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只一夜繁华看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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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哥哥，又换口味啦？”伴着不正经的调笑，一张很好看的脸倏然凑近，吓了我一跳，那双漂亮的眼睛来回扫了一遍后弯起来，单边酒窝若隐若现。
“唔，这回倒真特别。”
一遍啧啧感叹着，一边把手亲昵地搭上我的肩膀，却被身旁的某人一巴掌拍下去。
“规矩点。”江连城略带警告地扬了扬下巴，搂在腰间的胳膊忽地一紧，把我向他身边带了带，“人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学生，别给错看了。介绍下——我女朋友，许梳。”
他低头看我一眼，温煦一笑，“这是一朋友，莫泽。你叫他小六就行了。”
噗！我极不厚道地想起某无厘头搞笑剧……小六什么的——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
“许梳？”小六同学的脸上倒露出了分讶异，不过他反应极快，立马伸出手热情同我握住，忙不迭道，“嫂子好嫂子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嫂子人如其名，一看就觉得又漂亮又贤惠，真是咱城哥的福气。”
漂亮尚可以接受，就当是真心的赞美好了。可是贤惠……我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蓬松层次感的短发，镶嵌着银丝的珍珠白晚装抹胸小礼服，裙角长至膝盖上方一点。外面套着件带铆钉的金属感黑色短打，脚上一双很有质感的棕色牛皮半靴，小腿完全露出来，整个人有种不可忽视的英气和锐利。衣服都是江连城刚刚挑的，反正不用我花钱，我也懒得计较，只是暗自唾弃。
——总觉得他潜意识里其实是想要逼迫帅气的班草哥哥穿上女装，任他上下其手肆意轻薄啊。
都穿成这样了，真不知道小六同学是从哪里看出了我的贤惠。
不过，他真有慧眼！我也觉得我很贤惠！
说起来，小六同学的大名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我自顾自走着神，身旁不停有人走近和江连城打招呼，我也附和地嗯几声，配合地伸出手微笑，完成身为女伴应尽的义务。江连城貌似很受欢迎，他介绍着我，也对我介绍了许多人，人来人往，那些面孔我没几个是真正记住的。
直到大厅里突然安静，喧哗的人群像是瞬间凝滞住，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望着同一个方向。
我也不能免俗地看过去。太出乎意料——只不过一眼，就被勾住了心神，目光根本无法移开丝毫，魂魄像被魔力吸住，呼吸都轻浅起来，只能直勾勾地盯着。
——站在那里的，不过是个男人。
一个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与优雅的男人。一个浅浅含笑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凌厉凶狠气势的男人。一个只需静静站立就能让全场权贵鸦雀无声的男人。
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是我从未见过的，把天然的强大自信发挥到这样一种淋漓尽致的程度的男人。
他的四周一瞬间全然黯淡下去，视线里只余他一个人站立在正中央，气势凛然。
后来我无数次想起这个场面，都不能控制地眼冒红心哈喇子长流，描绘起来更是眉飞色舞唾沫四溅，恨不得把那一刻永远永远地保留下来，展现给更多的人看见。
“这，才叫男人中的男人，极品中的极品。”我停下，喝口水，结论铮铮有力，“……强攻中的强攻啊。”
每每我回忆结束，听众要么表示质疑，要么敷衍不信，要么蠢蠢欲动，要么好奇万分。到了很后来，也有某人，会皱着眉，一脸吃瘪地表达不满，隔得很远都能闻到浓浓的酸味。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一眼的惊艳，我是真的铭记了一辈子。无关其他，只是因为这个人，值得让人记住，那种夺目的光环，再也没有看到过还有谁可以比拟。
以及，他平静的眼神下，那种几乎可以穿透灵魂的落寞。
“感谢诸位赏光大驾光临，来参加江氏旗下几大分公司的联合宴会，”他说，“以及为我们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玄，也是我未来的岳父——祝六十大寿。在此，我谨代表江氏所有成员恭祝他身体安康，万事如意，事业蒸蒸日上……”
我捏了捏江连城的手背，悄声问道：“他是谁？”
半晌才有人回答，语气淡淡的，有着些微不易觉察的冷意。
“江在野。江氏总裁。我的……表哥。”
我端着盘子，屏气凝神地用特制的金属用具夹取了一块柔腻细滑的蛋糕，而后走到人少些的角落里，小口小口却毫不犹疑地送入肚子里。
酒又不能喝，也没有传说中好吃得不得了的菜肴，自助餐的菜色里有的只有这些精致甜美却不足以饱腹的小点心，虽然的确美味，可是对我来说只够塞牙缝儿的。
