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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晚宴 ...

  •   周三查寝一事闹出的动静颇大,算营海里一场小地震,据小道消息说,教务处李主任看到学生会最后总结出来的清单时直接气笑了,并金口玉言点评:“这些娃的夜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

      当周周六,学生们在教室各自安然无恙地在自习,班主任突然带着一班班轮流去参加校展览馆,展览馆里展览的正是周三收上来的那些东西。

      校领导们一点不尊重学生的隐私权,每个展品旁边都放着一个小卡片标明展品来自某某年纪某某班某某某宿舍某某某同学。

      另,班主任特意贴心提醒,展馆允许带手机,允许拍照。

      于是展是上午看的,学校死了八百年没人维修的论坛是下午爆的。

      展馆里的东西五花八门,陆奇的小冰箱放在里面一对比就如他所说一般无辜又无害。

      比如有人发帖配图一个长一米六的长条抱枕,实名喊话某某某,问他为什么他老婆会出现在展馆,某某某成功收获一系列实名嘲笑,还有个别人追着问链接。

      再比如有人晒一台烤肠机,揭露存在于某栋女生宿舍楼里的邪恶交易:该宿舍卖的淀粉肠一块五一根!

      论坛不少人纷纷留言问为什么不等他死了再通知这件事,并表示感觉这些年亏了好多五毛钱。

      更有嚣张些的直接搜出麻将扑克类物品,人已经被送回家反省去了。

      还有女生楼里搜出来的锅碗瓢盆,大家纷纷质疑她们哪里来的时间炒菜做饭,当事人回应说不炒菜做饭,就是中午食堂打的饭吃不完,又浪费可耻,所以晚上热热继续吃。

      另外还要从男生宿舍楼里搜出来的用途不太正规的棒球棒,还有大量烟酒……

      陆奇人在市中心文化大厦顶层接受一对一名师补课,心却系着营海高中里的风起云涌,每到课间休息他就火速抓起手机刷论坛。

      刷着刷着他心里那股被没收小冰箱还记过的气就没了,刷到搞笑的他还会挨个给好友分享。

      只是一下午过去,旁人哪怕发个“哈哈哈哈”的人机评论那也算个评论,可许慕言不知去哪个深山老林没带手机,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陆奇回过。

      被陆奇诽谤哪儿去了的许慕言此时正在西郊马场,一身骑装牵着匹性格温顺的大棕马漫无目的地乱走。

      时而牵着缰绳散步,时而倒在青草地上吹风,时而又翻身上马一路狂奔。

      这期间他一直是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在想事情。

      经历过最开始害怕震惊恐惧等一系列情绪过后,因为自己总归对上他身的仁兄毫无办法,而且自己目前起码还活着,他已经有些看开,佛了。

      只是依旧会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整的头皮发麻。

      不知有意无意,这位仁兄总感觉像是在恶意捉弄他,明知他和唐迟话不投机懒得多说,却总是冷不丁借他之口和唐迟打招呼,而且往往开个头就不见踪影,留许慕言没防备地和唐迟尬聊。

      实在是非常刺激的体验,为了这种刺激少来点,平常许慕言都是躲着唐迟走,但再怎么逃避,晚上两人都要进一个屋,许慕言经常在宿舍里被暗算。

      唐迟看他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冷淡变成冷漠,明晃晃的嫌弃,也不知道那位仁兄怎么顶着他的冷脸笑出来的。

      走着走着许慕言想到周四早上他因为心事重重睡的晚起的迟,人还在卫生间刷牙唐迟已经收拾好准备去教学楼,那位仁兄控制他“呸”一口吐掉牙膏沫,走出卫生间热情地问唐迟:“这就走了,等我一起啊。”

      一阵窒息,许慕言抓紧缰绳,想想自己当时嘴边沾牙膏沫的样子肯定很傻,唐迟自然没等他,许慕言僵硬地返回卫生间时,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耳垂红的像在滴血。

      还有周四晚上,唐迟十一点半准时上床睡觉,当时他快要睡着了,被控制着惊坐而起,拉开帘子对唐迟柔声道晚安。

      不但许慕言被吓到,唐迟更是差点一脚踩空,他盘腿坐床铺上看许慕言的那一眼实在难忘,第二天一早他就在班群分享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活动海报,并分享校心理老师的名片。

      许慕言总觉得这是唐迟专门给他看的。

      更有周五晚上,他本来老实本分在找换洗衣物,手突然一个拐弯端起一旁橘子,回头语气自然询问刚上完网课的唐迟:“要来一点吗?”

