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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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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出了兰陵城,来到荒郊野外的一片奇异建筑。
这片建筑并不华美,进入高高的围墙,就是一排黑森森的长屋。长屋之前是一片广场,用及胸口高的铁栅栏围起,栅栏上贴满了红红黄黄的符咒。广场中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材,如铁笼,如刀铡,如钉板,还缓缓穿行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
这是炼尸厂,是兰陵金氏用来效仿魏无羡修习鬼道的地界。而那些缓慢步行的也不是人,而是金光善用谎称已经销毁的阴铁所炼制的傀儡。
金光瑶越过那些傀儡,径直走向那排长屋,打开其中一间的门后,一阵恐怖至极的咆哮声便立时就传了出来。金光瑶却是早有准备,连嘴角噙着的笑意都没变,抬脚走了进去后便顺手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零星散布着的几道烛光根本照不亮这宽敞的地界,只依稀发觉这里十分‘拥挤’,而有了金丹的修士只靠着这星星点点将房间的给摸透了。
若是广场上的那些器材称得上是稀奇古怪,那么这间房间里器材就可谓之为令人毛骨悚然了。有普通的斧钺、刀、锯、钻、凿、鞭、杖等,也有铁梳子,有老虎凳,夹棍、拶指、木驴、竹签、站笼、木手等。最重要的是,这些挂在墙上刑具有些正在滴血,有的加诸于身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的污垢。
这些是金光瑶在温若寒手上卧底时成果,也是他当初能升任为温若寒心腹的原因,如今也正好用来制造怨气重的傀儡。
绕过直立站着却早已没了人形的傀儡,金光瑶走到了发出恐怖咆哮声并被玄铁链锁住全身的那具傀儡面前,然后如愿看到了那个站在傀儡身后,正在跟这具傀儡的后脑敲钉子的薛洋。
薛洋的两颗黑色钉子长约寸许,粗细一如系玉佩的红绳,上面还刻有细致繁复的纹路。两颗钉子每被敲入一点,傀儡的五官就微微颤动,眼白里爬上一层类似黑色血丝的东西,似乎在极力忍耐。而随着钉子越来越深,黑色血丝便慢慢占据了他整个眼眶,曾经可称之为人的神采也随之一点一点的消逝。
可金光瑶观察半晌,却不禁摇头问道:“还是不行吗?”
“落到小爷手上,就没有不行的。”薛洋闻言,直接就把黑色长钉剩下的部分全敲进了温宁的后脑,然后在温宁痛苦的嘶吼声中狰笑道:“我的手段多的是,我就不信,他能撑多久。”
兰陵金氏认为夷陵老祖已死,虽还有个赤锋尊在,但行事还是越发张狂了起来。聂明玦虽有察觉到兰陵金氏近来有些异动,可暂时也无暇顾及。而他令人收拾行装的事很快传到了聂怀桑的耳中,不一时就见他咋咋呼呼的跑来确认消息。
“大哥大哥,我听说你要去云深不知处?”
难得看到怕一见自己就会被逼着练刀的弟弟凑到自己跟前来,被杂事缠事的聂明玦却连惊奇的心情都没有,只满怀忧虑的点了点头,叹气道:“没错。忘机失踪,又见天罚,时局不明,而且我又是曦臣大哥,自该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顺便也为了商量些事。”
聂怀桑一听,眼睛一亮,忙不迭道:“带上我带上我。”
“你?”聂明玦上下打量,不明白聂怀桑这是想凑什么热闹。
“对啊对啊。”聂怀桑龇牙笑道:“没准我还能帮帮忙呢嘿嘿~”
虽然聂明玦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能帮得上什么忙,可看他难道愿意干点正事,而不是躲在房间里偷看话本或者欣赏画扇,便果断同意了下来,让他立刻回房收拾行装。
可实际上,聂怀桑想跟着去云深不知处,并不真就为了帮忙。
当日誓师大会时,聂怀桑也曾带人偷偷前往不夜天城,就怕大哥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毕竟当初明明是一同见证诛杀温氏余孽,聂怀桑却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偏偏就他聂家弟子和蓝家弟子被杀死了?
温宁此人,聂怀桑也是见过的。那样温懦性子的一个人,即使是被练成了傀儡,但据见过鬼将军的人都很确定他是有意识的。既然有意识,那么并不像那些普通的傀儡一样神智昏乱只知道袭击活物,只怕那性格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若真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他为何就会突然间发狂杀人了呢?而且还是在岐黄一脉一同往金麟台请罪后杀人?而且一开始就冲着杀人来的,那么岐黄一脉老弱又缘何要一同前往金麟台,平白丢了性命?