为了防止给江连城丢人，招来他的记恨，我只能少量多次地小心取食，缩在角落里细细品味，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虽然宴会厅很大，人来人往的没有一张熟识的脸，江连城又不知道干什么正事去走开了，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再加上我这身太过英气的打扮给我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我觉得全身不自在，又不敢回盯过去，只能干坐着，低着头假装认真地吃东西。
刚刚，江在野那个耀眼的男人致完词后，纤弱动人似乎是他未婚妻的大美女也上去说了些套话。而后一个中年帅大叔从人群中走出来，向众人微笑致意，那笑容和蔼可亲中又带着分捉摸不透的高深。两人向他祝酒，他坦然喝了一杯，接过刀叉切开推车上巨大精美的蛋糕，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而我惊讶的是，宾主双方看起来都很融洽欢乐，气氛没有丝毫的尴尬——毕竟，江在野的未婚妻，那个柔弱得似乎不堪一击的大美女，脸上没有半分应有的幸福满足，有的只是瞎子都能看出的漠不关心和冷淡蔑然。
在江在野握住她的手时，她的身体甚而微微僵直了一下，神色间有一刹那的恨意，虽然一逝而过，却足够鲜明。
而江在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始终是一成不变的和缓坚决，带着摄人心魄的压力。他的眸中一丝情意也无，仿佛未婚妻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当然，这些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
之所以这么关注，不过是因为，这几个人，实在是太有引人关注的本钱。容貌已经是一等一的好，气质又都出众得让我望洋兴叹，自惭不已。别说我，全场的目光在他们出现时几乎都投射在他们身上，其中也不乏痴迷和爱慕。
他们离开后才恢复了正常，该谈笑的继续谈笑，该搭讪的继续搭讪，该严肃的继续严肃，该懒散的继续懒散，该调侃的继续调侃，该吵架的继续吵架。
诶？……吵架？
“放屁！老子愿意走就走，管你什么事！滚一边去，你算什么东西！”这声音熟稔到让人禁不住抚额的程度，因为生着气显得特别急促，吴侬软语尖锐起来也刺人得很，“汤不牢哦，册那。刚刚么叫宁嘎就炮|友，侬以为侬撒档次哦！ ”
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偏偏我坐的位置上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有挣扎的声音，伴着粗重的喘气。一只玻璃杯子飞出，撞击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爆裂开来，碎片四窜，还有一片滑过我的手背。
“李安宇！你他妈敢再说一遍试试！”
我叹气，不情不愿又无法坦然置身事外，尽量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装作没看到周围人群隐秘的窥视，弯了弯嘴角。
“嗨。小安安，好巧啊。”
我看向捉着他手腕没有放开意愿的一脸阴沉的男人，又忍不住明显地叹了一口气。
“宋先生……是吧，有话好好说，李安宇是我朋友，我建议你们以比较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构建和谐社会，由每个公民一点一滴的努力汇聚而成——至少，你先放开他。这样太难看了。”
他大概意识到已经引起了太多的注目，冷哼一声，甩开手。不料安宇小受根本没有和他一道的打算，直接奔到我身边来，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可是这样一来，对面那阴狠有如毒蛇的眼神就和我直直地对上了。
我打了个寒噤，这都关我什么事啊！
众目睽睽之下，对面的男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也似乎觉得丢脸，只烦躁地揪了揪领口，深深看了安宇小受一眼，转身走开。
此人绝非善类，鉴定完毕。看他走远，我几乎要在心里高唱送瘟神，啊解放区的天那是明朗的天~呀呼嗨呼嗨~
“哎哟喂吓死爷爷我了！小梳子谢谢你啊你怎么会也在这里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无巧不成书啊你什么时候剪头发的看上去真美这里的点心不错吧蛮好吃吧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头见吧那么……”
“那么。”我转身捉住意图溜走的某人，面无表情道，“小安安，我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
“所以才说男人都不可信！”我说着，满腔怒火，又狠狠踢开路面上一颗石子，飞得老远，“男人都罪该万死！人渣！垃圾！下半身动物！禽兽！混蛋！无情！残酷！无理取闹！”
“是是。”
男人含笑应着，手插在裤兜里，走在路灯下，影子拉得长长的，意态潇洒。“男人都不是东西。女人才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至少会好很多吧！” 烦恼地抱住头，大叫一声。“去死吧啊啊啊！”
他伸出一只手搂过我的肩膀，像是感叹着什么似的：“你啊，总是太相信别人，也太相信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勇气可嘉。”
