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57、神秘事务司

　　魔法部神秘事务司是一个宽阔到甚至不能用“房间”来形容的地方。
　　一直绵延到视野的尽头的木架上，积满灰尘的玻璃球密密麻麻地陈列着。三四层楼高的架子似乎时时刻刻都倾轧着本来就狭窄细长的通道，而其间晃动着的几个光点也因之显得更为细微和轻弱，彷佛风前残烛不用吹都会自己熄灭。
　　年轻又无知的闯入者们肆无忌惮地挥舞着魔杖，他们奔跑着，让沉寂已久的空气和积灰翻卷起不和谐的漩涡来。叶荼蘼偶尔挥动几下翅膀，以便使自己能飘浮在一个合适的高度上。虽然底下几个完全没留意到她，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听见他们念着“西里斯”和“97号”，还有他们慌慌张张的样子。
　　哈利•波特。
　　她看着他在97号木架前停下，然后在狭小到一目了然的空间里搜寻什么似地转圈。他的表情先是困惑随后立刻转为后悔，但是当他听到同伴的声音时，却立刻收起了他的后悔，而只展示了他的焦急和迷惑，“他应该在这里。”
　　叶荼蘼绝不认为哈利•波特蠢笨。
　　但他天性中的顽固，却和童年冷遇产物的自我中心融合并固化在一起。他可以本能地察觉到周围环境中已存的或即将出现的负面情绪，并且下意识地进入自我防卫状态。
　　比如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
　　斯内普就从来没有慈眉善目的时候。连叶荼蘼都没少被他冷嘲热讽，更何况波特？但事实上斯内普不仅从未对波特下过黑手，更有付诸实际的保护行为。
　　但无论周围人是什么意见，哈利•波特就是顽固地把斯内普列为每件坏事的唯一嫌疑人。即使他迷信崇拜的邓布利多也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因为斯内普肯定有阴谋，所以邓布利多才是被蒙骗的那个。
　　但这样的人，这样的哈利•波特，却是魔法界的救世之星，是魔法界的光明和希望。
　　五年也无法让他收敛和谨慎，叶荼蘼并不觉得更漫长的时间就可以。今天斯内普还有个学校教授的身份，但他毕业之后呢？
　　即使不谈假设性问题。救世主在葛莱芬多这一事实，已经造成狮蛇两院新生人数的严重不平衡。现在的斯莱特林总有老死的一天，而如果救世主的感召力能再持续个几十年，或许到时候斯莱特林可以因为没有新生而自动关闭。
　　只要想象叶荼蘼就不寒而栗。
　　不，如果她愿意喜欢霍格沃兹，她就愿意爱斯莱特林。
　　即使它的公共休息室在地下，斯莱特林却不是个阴冷无情的地方。即使它没有从一开始就热烈欢迎她，她却在那里找到了她的位置。
　　所以……
　　或许从一开始，从分院的那一刹那起，她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叶荼蘼在半空中胡思乱想，地面上的情势却陡然一变。
　　身处陌生环境却依然没有警惕心的孩子们面前，一个男人从黑暗里缓步走出来，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他银色的面具，还有衣服上精致细密的花纹。
　　“你该学学怎么区分梦境，”他从手杖里拔出魔杖，杖尖划过一个圆，让他银色面具化成了轻烟，“和现实。”
　　卢修斯•马尔福，一个比任何人都更能诠释“纯血贵族”的男人。
　　他柔缓轻舒的语调彷佛正与挚友倾谈，而听上去更像是建议的措辞似乎也只是符合了他一贯的表达习惯。叶荼蘼忍不住为其中婉转再三的轻蔑和藐视弯起了唇角。
　　因为，哈利•波特根本没有听懂。
　　“你只看见了黑魔王让你看见的。”他的声音陡然一沉，撤去那并不真实的柔软，简单而直接地命令，“现在，给我预言球。”
　　“只要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我就立刻砸碎预言球。”哈利•波特握紧魔杖，无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还真知道怎么玩。”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后，穿着黑袍子的女人从黑暗里走出来。
　　“贝拉特里克斯……”纳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声音里立刻透出无法掩饰的痛恨，“莱斯特兰奇。”
　　“不过，”就在贝拉特里克斯说话之前，卢修斯抬头向哈利•波特等人的上方看去，声音陡然又恢复了那种捉摸不定的轻缓，“还真是令人惊喜。”
　　叶荼蘼没有使用隐身咒，只是飞在他们头顶上而已。这群孩子没能发现，却不代表卢修斯•马尔福这样精于黑魔法的食死徒不会。
　　她无声无息地落地，既然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存在，收起翅膀然后翩然行礼，“晚安，马尔福先生，莱斯特兰奇夫人。”
　　于是一直平静，或者说其实是波特这些人没能让他有任何表情的卢修斯，微不可见地一挑眉。
　　“这就是……”贝拉荒诞的声音稍稍收敛了几分，然后上下打量她。
　　“荼蘼，你怎么来了？”另一边首先打招呼的是赫敏。她几乎立刻跑到她身边，脸上带了点笑意，彷佛叶荼蘼的到来能给她不小的安全感一样。
　　叶荼蘼一眨眼，然后挂起公式化的微笑。
　　本来站在哪一方并不存在选择问题。但叶荼蘼不想杀人，同时也不想把“食死徒”的标签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的现状显然正在互相矛盾。
　　如果在霍格沃兹她倒是有办法，横竖她连隐身衣都偷了也不差个玻璃球。而卢修斯显然不是一个会觉得钻心剜骨比预言球更可爱的人。
　　“先生，能给我点时间吗？”犹豫再三叶荼蘼咬了下嘴唇，如是对着卢修斯说，“我朋友……”
　　英语在某些场合精确得让人无法误会，特别是当叶荼蘼的“朋友”用了单数时。
　　“‘朋友’？”卢修斯一侧头，稍稍弯起一点唇角，“请便。”
　　“一个机会。”叶荼蘼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利•波特，“交出预言球。”
　　相比起赫敏与纳威的不可置信，哈利•波特却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他满怀敌意地看着叶荼蘼，甚至攥紧了手里脏兮兮的玻璃球。
　　叶荼蘼也并不意外。她看向赫敏•格兰杰，然后伸出手，“赫敏，跟我走吗？”只是这一回表情里却添上了真实的无奈和淡淡的期冀。
　　单独唯一的名字，与之前卢修斯刻意的强调互相应和，于是再蠢的人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另外三人看着赫敏的眼神瞬间就添上了某些异样的东西，而赫敏•格兰杰最先反应出来的犹豫，即使快得眨眼即逝，也只是更加浓烈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荼蘼，我……”褐色头发的小女巫向来是纯正的葛莱芬多，声音几乎立刻就坚定下来，“不走。”
　　“那么，我很抱歉。”叶荼蘼一挥翅膀腾身半空，身影慢慢融入黑暗。
　　“聪明姑娘。”贝拉尖笑着，将手里的魔杖指向哈利•波特。
　　几人神色紧张起来，握紧魔杖。
　　然而黑暗里，从他们的前后左右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食死徒将他们包围了。
　　“你难道一直没有想过，”卢修斯慢慢靠近，那柔滑的语调充满蛊惑，“为什么你会和黑魔王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