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T】终端》要做种满玫瑰的星星

31、桑园

　　再次睁眼，对于尹净汉来说其实不过是短暂的离开，刚坐起身，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就席卷了他的神经。

　　浓稠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夫胜宽三人早就在尹净汉睁眼前先跑了过来。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担忧和不解，三人围在了尹净汉的身前。

　　他是最迟睁开眼睛的。

　　或许在放几人离开时，01捻转了几次才舍得放开了他。

　　夫胜宽再次将尹净汉抱进了怀中，任由鲜血侵上他的衣衫。

　　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尹净汉胸口的伤口终于开始了一点点的愈合，但到底是致命伤，一时半晌也无法痊愈。

　　周围围了一圈的成员，唯独崔胜澈在人群外。

　　他的手中拿着审判。

　　尹净汉虚弱的靠在夫胜宽的肩上，感受着心脏传来的痛楚，握住李灿伸过来的手，最终也没舍得用力，只虚虚的搭在上面。

　　“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虚弱和痛楚。

　　洪知秀坐在了他的身旁“别再说了。”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的手按在尹净汉的头上，试图缓解尹净汉的痛楚。

　　“稍微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

　　尹净汉对上身边人的眼神，点了点头，拍了拍夫胜宽的肩，对着人群之外的那人扬了扬下巴。

　　“我好累，可以借我枕一下肩膀吗。”

　　被尹净汉靠上的那一瞬间，崔胜澈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僵在了原地。

　　分明之前抱了他一路，但如今人是清醒的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裹挟着温热气息的认知让崔胜澈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低下头就能看见那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过长的头发垂顺在自己的胸前，激起一片灼热。

　　崔瀚率拉回了情绪还没能完全缓和过来的夫胜宽，和李灿一起将刚才的经历讲了出来。

　　洪知秀在听见他们遇到了年幼的尹净汉时，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精神力调动到尹净汉的耳边，屏蔽了他的听觉。

　　与此同时的，崔胜澈的手也盖住了尹净汉的耳朵。

　　诧异的抬起头，尹净汉看见了崔胜澈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以及那细密的像小扇子般的眼睫，复又低下头，后脑在崔胜澈的肩膀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无声的弯起了唇。

　　大概是人类自己的保护机制在作祟，过去的那些不堪回忆的经历已经逐渐模糊了，就像给相册中的图片套上了滤镜那般，失去了本真的颜色，他带给自己的伤害也变得不那么真切。

　　相比起来，和成员们在一起的这些经历倒是历历在目。

　　想起了送走自己之前01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如果这是代价的话。

　　他想他不会后悔。

　　被屏蔽听觉之后，尹净汉周身的感官变得清晰了很多。

　　他能嗅到身旁人身上并不浓烈的香气，混合着剧烈运动后的汗水，带给他独属于崔胜澈的安定气息。

　　他能感受到覆盖在自己耳朵上的干燥温暖的掌心，以及脑后枕着的坚实的臂膀。

　　还有他的身体随着呼吸间微弱的起伏。

　　听着崔瀚率和李灿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个血淋淋的故事重新撕开摊在众人面前，夫胜宽脸颊挂着的泪珠晕湿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扉。

　　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崔胜澈低下头看着呼吸已经变的均匀的尹净汉，悠长而轻浅的叹了口气。

　　他的手覆上了尹净汉曾经空空如也的那段右臂，一点点顺着手臂向下，最终握住了他的右手。

　　他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尹净汉执着于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

　　因为对于尹净汉而言，他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后才好不容易拥有了这些人，而拥有这些人是他在过去的十六七年中最大的希冀。

　　对于他来说，危险，伤痛，这些通通都是他最熟悉的东西，而把自己放进这些东西里，是他过去做过的最多的，最平常的一件事。

　　对他而言，牺牲自己这样的选择几乎是下意识的，不需要任何考虑就能够做出来的选择。

　　他有些不敢去想，那么瘦瘦小小的小天使是怎么一个人撑到现在的。

　　听完那些故事，所有人复杂的眼神都落在了尹净汉的身上。

　　倏的，金珉奎的目光透过尹净汉看向了他的身后。

　　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和方才不一样了。

　　金珉奎用力甩了甩头，就像被水淋湿了头的小狗狗那样。

　　再向那里看过去时，他敏锐的嗅觉察觉出了问题。

　　“那里，有东西来了。”

