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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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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崔胜澈一开始很讨厌尹净汉的加入，甚至是愤怒的程度。
Seventeen对他而言是他的责任，尹净汉的突如其来让他感受到了事情脱离掌控的危机。
而接下来尹净汉的行为更让他觉得头疼。
况且尹净汉的身份特殊，一旦他出事研究所绝对不会放过seventeen的所有人，他在气尹净汉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把其他孩子当回事，那个时候的崔胜澈对尹净汉丝毫不了解，在他眼里尹净汉在拿所有人的安全去赌。
但是后来对尹净汉更加了解后，崔胜澈觉得这人有太多疑团了，哪怕是明白自己对尹净汉的情愫的今天，尹净汉在他的眼里依旧是朦胧一片。
他可以不听不问不好奇，但作为队长，他得对其他的孩子负责。
他也想对尹净汉负责。
“出去走走吧，这样大的雨，从下开始就没好好看过，现在陪我去看看吧。”
应着尹净汉的话，两人走出了房门，一路走到了附近的城墙上。
站在城墙边，两人打发走了周围的士兵，并排坐在了墙沿上。
崔胜澈刚想问出他的疑惑，尹净汉就打断了他。
“嘘，你看那边。”
顺着尹净汉的方向看下去，那边正好是二队的舰艇，舰艇的甲板上原本应是只有一人的，可此时，那里也如两人此刻一样并排坐着两人。
“那是...明浩？”崔胜澈有些不确定。
“嗯。”尹净汉轻声应和着。
“这样的日子多好啊，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几乎都是研究所苍白的天花板了，我几乎快记不清我曾经也过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很好奇那些事吧，那些关于我的事。”尹净汉回头看向崔胜澈。
“比如我说的，我的债。”
崔胜澈回望向尹净汉，那双似乎总是不会完全睁开的眼睛此时蓄满了温和。
那是尹净汉身上最常出现的情感。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吗？”
崔胜澈一怔。
“当然。”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胜澈。”
崔胜澈明白了，尹净汉一直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不意外，尹净汉太聪明了，自己本就没想瞒过他。
“我说当然。”
得到了这句话，尹净汉久久的看着崔胜澈没有言语。
良久，他将视线转移向水面上漂浮着的那艘算不上大的舰艇，那里正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他轻轻说着。
“起码你现在会这样觉得。”
“胜澈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尹净汉低下头，看着自己过分瘦削的手腕。
“进化者永生，可是就连克罗诺斯都会死。”
那是创世神啊。
从那天开始，他被赋予了一个名字。
他叫克罗诺斯。
是创世神。
他掌管空间和时间，是一切的开端，他能看见一切生物的诞生和死亡。
所以那日他觉醒的时候，他透过镜子看见了自己死亡的那天。
“啊，有点惨呢。”他这样想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终有一天会到来，
自己是创世神呢，一切的开端，是一切恶与善的开端。
末世到现在有六年了，极端的天气，民不聊生，文明被冲击，秩序被破坏，到处都是人类的尸骨。
人心变的不可相信，关系变的脆弱。
在这样的环境下，总有人走入极端。
他是研究员，末世前被所有人认为未来坦荡的那种。
末世后，他肩负起了让人类存活下去的责任。
他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人，他一心扑进研究领域不过是因为，这是末世里为数不多的衣食无忧的工作。
至于人类的未来，他即使再想在乎和考虑也无济于事，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呢。
他提出了太多的研究，其中有不少真的出现了喜人的成果，可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成功的实验，在最后成为了那个引爆世界的炸弹。
人类进化。
这似乎是个永久的命题，从出现人类这个生物开始，人类就在不断的研究。
如何进化，如何永生。
他原本并未把这个看起来天方夜谭一般的提议放在心上。
直到他发现真的有人在研究，甚至得出了成果。
“程绪春！”他愤怒的径直冲到了程绪春所在的实验室。
最初这个实验的设想就是他与程绪春两人共同研究的。
“这个实验进行下去的风险有多大！你我都清楚！”
他的眼神如同看疯子一般。
在末世，人类的适应能力远不及动物，动物几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适应了环境的巨变，他们的身体出现了最初的变化。
他激动的将他的发现告诉给程绪春。
这一发现在当时的他和程绪春看来是人类的一条出路。
进化。
就像人类从出生开始就不同一样，有的人拥有绝对音感，但有的人就是五音不全，有人是惊才绝艳的画家，但也有人天生色盲。
所谓的进化也有两种走向，要么真的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
