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光》昧小玄

7、act.7.

　　生活就像太监入宫前的取把,反抗是痛苦，不反抗还是痛苦。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有多么的真理。我一直以为我很颓废，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我早十年前就报废了。
　　从甘愿住进地下室那天起，我就是没有思想的废人一个。
　　我不明白我此刻郁闷憋屈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在街上吹了半天冷风，我仍旧不能释怀。胸口一腔怒火久久未散，扯得那颗饱受蹂躏的心脏生疼生疼。

　　“乔治玛丽安？”
　　一个苍老却透着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摸着自己的脸，扭头瞪着身后把我跟我老爸弄混的秃顶老头，张口一句：“你谁啊你？”
　　白胡子老头晃着他“中间溜冰场两边铁丝网”的秃顶造型，样子很惊讶：“我是加百列，你不认识我了？”
　　p话，我怎可能会认识你！？加百列？我还撒旦勒！要是天使都长这个样子，我宁愿跟猪结婚！加百列……加百列！？
　　“加百列？六体王国的前将军！？”
　　白胡子老头拈了拈胡子，一双饱含智慧与眼屎的眼睛睿智的盯着我：“恩？你不是文森特？怎么长得跟他如此相像？”
　　“逼人在下小的我是他儿子，大人。”我向心中偶像狗腿一鞠躬。
　　“你是雷奥？”加百列的表情有些变色，上上下下打量我一圈，这一圈打量了我很久。就在我怀疑我的三围都快被他验定了的时候，白胡子老头终于开口了：“我问你，1个多月前的先民波动，是不是你造出来的？”
　　波动？“你是说信蜂考试的时候吗？”那时我好像是用了信术……这就弄成波动了？我疑惑。
　　加百列的表情瞬间变了，不由分说的拉过我就是一阵疾走。
　　“这里说话不安全，你先跟我来！”

　　命运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比如说，你不能在生意谈判失败后，还奢望对方老总忽然发情看上自己，然后爽快签约一劳永逸；你不能在平时成绩排名倒数前十的时候，还觉得有希望在高考忽然小宇宙爆发爆出黑马一匹。命运奇妙在于，他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如果你往西，那就只有一个结局，掉坑里去。
　　所以当这个秃顶老头说认识我爸妈，要带我到他家里去，然后打开那个一平方米十万块报纸都该开心的说这是跳楼大甩卖的豪华别墅的门，指着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后，不日前还在追杀我的撒丁说这是我儿子的时候，我真的不应该想要一头撞死，我应该立马掏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不然当加百列笑眯眯的指着撒丁说你两小时候有婚约的时候，我的下巴就不会掉在地上碎成片片。
　　我瞬间就立定向后转……
　　“你的父母曾经拜托我照顾你，但是10年前你父母死后，你就忽然不见了踪影，任我找遍了整个六体也不能把你翻出来。”
　　是的，除非你有挖洞的乐趣。我想，然后抱着听听看也无妨的心理小心的坐在沙发上，用无产阶级贫穷的目光渴望的打量四周，心想要是我把这里的艺术品拿到黑市，那得卖多少钱啊……
　　一旁的撒丁一直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弄得我头皮阵阵发麻。
　　“雷奥，对于你父母的死，我一直心怀愧意。”
　　白胡子老头咳嗽一声，两只手不停的搓来搓去。
　　“你父母的死，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杀了他们？”我低声道。
　　加百列很明显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哆嗦半天冒出一句：“是……但又不是……”
　　“到底是不是？”我有点不耐烦了，直接上前一步拎住他的衣领绞了个圈！
　　“父亲的意思是，你的父母因为他而死，但他是站在你父母那边的。”
　　加百列被及时出口解说的撒丁捞回来，一边顺着喉咙一边解释道：“是的，当年……”

　　当年，我母亲12岁。
　　15岁的父亲与19岁的加百列一个是护园盗贼、一个是护园警署，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但这两者偏偏就处得很好，感情好不说，连脾性都相似。父亲的古灵精怪颇对我型我素的加百列的胃口，两者似乎不以敌我身份为阻，仍旧斗智斗勇的相互敬佩了很多年。
　　后来，我父亲遇到了我母亲，一段八点档爱情肥皂剧就此上演。
　　父母结婚那天，母亲向父亲坦然了自己先民的身份，恰巧，我父亲也是先民。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先民可不像随地吐痰的人那样到处都看得到，相遇又相爱的人就更少了。我父母又惊又喜，感动命运留情，于是决定死守这个秘密，可是不久后，我父亲就向好友加百列坦言了这个事实。
　　之后，我父母就被追杀。
　　父亲以为加百列背叛他，想要返回找加百列报仇，可是那时母亲已经怀了我。为了我，父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就是我父母现在的小木屋，安心的等待母亲十月怀胎的那一天来临。
　　然而，我母亲却难产了。
　　于是父亲就破天荒的，头一次使用了先民的力量。这个力量使得母亲安然无恙的生下我，却造成了六体王国最大的地震。
　　那场地震震死了很多人，包括国王的大儿子，传说中死法为“侧卧”的美劳大王子。于是我父母的追杀部队就更密集了。而那个时候我父亲才知道，原来追杀他的是摸耳慢撕开王国的国王，也就是德智体@美劳以后的女婿萝卜丝@皮儿的老爸洋芋丝@皮儿。
　　一老一少两块皮儿都在追杀他，目的则是为了借用先民的力量完成他们伟大而又无聊的满世界捞钱霸业。德智体美劳得知地震是我父母造成的之后，在洋芋丝皮儿的挑唆下出动黑鬼兵追杀我爸妈。而那时的黑鬼兵，是由撒丁的父亲、我父母的好友加百列率领的。
　　加百列当然不可能杀死我父母，可是顶头上司德智体美劳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呢。迫于无奈，加百列只好偷偷给我父母报信，说明前因后果。我父亲得知自己的力量造成地震，使得许多人死亡后，十分震惊。他拒绝了加百列提出的隐姓埋名逃亡深山的建议，反而让加百列带话给德智体美劳，10年后的今天，自己会亲手结束生命。他请求德智体美劳给他10年的时间，弥补自己当年造成的伤亡。
　　在加百列以自己生命为担保的劝说下，国王同意了。于是我父母就带着我，开始了漫长的10年义医生涯。
　　然后如他所说的，10年后的那一天，他们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是这样……”
　　加百列面露愧色，“整件事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当时注意到有人在偷听，也就不会使你父母先民的身份泄露……”
　　整个聆听过程我一直保持呆滞状态，心里所想的全是那对父母，记忆中白痴而又带点脱线的父母，经常乱搞些发明，最喜欢眉来眼去，或者当着他们儿子的面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偶尔弄个小爆炸出来，看他们的儿子是如何在一片烟雨朦胧中找出那两块人形黑煤炭的脸，然后就有邻居敲开我家房门说，某某某，我家又被你弄失火了，什么时候过来救一个吧。
　　这么平凡的父母，同情心比黄河还要泛滥的父母，好人当得我都快看不下去的父母，一直以先民为骄傲的父母……