　　金珉奎猛地站起来说道。

　　这话说出的第一时间，崔胜澈立刻起身，双手稳稳的抱起了尹净汉，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那面由树枝和桑叶造就的墙面。

　　全圆佑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眼前的代码闪现，可哪怕他找寻遍了一切的数据，眼前也依旧还是代表着桑树的那串代码。

　　唯独坐在稍远处的夫胜宽隐约的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那是和他的力量极为相近的一股力量，代表着生机和青翠的碧色。

　　不知何时尹净汉已经睁开了双眼，从崔胜澈的怀中下来。

　　“我刚才说，我想起来了。”

　　尹净汉看着那墙面分开，一个看上去约莫六七岁的小娃娃从那里走了出来。

　　小娃娃浑身穿着绿色的纱衣，头上的发丝和树叶编在一起，如果只看上半身的话，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可视线向下看去时，那小娃娃的双脚却是被树根代替，深深的扎根进众人脚下的树干中，与桑树生长成一体，密不可分。

　　“这颗桑树来自克罗诺斯，是当年克罗诺斯在自己的研究所的桑树，当年末世刚刚到来的时候，那时还没有异化也没有丧尸，克罗诺斯只是一名研究生物和植物的研究员，他为了改善人们在末世中的环境，他筹建了他自己的研究所，而这颗树便是种在他研究所的。”

　　“那年他觉醒就是在研究所，当时的整个研究所因为他的觉醒独立成了一个空间。”

　　“所以，我们如今身处的这个地方其实是克罗诺斯的研究所，而真正的桑园，仅仅只是这一小片没有被蚕虫侵蚀的地方而已。”

　　那个小娃娃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克罗诺斯的名字，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如同飘在地上一般飘到了尹净汉的面前，那双树根造就的腿，在这间由树枝与桑叶构成的房间里行动的可以说是飞快。

　　他眨着一双深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尹净汉。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夫胜宽。

　　孩童清脆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

　　“他，很有用，可以救很多很多人。”

　　本就因为这绿衣小孩的到来而无比戒备的成员们，在听见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手中五颜六色的能量显现，极其危险的气息爆发在成员们的身上。

　　今天大家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一开始的忙内三人被带走，后面尹净汉的昏迷，再后来尹净汉带着胸口上的伤口回来。

　　几乎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到了极致。

　　在这小孩指着夫胜宽的那一刻，终于爆发了。

　　眼看着几人的攻击马上就要攀到那绿衣小孩的身上，全圆佑突然出声制止道。

　　“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那些强大的能量已经奔袭到了绿衣小孩的身后。

　　“唰”的一声，巨大的审判凭空出现，挡在绿衣小孩的身后。

　　那些能量全部打散在审判之上，就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在空中炸裂，波及到了周围的空间。

　　那绿衣小孩被身后传来的巨大波动吓到，连忙向前几步扑在了尹净汉的怀里。

　　崔胜澈不解全圆佑和尹净汉的行为，带着疑问的看向两人。

　　全圆佑神色复杂的看着躲在尹净汉怀里的小娃娃，斟酌着说。

　　“他，不是丧尸也不是变异植物，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他身上没有一点能量波动，我只能看到他的代码是一片空白。”

　　全圆佑的代码比百科全书还要详尽，而且不会出错。

　　就连人类没有清楚的那些东西，全圆佑的代码也能够区分并表现出来。

　　他能依靠代码演算出未知地点的情况，也能推算出陌生生物的物种等级状态等等等等。

　　可如今在他眼前的这个小娃娃，推算到最后也只是空白一片。

　　就仿佛这个小娃娃并不存在，仅仅是他的幻象而已。

　　尹净汉挡下了那些攻击后抱住了朝着自己扑来的小孩，将他搂在了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这是桑园。”尹净汉解释着“他确实不是丧尸。”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算是什么，但他没有能量，不会升阶，唯一的能力就是保护到桑园中的人，只要他不愿意，他人就无法进入桑园。”

　　桑园小小的手拽紧了尹净汉的衣摆。

　　他昂起细嫩的脸，在尹净汉的小腹上蹭了蹭，短短的小手试图触摸到尹净汉的胸口，却因身高的原因在半途截然而止。

　　“净净，好疼。”

　　尹净汉的表情怔愣了一瞬，然后低下头看着桑园睁的圆圆的眼睛。

　　“桑园没把这里照看好。”

