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块砖 登上枝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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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夫最近很闲。
当初奉了九皇子的命令着手准备换眸一事，特地跑到极北之处去采那冰地雪莲的莲心，跑到极西之处去寻那凤胆，日夜兼程。如今，九个月过去，他终于将那两味难得的珍药取了回来，并第一时间派仆从通知九皇子，九皇子只简单回应他“知道了”。
这什么意思？蒋大夫有点琢磨不透了，这药极容易过性，所以才无法像别的药那般早几年就准备好。如今合适的人选也有了，药也一应俱全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番催促之后无果，蒋大夫终于发怒，让人转达道：皇子既然已经改变主意，蒋某就将那药拿去喂狗了。九皇子这才在寒风中，披着斗篷上了蒋大夫的门。
只是谈话中，神思恍惚，险些让蒋大夫以为九皇子又遭了人暗算——听说外出的这大半年，九皇子多灾多难。蒋大夫一边说着，九皇子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
“九皇子可是身体不适？”蒋大夫停下关于换眸的解说，不冷不热地问。
九皇子点头。
“适才蒋某已经看过了，九皇子并无不良症状，莫不是心中有事郁积？”蒋大夫对那个点头的姿势甚为怀疑。
九皇子复点头。
“九皇子如此这般对这场手术不上心，莫不是对那女子有了情？”蒋大夫的脸已经半黑。
九皇子点了点头，似猛然觉醒般，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然后强调一番“没有的事”既而神思恍惚地说“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殿下你听是听着，可未必听得进去呢，我们不妨聊点别的。七公主听说在下将药采齐了，还听说连那换眸的对象也找好了，这么些年的夙愿终于可以达成了，开心得大宴宾客，这等事自从七公主失明之后可是从未有过的。国君大人为此也欣喜异常”蒋大夫摆了副闲聊的姿势，好似谈论某件有趣的事。
可九皇子显然不是如此认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离开前九皇子交待道“你只与小七说，为了安全起见，此事还要耐心等待一两月，等天回暖了才好”。
再次见到九皇子是大半个月后。
期间听闻，九皇子为了那九夫人几乎将整个莉香苑变成了百花园，在这寒冬腊月，真是羡煞旁人。只是第二日就让九夫人给撤了，理由是，白家的那个小白脸花粉过敏，快要死了。第三日九皇子着人送上最最华美的百花百褶锦绣羽缎繁星裙，丫头拖着该裙子供九夫人研究了半晌，遂决定剪下来当窗帘，碎了无数善男信女的心。九皇子挫败地不再送东西，决定带九夫人出游，可是天寒地冻，到了城门边，九皇子就犹豫了，别弄巧成拙，染了风寒。遂问道“天气甚为寒冷，不如我们就城内一游如何？”苡蔷点头“甚好”，九皇子欣喜“喔？你可有想去的地方？”苡蔷指了指不远处的翠意楼“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听说里面风光无限”。九皇子脸顿时绿了。
“九殿下”蒋大夫恭敬地行了个礼。
“恩，听说最近小七一直在宫里发脾气”九皇子淡淡陈述的语气让蒋大夫心惊。从前，说到七公主时，九皇子总是一脸宠溺，就算她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九皇子也会认为那是极可爱的事情。
“又没人欠她什么，总是乱发脾气？”九皇子微微皱眉。
“殿下...”蒋大夫一时语塞“七公主是皇族贵胄，是殿下您的妹妹，国君大人的爱女，凡事自然是应当以她为先”
“说的也是，我不也一直都这样么，想要什么，便要什么。小七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可是这次，我突然不想依着她了”九皇子抬眼看蒋大夫。
“殿下！”蒋大夫惊在当场。
“呵呵，开玩笑罢了，小七的眼睛是因为我瞎的，我发誓会给她一双更漂亮的眼睛。我怎么会对我最亲爱的妹妹食言呢。况且父皇母后也不会容许我食言的，这点，你放心”九皇子笑容中泛出一丝苦涩。
“我会求父皇下旨，封她为妃，她会是我最宠爱的女人，这样的待遇，别说是失了一双眼睛，就算是一条命，也是很多女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她应该不会怪我吧，她应该会满足地，毕竟只是一双眼睛而已”九皇子自言自语般。
“国君会同意吗？”蒋大夫大惊失色：国君怎么会让九皇子立一个即将双目失明的女子为妃。
“我想要做的事，何事是做不成的？”九皇子冷嗤。他在她的眼中，始终看不到自己，他将女子所需的虚荣统统赠与她一人，她却不领情；日后，夺去她双目后，恐怕他倾尽所有，也无法得到她的欢心。颓败地神色溢于言表。
一个月后，新入门的九夫人力战群雄，异军突起，在毫无背景支撑的情况下，成功登上了九王妃的宝座。
世人只是一片艳羡，天知道国君大人做了多么大的让步，恐怕神龙国第一位无目的王妃就要在他的朝代诞生了，不是失明，是无目啊！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他的爱子已经中了她的情毒，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虽然到时候取的是那女子的眸，恐怕那剜骨的疼却是在自己的爱子身上。
他那句嘲讽之意十足的话，国君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对他说的“你们拿了她那绝色的双眸，赐给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头衔，已经很赚了，不必对你的儿媳也苛刻算计到如此地步吧”
......