　　我沉默，加百列也沉默，倒是撒丁这个寡言面瘫先开口了，他说：“父亲，遗言。”
　　真是惜字如金。
　　“哦对了！”加百列一拍脑门，转身闪进房间，又飞快的闪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张白色面皮。
　　“这是……”我伸手把那张面皮捞出来，展开，顿时脸就扭曲了，“阿佩的脸！？”
　　我的表情极度震惊，那刻着绝美五官的半张皮，不是阿佩的脸是什么！？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对于你非常重要的东西，有了它你的人生才谈得上完整……”
　　“完整？怎样个完整？难道我之前的人生都是残缺的？阿佩的脸跟我的人生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机器人而已！啧，她什么也不是！”我吼道。
　　爱上阿佩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
　　就像你明明是一个专业油画艺术家，有朝一日却忽然对一块废铁产生感情一样。
　　但就算是废铁，也是我最宝贵的金属……
　　说穿了，我比谁都清楚，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爱上的人其实是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母亲是这么说的……”加百列忽然换上一副“人生啊你为什么是人生”的深沉表情，双手背在背后面对着我缅怀往事，“说起你母亲当年，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啊……”然后他转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我，“为毛你就是个男的呢？”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块不属于你的上好猪肉。内心一阵由衷的发毛，我几乎是立刻就决定离开这个动不动就毛得人死去活来的地方，尤其是在我准备转身冲向门，撒丁一脸眷恋的盯过来的时候。
　　“……我是男的。”
　　我怕他看漏了我身上的某个硬件，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
　　撒丁面朝加百列，伸出一根指头：“父亲，婚约。”
　　加百列一脸惋惜的拍着他儿子的肩：“儿子，不是为父阻止你，我知道你是嫌麻烦想要把打架对象和老婆一起找，但是男人跟男人结婚，好像有一点不合适……”
　　有一点？是很多吧！我泪流满面，合着白痴是会遗传的啊，这一老一少都不是正常人！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我泪奔而逃！
　　一旁悠悠的看着我的撒丁，面色泛红：“跑步的姿势，很可爱。”
　　加百列看向撒丁的目光十分复杂：“儿子，为父的很担心你的将来啊……”

　　一路遮遮掩掩的跑回木屋，我仍旧惊魂未定。我就说撒丁当初为毛一见我就笑呢，原来内心粉红色的恶心小花开了啊！
　　我不免有些难以释怀，原来人长得太帅真的是种错。我看向窗外明亮的月光，一撩头发，唱到：“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晚的夜色太美太温柔……”
　　然后不觉一惊：原来都这么晚了？
　　我巡视小木屋，没有人的寂静氛围里，微风过耳都能令人警觉不已。我一间一间查找房间，无人。于是疑惑的喊道：“阿佩？嘉和？人都到哪去了？”
　　没有人应答，我在厨房找到了有人打斗的痕迹。
　　锅碗瓢盆掉一地，虽然老旧却被阿佩拾掇得简介干净的厨房现在一片狼籍，墙壁上还有几股喷洒而出的血迹。我懒得去分辨这是谁的血，反正不会是阿佩的。如果阿佩受伤，地上应该会掉螺丝钉才是……
　　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仔细的四处寻找，脑子里想的都是阿佩捂着心脏痛苦倒地的情景。确认没有螺丝钉后，我安然的舒了口气。然后嘲笑起自己：我原来是那么喜欢她吗？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呢？
　　“看来是被人抓走了。”
　　我曲腿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就算用脚趾想都知道是谁抓走的。撒丁在家里，黑鬼军自然不会出动，而有这个胆子连李氏产业少主嘉和一起抓走的人，除了“我是老大我怕谁”的国王德智体美劳还能有谁！？
　　“我不来找你，你反而先动手了……”我藏在手臂下的眼睛散着幽幽的光，仿若警觉的野兽一样。
　　“德智体美劳，你有种！”
　　我朝窗户上的一只蚂蚱竖起中指，小昆虫不明就里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