他动作太自然，表情也没有特别的狎昵之处，让人无法生出戒备。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惦记着他的胳膊，我也不好意思挣开，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是夸我单纯还是骂我愚蠢呢？”
他不肯正面回答，促狭地眨眨狭长的桃花眼：“这都被你听出来了？你啊，挺聪明，但是有些事还是不懂避让。”
“这样不好吗？”
我嘟囔着，没有跟他生气，停住了脚步，偏头看着他，昏黄的路灯投射在他身上，让他半边侧脸笼在阴影里，瞳孔愈发显得幽深，却又莹莹地亮。
“哎，你说，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谎言？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单纯些吗？难道就不会有永远不会改变的关系吗？”
少一点相互隐瞒，多一点彼此信任，到底，有多么难？
安宇小受对我说要回家，居然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上。他曾一脸不屑地保证和宋理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坚决，可是分明早就纠纠缠缠，剪不清理还乱，一团糟。
他对我撒谎。宋理对他撒谎。他说宋理信誓旦旦的，可是居然被他捉奸在床。——就算被辩解是逢场作戏，也不能抹杀既定的事实。
而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因为自己也无法静下心来做单纯的旁观者。
这场“惊喜不断”的宴会，高|潮迭发，开头已经够惊悚，结尾又怎么可能就那样顺顺当当。
于是，当江连城拉着我到一个空荡的房间，抬眼看到难掩惊诧之色的林信白和小鬼头时，脑袋轰地一下，麻木的神经一瞬间重新绷紧，我知道我笑得很难看，却没法做到自如。
——可是并不是因为他们。
而是因为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我再怎么想象，都没能料到会出现的人。
一个被我深深嫉恨着又暗暗羡慕着的人。
也是许久未见的故人。
尹冉。
她似乎憔悴了很多，可是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大方，气质绝佳，站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这个宴会上那么多俊男美女，似乎也不能掩去她的光芒。
我想真奇怪，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居然就没看到她。
她向前一步，脸色不够明朗，五官仍是无可挑剔的细致，动作轻巧又端庄，柔柔一笑，滴水不漏。
“许梳。”她说，“我想和你谈谈。”
我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足够宽宏大量的人，胸襟不够，气度不够，也没有容人之量。对于有些事情，就算尽量地淡化和漠视，可是只要它发生过，就会永远地存在记忆里。就算哪一天可以笑着提起，也不代表就是真的原谅。
被连旭拒绝后我那样气愤不平，不得不承认，其中有五成倒是由于连旭认定的人，居然会是她。
而我讨厌她。
对她的恶感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所减淡。
“其实我很好奇。”江连城拉着我到路边的长椅坐下，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情绪变化都这么大，还差点……小女生的心思，还挺复杂。”
我仰头笑了笑，数着夜空里隐隐约约的星星。
这座城市里灯光太过璀璨，这样晴朗的天气，满天的繁星，都快看不到了。
“想知道的话问她呗。话说呀，你认识的人还真多——连她都会认识。”有些怅然，有些感叹，看看身边的人，还是一副笑意和暖淡定自如的样子，仿佛发生的所有事不过是投向湖心的小石子，涟漪过后，水面依旧平静。
“喂，”我踢他一脚，“其实，今天要谢谢你。”
“为什么？”
我斜着眼睛看他，这家伙，明明心知肚明，偏偏脸上一派无辜，看他的坏笑真是碍眼。
“不知道就算了呗。”我漫不经心站起来，“走啦，送我回学校吧。其实我觉得你人还不错，班草哥哥配你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勉勉强强也能接受啦，我会帮你的，同志，咱革命情谊无限长。”
他的脚步声稳稳的跟上来，不像我这么急躁，一时快一时慢的，而是似乎每个步子都在他牢牢的掌控下，稳当精准，又自然万分。
他侧身上车子时，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低得差点让我掏了掏耳朵，问“啥？”
“会有的。”他说。
我愣了半天，还是不明所以地耸耸肩，一弯腰钻上车。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我却在后来记了很多年。
并因此始终心存感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只一夜繁华看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