最终，僵持了两天一夜的父子俩以一道诏书结束了对峙，诏书一下，整个京都都洋溢着喜气，只除了九王府的前八个夫人的院落，以及国君大人死气沉沉的书房。
“陛下”苡蔷行了跪礼。皇子新册封的正妃按照神龙国的历法，是要一早梳洗妥当，然后入宫面圣，谢圣恩的。
“我们很久没有说说话了，入座吧，你们都退下”国君大人屏退了旁人，一双眼锐利地盯着苡蔷看。“你总能给我惊喜，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苡蔷依言坐下，垂目不语。
“九皇儿居然在知道你和白勉的关系之后，还坚持立你为妃，这让我有点小小的意外，原本按照他的脾性是会直接赶你出门的”国君斟酌着措辞。
苡蔷仍是一言不发，头上的凤冠让她感觉整颗头颅岌岌可危，随时可能滚下来。
“你好像对此并不吃惊”国君眼里带着点惊异。
“吃惊”苡蔷抬眼，双眸熠熠生辉“国君居然为苡蔷保密到现在，恐怕是怕过早告诉九殿下苡蔷会被赶出门，国君的仁慈总是让苡蔷惊叹”
国君不自觉地干笑一下“那你对皇儿就没什么想法吗？”
“他有八位夫人，十多个相好的，整个京都的妓院有一半是在给他养女人，虽然相比之下，我吃亏了不止一点点，但是他毕竟是皇室的，是国君的儿子，皇室的特权苡蔷还是知道的，苡蔷不会对九殿下有什么想法的，国君过虑了”苡蔷面上已经涌出倦意，因为起早，因为负重。
国君大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愤怒之下只想堵了苡蔷的嘴“放肆”，可是斥责完之后却又语塞。慢慢地沉下怒气，国君尽量摆出一副慈爱的关切的样子“最近那孩子可安好？”
“陛下如此高调地让苡蔷抚养小白却是为何？”苡蔷投去询问的目光。
“本王可是让他姑姑白素素养着，只是最后机缘巧合就落到你手上了”国君大人摆出一副无奈地神情。
苡蔷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国君大人被这冷笑狠狠地寒碜了一下，很是纳闷，九皇儿何时喜欢这种只会冷笑的冰窖了。
“也对，这么高调地养着，数万双眼睛盯着，他长大了，就算再有能力，也做不了怪，国君大人还能博得慈爱善良的美名”凤冠不配合地往下滑，苡蔷索性拿下来，惹得国君双目圆睁“不过，宠物蛇也可能翻身变成巨蟒，多少可能会有点破坏力，如此便要从小磨掉他的毒牙，会尽心尽力这么做的人，非苡蔷莫属。因为，人人都知道我和他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国君投来赞许的一笑，让苡蔷险些以为，自己所猜便是事实“这等小事何必这么麻烦，不过，没想到本王随意的决策竟有这诸多好处，真让本王惊喜”
“既然你想知道，本王也不妨告诉你，反正也是迟早的事。你说的什么蟒蛇毒牙根本是不存在的事情，白家无后”
“本王也不需要给天下百姓什么交待，谋反意图颠覆神龙，这种人焉能留后。不过是碰巧手头上有个孩子需要个身份罢了”
苡蔷微微一愣。复而平静问道“陛下就不担心我一个不高兴把他弄死？”
“你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国君说话时没了先前的肯定和胸有成竹，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看透。
苡蔷忽而笑了起来，眼眸晶亮，闪着无害的光芒，“陛下，苡蔷做事从不分必要不必要”
“那可是个漂亮的孩子”女人不都爱漂亮么，国君微微笑道。
“陛下，什么样的花容易被偷采？”苡蔷问道。
国君欲要开口，却又顿在那里，带着点探索的目光盯着苡蔷。
“漂亮的花，不是么？越漂亮的东西，越让人有破坏的欲望”苡蔷说完抚了抚额，状似头疼地说“没准我看着心里一欢喜，就把他给掐死了”
“呵呵”国君干笑一声“你以为这个孩子可以威胁到本王？你也太抬举他了”
“不过，马上就要成为本王的九媳妇儿了，你若是想要什么，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苡蔷只希望，什么时候苡蔷没有利用价值了，还劳烦陛下给择块风水好点的坟地”苡蔷认真道，记得那银发人说过，选坟地就像选伴侣，选不好，死了住进去会不舒服的。
她并不很介意国君利用她，她是清楚并且自愿走上去的。她也知道皇家人过河拆桥、拔草除根的惯例，现在，他兴许只是觉得她还无害，并且碍于九皇子的疯狂。
国君温和一笑，眼底闪过少有的温柔“你竟一点不怕，在这最好的年华竟不惧怕死亡”国君微微一顿“不过，本王不会动你，毕竟本王不想让九皇儿记恨。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你害凤起灭了族，害白家绝了后。若是那些人能大度到留你全尸，本王愿意在皇陵中给你划一块坟地”
“多谢陛下”苡蔷微微屈身，国君一摆手，便示意她退下了。行到门前时又被国君叫住“你的那凤冠就这么丢这儿了？”国君眼神瞟了瞟那被随手放置在桌案上的华美的凤冠“还真是不知道如何风光的女人呢”国君看苡蔷泄愤似的将凤冠戴起，眉头在额间打了个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块砖 登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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