而且聂怀桑与魏无羡可是同修,在云深不知处时可称得上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了。聂怀桑自认为对魏无羡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天赋异禀又侠肝义胆,就是对江家有些忠心过了头而且对江氏盲目的信任之外,凭他那性子,根本不可能会突然大开杀戒。
更何况魏无羡那么尊敬江家大小姐,如今的金少夫人,有这层关系在,他又怎么会在金氏举办满月宴的大好日子,在穷奇道杀了金子轩他们。
而且,本该在金麟台上主持自己儿子满月宴的金子轩,又是为何要去穷奇道的?
光是用脑子想一想,就该发现这件事的说词上满是漏洞了。
只是无论是穷奇道和金麟台上的血案都因事情发生的太快,线索又全无,以至于聂怀桑虽有些头绪,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摆不上台面。而誓师大会那天他又因为去的迟了一些,因此到达不夜天的时候,事情已经平定,他只能听到在场的修士们神情惶恐地议论着夷陵老祖和含光君被巨龙吞了的奇闻轶事。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降下一条巨龙?而且巨龙出现之后不过几日,仙门各地再不见天日,只有厚厚云层中积蓄着滚滚天雷。甚至各地颇颇听闻有骇人的邪祟频频出现……
太诡异了,同时也让聂怀桑心存不安,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线索,确认这一切诡异事件的源头。
而就在聂怀桑随同聂明玦一同赶往姑苏之时,夷陵老祖座下女鬼红衣,无惧烈日,日夜兼程之下一路飞到了南疆,还靠着手中的血印穿过了魏氏的结界,出现在凤族人的面前。
“晚辈红衣,乃中原夷陵老祖座下魂使。”红衣倒也乖觉,知道面前的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因此为避免发生误会而导致冲突,她第一时间就表明了身份,以及来意:“红衣奉命送一执念归来,请凤族族长救我家主人一命。”
“夷陵老祖?”梓芳凝眉望向族长,不免觉得凤族近些年来似乎与中原脱节了。但想起族长好像前段时间闭过关,这两天才出关,这才把视线转移到红衣身上:“中原何时有这号人物?还知道我们真实身份?”
“不急。”凤族族长沉声道:“且听听便知。”
对上能导引魂灵的凤族人,红衣面上沉静,心中却暗藏慌乱,只是掩饰得好罢了。
三天前,红衣与其她姐妹被笛声召到伏魔殿外。那时她们本以为是夷陵老祖有事吩咐,结果到达之后,看到执笛的并非是夷陵老祖,而是一个俊美不亚于夷陵老祖的少年郎。
能靠着短笛传召出她们这些已认夷陵老祖为主的恶灵,其实力必然不凡。红衣做为魂使中的大姐,当仁不让的护住底下妹妹,挺身而出询问对方:“你是何人,竟然能召唤我等。”
“在下蓝允,字安之。至于为什么能召唤你们……”那少年郎笑得张扬:“自然是我跟你们家主人乃嫡亲血脉。”
四鬼凝神感受,果然察觉到这少年郎不只是因为灵力强于夷陵老祖,更因为他们之前的血脉联系。而且这丝联系,是由老祖传到蓝允的身上,可见他们二人……是父子关系?
可是、可是依着老祖的年纪,怎么可能有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儿子?
正当四鬼惊疑不定时,蓝允却取出一个锁灵囊,交给了红衣,并告知她们:“要想救你们的主人,只要红衣姑娘把这个锁灵囊送到一个地方即可。那个地方的人,能救你们家主人。”
事关夷陵老祖的性命,是以她们心中有着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暂时收敛。红衣接过锁灵囊,虽说她并没有特意去探查里面的魂魄,可她能得老祖看重收为魂使以重用,自然有她的能耐,所以当即发现了锁灵囊中魂魄的异样。
“这气息……”红衣诧异的发现这气息跟主人有些相似,且很微弱,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她心中有所猜测,不禁开口:“这是……”
“魏长泽。”
就这样,蓝允虽然并没有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红衣也还是听从他的吩咐,带着锁灵囊来到了南疆。她面对两位凤族人时虽因是魂体而本能的对他们产生敬畏,但靠着蓝允血印的庇护,说话和行事都不见丝毫的异样。
红衣盈盈一拜,道:“小女子红衣,见过两位大人。”
“不知红衣姑娘如何知晓我们?”梓芳一看这女鬼,就发现她一身怨气冲天,血煞缠身,可见已是修行足有百年以上的厉鬼,其实力更是鬼王级别。凤族人虽有引魂的使命,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能力已然所剩不多,所以已经许久没有与魂灵有所交集。如今这世道,也不该有人知晓凤族的存在,所以红衣的请见感到吃惊。
“有人告知于我。”红衣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便无意去误导他们,只取出了锁灵囊,道:“他说,只要你们看到这个,就知道了。”
族长刚接过锁灵囊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当他探查囊中灵魂时忽地大惊失色。
一开始族长惊得是里面的先祖气息,但即使没能冷静下来,他也很快意识到这里面的并不是先祖魂体。
而红衣亦道:“他说,这名执念叫做魏长泽。而魏长泽的父亲,来自于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