      被拒绝后“他”更是不退反进,直接将橘子放唐迟书桌上。

      然后“他”就不见了!许慕言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和唐迟大眼瞪小眼片刻,硬着头皮说:“那你先拿着,饿了再吃。”

      不堪回首,许慕言默默将脑袋撞马脖子上,想幸好周末到了,不玩再被玩两天他怕是真的会疯。

      情绪消化差不多了,刚好马儿也跑累了,许慕言牵着它慢慢往回走,冲个澡出来在休息室一边吃冰沙一边翻看消息,陆奇分享的笑料没能让他笑出来,又有点多,他懒得一个一个看,直接回一个句号示意已阅。

      刚退出来,他父亲突然给他发信息询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

      往往这么问的时候就代表他有事要给自己安排,许慕言谨慎问他有什么事,下一刻电话直接打过来。

      电话另一端老父亲用霸道不容拒绝的祈使句命令许慕言:“今天晚上你程爷爷七十大寿,邀请我们家,我走不开,你代我出席。”

      许慕言在脑袋里想了一圈,问:“哪个程爷爷?”

      “恒泰地产的程董事长,具体细节和请柬等会儿助理会发给你。”

      “等一下——”

      许慕言眼皮乱跳,阻住他父亲挂电话,使劲想借口:“我今天晚上有事过不去,再说我还没成年,妈妈的意思是成年之前少参加这么乱七八糟的交际应酬。”

      但这是心软善良的妈妈的意思,和铁面无私油盐不进的许总没有关系。

      他告诉许慕言:“我现在在澳洲出差,一定赶不上了,你要是不想去,难道让你外公外婆去?”

      那自然不能,两人老人家去年才一人住过一次医院。

      许慕言无可奈何,只能应下这无聊的宴会。

      “好的我知道了。”

      宴会地点位于程家老宅,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风景秀美,草木葱郁流水潺潺,亭台楼阁具是古典雅致。

      许慕言到时华灯初上,在核对完名单之后侍者引他进入宴会厅,刚推开门喧嚣气浪便扑面而来,许慕言闻到一股与酒香混杂的馨香,令人微微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适应地扯一下领结,觉得闷也觉得热,目光逡巡一圈,成功找到宴会重要被众星捧月包围的主人公。

      老人家上身一件深棕色的马甲内搭白色衬衣,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头发不服老地染成全黑,但皱纹深深的面部与颈部就和草根书皮一样沧桑。

      他随手取了餐桌上一杯酒,加入捧月的众星之中,大概是个子高加上长相嫩,程董事长很快注意到他,定眼细看片刻后简短结束与上一位的交流,招手叫他。

      “怎么你来,你父亲又去哪里发财了?”

      听语气两家关系似乎熟络的很,可惜许慕言左想右想都记不起这张颧骨高高的脸他在哪里见过,笑容难免尴尬和拘谨。

      “父亲人在国外回不来,令我来为您道贺,程董今日大寿,晚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先干为敬。”

      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许慕言毫不露怯一杯到底,他在云京长大,对这边并不熟悉,同样这边的人对他也了解不深。

      “好孩子,有几分你爸当年的意思。”

      这时有人适时插口问道:“程老,这时你家孩子,怎么没见过?”

      程董事长将许慕言拉到身前,拍着他的肩向提问的人介绍:“我家可没有这么出挑的孩子,这位时沐家沐老爷子的外孙,前年冬沐老爷子不是骨折进医院了嘛,小孩孝顺,就转学过来陪二老,现在在哪里念书来着?”

      “营海。”许慕言回答道。

      左右人就开始七嘴八舌接话,有的说营海如何如何,有的说自家孩子也在营海,也有人奉承程董事长不要妄自菲薄,他家孩子也很厉害什么的。

      许慕言混在里头待了一阵,觉得时间差不多正要找借口离开时,忽然听见耳边宾客的议论声高了些许。

      他耳尖,听见有谁说“唐公子”。

      他偏头目光越过人群,果真看见了缓步走来的唐迟。

      这是许慕言第一次见唐迟穿正装,纯黑色的西装包裹高挑但稍显单薄的少年身躯,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灯光下的手和脸都白的不可思议,眉眼如同被最黑最浓的墨描画。

      不似平日校园所见那样冷淡疏离,他在这样暖融融的宴会厅里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仪态优雅,气质矜贵,一副游刃有余的从容模样直接看呆许慕言。

      在唐迟看过来之前,许慕言先低头躲开,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恍惚又想起高一开学那会,他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闲逛,一路走到猫咖,被小猫声音吸引,转头看见橱窗里唐迟懒散坐在巨大的沙发里,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怀里打盹的猫咪。

      那时光线也如现在一样恰到好处,将唐迟侧脸映照的柔软精致,令许慕言误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所以当初班长竞选时,他毫不犹豫投给唐迟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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