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长歌》君北斗

4、大乱之初

　　（七）

　　五年的时间，对于莫舞氏的江山是短暂的，苟延残喘而已。
　　于是有的大臣建议，五年里屯田练兵，修筑战壕，可以把齐北族的人拒在西关外。契约，契约算什么，不过是一张纸，只有兵强者，可以撕毁这张纸。誓言，誓言又是什么？谁也没有见过神，太阳日复一日照在这大地上，从未有过太阴日日笼罩四野的荒唐说法，史书里有记载么？
　　当然有人站出来反对，说，这是先祖皇帝定下的契约，先祖重德，重信，重情，德信情以服天下，为万民景仰，称颂。三者是这是治国的根基，维护了历代以来臣民的信仰，让臣民们明白莫舞氏的后人们之所以可以站在这大殿上管理这三地八方，正是上天因为先祖之大道而选择先祖的。现在上天选择了齐北族，那么就应遵循上天的选择，说明我们的德信情不够了，我们已经错了，难道还要挑起战争，然臣民代替现在站在朝堂的衣冠锦带们受苦？我们不可以再错了！更何况，先祖也说过，这莫舞氏的江山，原本也有齐北族的一半的。
　　叛徒。前者说后者。
　　小人。后者予以还击。
　　朝堂上的格局颇为壮观，已经分成两派开始对骂了。
　　父皇不在朝，长风长老对他们无可奈何。
　　这些都是我的哥哥们告诉我的。
　　他们都很大了，可以站在朝堂上关注这整个国家的动态。只是还不能像父皇那样来俯视这整个国家，号令天下。

　　开始他们只是看，只是客观地说。
　　到后来就可以开始议论了，可以在朝堂上发表意见和倾向了。
　　有一次，我看见他们几个头埋在一起说着什么，长皇兄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说：都要把三地八方双手捧给那些野蛮人了，还要什么祖宗遗训？简直迂腐得荒唐！兵力武器才是最大的道德。
　　他们的表情让我想到狼，突然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觉得那不是我的皇兄了，我那些谦卑有礼，风度涵养让每个女孩子都一见倾心的皇兄们都不见了……
　　长皇兄刚刚要叫我的时候，我跑开了，推开掌灯姐姐我一路跑啊跑啊，跑到了后花园假山的山洞里，抱着膝盖坐着。
　　忽然我看见菡妹妹一路小跑朝池塘的方向跑过去。
　　小丫头跟蝶舞姐姐学的姿态礼仪完全没长进，一跑起来全忘了。
　　我坐在这里继续想哥哥们说的话，长风哥哥又怎么办呢？
　　我好累，似乎又睡着了。
　　……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菡妹妹跑过来，拍了我一下，噘着小嘴说，无夜哥哥又在睡懒觉，真讨厌，起来起来，陪我去玩。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我昨天看见一颗亮闪闪的星星落进池塘了，刚刚找着了，你猜是什么，哈，你一定不知道。
　　说完，她得意地伸出手来，湿漉漉的小拳头展开，是一颗透明的珠子，我举起来看了看，中间还有一个凹槽，大小好像正好嵌在黑玉环里。
　　只是，菡妹妹，你的头发怎么湿了？
　　……
　　听见一个响声，我惊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原来是场梦啊。

　　天色已经晚了，宫中开始上宫灯了。于是一个人慢慢走回寝宫。我已经八岁了，母后在有一天忽然盯着我看了很久，说我大了，不应该还住在昭德宫了，应该可以和皇兄们一样有自己的宫殿院子了，于是我搬了出去，住在五个皇兄的旁边的玄黄宫里。只是没有了菡妹妹来烦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每天等着长风哥哥来上课，看着侍女们做游戏。想到昭德宫里还有比我更倒霉的小丫头天天学穿衣，打扮，琴棋书画，观察人，我就不禁觉得好笑。一次，那小丫头居然指着我的袍子说，真难看，没有大哥哥的好看。我笑了笑，长皇兄们学的是剑术，骑术，射术，搏击之术，袍子上都绣了些金丝图案，当然好看。唯独我是学法术的，一件袍子从六岁那年开始穿上，只有在袖口和领口，还有袍底有些奇怪的大鸟的图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了。现在它已经是白色的了，于菡妹妹而言，朴素得难看，站在一堆金色的皇兄中，我更像一个异类。
　　此时，我看见蝶舞姐姐朝我这里走了过来。莲步生花。
　　“皇子可曾见到菡公主？”
　　……

作者有话说

　　好戏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