　　被尹净汉注视着的桑园有些羞赧的低垂下了眼眸，顺着这个由树枝和桑叶搭建的房间向外看去。

　　那里悬挂了一个同成人大小无二的虫茧。

　　向丰的视线扫向了那里，也被桑园话语中的落寞感染了情绪。

　　“我和柳书刚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些虫茧和蚕丝。”

　　那时他们两人刚进入这里，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只有这颗桑树静静的矗立着。

　　但不知何时开始，那颗漂亮的大树上面也悬挂上了大小不一的虫茧。

　　“外面死了好多人，他以前总是说要救人，所以我救了，可是虫子也进来了。”桑园自顾自的说着。“可是如果不让他们进来的话，他们也会死的。”

　　“但是小豹子还是死了。”

　　“进到研究所就会死的。”

　　说话间，桑园又再次看向了夫胜宽。

　　“可是他很重要，他不可以死，他能救很多很多的人。”

　　桑园含糊不清的语句间，在场的几人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桑园为了救向丰和柳书两人将空间打开，放了两人进来，结果就被一并进来的那些蚕虫偷了空子，后来他看见seventeen一行人进来，又知道去了那个研究所的人都死了，加上他认为夫胜宽很重要，便将夫胜宽拉进了桑园里来，连带着当时和夫胜宽一起的崔瀚率和李灿也都一并被拉了进来。

　　“你为什么觉得他很重要。”崔瀚率问桑园。

　　桑园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回答。

　　反倒是尹净汉替他回答了崔瀚率的问题。

　　“因为在丧尸出现之前人类首先面临的是各种极端环境，在那样的情况下，食物是极为稀缺的资源，当时的克罗诺斯作为研究者研究的就是怎么让更少的人饿死。”

　　话止于此，所有人都明白了。

　　如果那时有夫胜宽，是不是会减少许多饿死的人类。

　　夫胜宽的异能，那些他催动生长出的果实，在如今作为降低异化值的救命的药物存在，但如果回到那时，即使没有这些作用的果实本身也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那我们为什么会进到精神空间去。”李灿问道。

　　“因为人类不乖。”这次桑园回应了他的问题。

　　向丰想起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

　　多次想要追随着柳书离去，却总是在最终关头莫名其妙的昏迷。

　　这下他明白了。

　　因为桑园不懂。

　　桑园的那个时代，每一个人类都是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的，当时克罗诺斯研究所的所有人日夜不休的工作都只是为了能多几个人活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桑园口中的那个他是克罗诺斯。

　　克罗诺斯教过他，要救人，要活下去。

　　但那个教桑园要活下去的人，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混乱的时代。

　　桑园被尹净汉搂在怀中，整个人都埋在尹净汉的胸膛里，不太有逻辑的讲着那些他知道的东西。

　　那年克罗诺斯觉醒异化能力后就离开了这个研究所，再也没有回来过，其他的那些研究人员也慢慢的离开了这里，然后在长久的时日中，渐渐的，这颗桑树演化出了桑园这个生命体。

　　最开始的桑园还没有现在这个孩童般的躯体，只是作为着一颗有着灵智的树。

　　他只能大概的感知到一些研究所内部的情况，但也并不完全。

　　起初，他感觉到那个研究所里来了人，他以为是克罗诺斯和曾经的那些研究员回来了，还高兴了好一阵。

　　但慢慢的，他意识到，那里的人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些人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蚕虫布满了外面的空间，无数的蚕丝重叠交织在一起，模糊了他记忆中的研究所的样子。

　　过去的那个永远端着饭盒坐在树下吃饭的年轻博士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有人对着自己说那些拯救人类的想法了。

　　“我能感觉到，外面的空间里有一个一直在沉睡的生命，那些蚕虫的能量都是来自于他。”

　　“他和你有点像，净净。”桑园的脸埋在尹净汉的胸膛上，闷闷的说。

　　“我还以为是你。”

　　尹净汉摸了摸桑园的发尾，安慰桑园。

　　“可是，你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我来了。”

　　尹净汉和桑园的这两句话声音极小，只被周围的几人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部分，并没有被大家放在心上。

　　“那里的会是谁？和净汉哥像的话，会是乌列吗？”金珉奎问道。

　　尹净汉摇了摇头。

　　“乌列的能力序列排名在十到二十，是经由位列前十的点神才能出现的，且因为是天使化的原因，他必须是由当世存在的所有天使一起点神，所以我可以肯定，当今世上还没有乌列。”

　　“我要过去看看。”尹净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