要么，会变成连人类都称不上的怪物。
“你想让人类都完蛋吗！”他朝着程绪春怒吼道。
直到这时程绪春也总算是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满是嘲讽。
“所以呢，你现在是在假惺惺些什么呢？不在乎人类会如何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现在人类的样子又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呢？你看看外面，道德，秩序，还有哪一样存在在人类的心里！”
“你是天之骄子！哪怕是末世你也从未体会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是！我经历过最初的暴动！经历过一口水都是奢侈的日子！被那些人喊过过两脚羊！大才子！你出去看看外面！那里还是不是你熟悉的样子！”
“人类需要新的秩序！需要新的规则！”
看着程绪春通红的脸颊，他有一瞬间的无力，拽住程绪春衣领的手慢慢滑了下来。
几下粗重的喘息之后，他闭了下眼。
“哪怕会有无数的人因此丧命？”他问。
“哪怕会有无数的人因此丧命。”他答。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状似疯魔的男人，他们一同进入研究所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他当然知道人类是丑恶的。
“但是，人类的命运不该掌握在我们的手上。”
那之后，他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研究所，辗转于各大基地之间，他也切实的体会了那些程绪春的话。
他见过了将人称作两脚羊的人，那些人的眼里变的赤红。
他也见了太多困苦到饿死在路边的人。
他见过了强权者坐拥无数资源和女人，也见过了卖身只为活命的人。
他见过了烧杀抢掠和废墟上的肆无忌惮。
但他没再回去，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仍旧继续进行着那些实验。
他们会因研究出了可以在末世正常生长的作物欢呼。
但每到空闲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日程绪春的话。
新的秩序，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他不知道到时候人类将何去何从。
但他了解程绪春，他了解程绪春的科研能力。
这一切迟早会到来的。
他坐在实验室门口的桑树下，对着桑树念念有词道。
这是他们很不容易才养活的桑树。
“你说，到时候，我们会怎样呢。”
从外面回来的几个研究员看见他又在桑树下吃午饭，笑着和他打招呼。
“又在小桑树下面吃饭啊尹师。”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伸手打了个招呼。
“他们呢？他们又会怎样呢。”
那日，他真正的成为了克罗诺斯，拥有了这个贯穿后面全部生命的名字。
至此，他只叫克罗诺斯。
他只留下了那个研究所，以及他房间中碎裂的镜子。
那时丧尸刚刚产生，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逃离丧尸爆发的源头，漫天的直升机，出动的军队，黄色的警戒线，向外逃命的人群。
唯独他向着中心走去。
在无数向外涌动的洪流之中，只有他逆流而上。
站在研究所的大门外，他能听见里面的怒吼和哀嚎。
他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十年之久，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轻轻的挥手，整座研究所凭空消失，再下一刻，连同他本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崔胜澈轻轻的拉住了尹净汉的手，大雨细细密密的落下，然后被两人的异能隔绝，那只握在掌心手有些冰凉，但分明是火属性的进化者。
他知道他很难说服尹净汉了。
“那所以呢，当下的你，是怎样想的？”
“你愿意相信我吗？哪怕你对我有这么多的疑惑。”
尹净汉始终低着头，长发散在身后少见的没有扎起来，因为经久不停的大雨已经变的潮湿，他的发顶有一个小小的旋，毛茸茸的有些可爱，崔胜澈这样想。
“你看，我们肉眼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债。”
崔胜澈近乎强硬的抬起了尹净汉的头。
“这是人类的必然走向，没有人应该承担这一切，不管是谁。”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陪你一起去还你所谓的债，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等到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说着这样的话，崔胜澈却想起了加百列对他说的话。
“我在米迦勒的死亡场景中看见了你。”
其实崔胜澈不是没有怀疑，当初在桑园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桑园为什么对他那么依赖。
为什么桑园会说实验室里躺着的仿生和尹净汉相似。
为什么尹净汉会知道桑园的存在。
到最后，崔胜澈也没能知道尹净汉的债是什么，两人并肩离开了城墙回了别墅小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