天早晨,山城时隔一个月终于下了一场小雨。
路灿撑着伞站在墓碑前。
雨朦朦胧胧下个不停,和这该死的忧愁一样密密麻麻将人包围着,路灿将伞往沈亦身上倾斜,他的眼睫和发梢都沾着水珠,上衣被打湿了大半。
沈亦比他高半个头,路灿抬头看向沈亦的眼眸,一片漆黑,看不出情绪,路灿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
恍惚间,路灿有了种错觉,这雨像是锤子一样,砸在他和沈亦之间有隔阂的玻璃上,正在一锤一锤砸碎玻璃。
只是这玻璃太牢固了,砸了许多下都没砸掉,或许是这雨太轻了,才没那玻璃坍塌。
他和沈亦依旧是那样,只是路灿没再去招惹沈亦,见到沈亦也只是停顿了步子,慢了几拍走了。
他和沈亦的隔阂还在那,只是有点摇摇欲坠,就差最后一推就能全部坍塌。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推动。
可能还需要一个契机,也有可能就保持到这个地步,互不打扰。
下葬的那天晚上,妈妈特意来到他房间里说着话。
路灿生平第一次没有反着来,他认真听着宋文意讲的话。
宋文意轻声说着:“小亦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没了,他现在住在我们家,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你以后还是收起你那坏脾气。”
路灿垂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宋文意悠悠叹口气:“毕竟他也算是你的哥哥。”
屁的哥哥,就大他一个月就是他哥哥,小时候宋文意逼他叫沈亦哥哥,他宁死不叫,还被打了一顿。
从小到大挨的打都是因为沈亦,路灿在宋文意走后,坐在书桌前想了半天。
书桌上的闹钟滴滴答答响着,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像一团线条,理不开剪不断。
那就对沈亦好点?路灿想着,反正他应该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