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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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的身体太差了。
即使才从昏睡中醒来不足一个时辰，即使他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动作，也依然很快在蓝忘机的拥抱中沉沉睡去。
而当魏无羡的身体为之一沉，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时，已经从悲观情绪中抽离的蓝忘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蓝忘机随即松开双手，把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魏无羡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包容了他三个昼夜的床上。
若是可以，蓝忘机本就不愿意离开魏无羡半步。蓝忘机就这么守在魏无羡的床前，用眼神描绘着他的眉眼，对比着记忆中听学时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少年郎，和眼前虽仍是丰神俊朗，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沧桑和迷茫的心上人。
蓝忘机早就知道魏无羡改变了很多，但直到此刻知道了真相，他才意识到改变中暗藏了多少阴霾。
而正在蓝忘机反省着自己的无知无能时，从龙族族地归来的蓝允步履匆匆踏入伏魔殿的大门。
“父亲。”回来时看见父亲依守着‘昏迷不醒’的阿爹，蓝允心中很不是滋味，以至于取回至宝时而欢喜的心情再一次沉到了谷底。只是手上的乾坤袋让他定了神，道：“父亲，我们出去聊聊？”
蓝忘机虽有所不舍，但还是帮着魏无羡掖了掖后跟着蓝允出了房间。只是他虽然时刻关注着魏无羡，即使发觉他睡得并不安稳，却不曾意识到在蓝允开门的那一刻，魏无羡就已经从浅眠中醒了过来，把蓝允对蓝忘机的称呼听进了耳中。
父亲？
魏无羡心中有疑，促使他干起了偷听的活计。
乱葬岗上阴气沉沉，黑雾被蓝允驱开，却如同乌云般黑沉沉的压在顶上三尺，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一出门，蓝允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上的乾坤袋捧到了蓝忘机的面前。
“这是什么？”
待到蓝忘机接了过去，蓝允才解释道：“龙族至宝，父亲以后会用的上。
“龙族?”虽然知道蓝允不会害自己和魏无美，可是蓝忘机的心还是颤了颤，生怕手上这个乾坤袋里放着的是蓝允的龙珠。
“对。”蓝允快速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到蓝忘机的身上， “难道父亲您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是一条龙吗?”
蓝忘机当然好奇，但……他看了看眼前这个仅仅几面之缘的儿子，明智的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并没有直接问。而蓝允早已习惯了他这付作派，在斟酌好如何开口后，十分机灵的问道：“父亲，您听过说书吗?”
蓝允自问完又随即自答：“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龙族负责行云布雨。百姓为了感谢他们，在姑苏的深山里为他们立了座庙，逢年过节便会到此祭拜。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修仙开始出现，大家便都去追求那飞天入地的仙术，龙庙就再也没人去祭拜。渐渐的，就被人遗忘在那里了。”
说完这段比姑苏蓝氏的历史更悠久的神话故事后，蓝允才提及蓝忘机听着熟悉家史：“很多年后，有一个和尚还俗来到姑苏，在那里遇到了他的有缘人。那是他一生的挚爱……”
说到此，蓝允话锋忽地一转，笑问：“父亲，您觉得那个有缘人，会是什么人?”
一会龙族，一会有缘人，魏开羡听得云里雾里。但蓝忘机想到蓝允的龙身，心中本就隐隐有所预感，如今见蓝允特意的问，更是多了几分奠定。
然而不等蓝忘机将自己猜测的可能性答出来，蓝允又一次转移了话题，拿出最能触动蓝忘机神经的问题：“父亲，您如何看待鬼道?”
蓝忘机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意识到魏无羡修习鬼道的原因后，他就再也做不到对鬼道评头论足了。即使他当初只是为了劝告魏无羡不要光顾着报仇雪恨而枉顾自己的身体，即使他并不清楚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化成刀枪剑戟，将伤强加在魏无羡的身上……
可是在蓝忘机这种善于自省的君子看来，从未不该有不知者无罪这样的宽容。
蓝允‘见’门后的魏无羡心情瞬间低落下来，顾不上等蓝忘机想明白该怎么回答，就来了个抛砖引玉，道：“损身？损心性？还是邪魔外道？”
蓝允的语气平平，就像是在单纯的陈述各种可能性，可在蓝忘机听来却如晴天霹雳。因为在魏无羡修鬼道后的再见，是他和魏无羡第一次发生争议，除了不明白为什么魏无羡会突然变得疏离之外，就是他质问魏无羡为何弃了剑道改修他途，还斥言修习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此道损身，更损心性！
甚至此后的每一次不欢而散，皆因他不离口的损身损心性。
思及此，蓝忘机第一次学到了懊恼的滋味，可惜已后悔莫及。
魏无羡也想起了自己修鬼道后与蓝忘机相处时的种种，一时思绪万千，竟有些怕听到蓝忘机的回答。
然而，再次说话的依然是蓝允。
“父亲，何为正？何为邪？”蓝允当然知道蓝忘机从不认为魏无羡是邪道，可是他的态度太过强硬，与剖了金丹修了鬼道后，性子越发敏感的魏无羡形成了针尖对麦芒之势，这也无异给了兰陵金氏一个机会，让魏无羡本就不济的名声越发岌岌可危。
都说小人无过，君子常错。再是无心，蓝允也不愿日后蓝忘机知晓他自己亦是魏无羡死亡的推手之一，所以不得不使其警醒：“修习剑道的，就一定是正道吗？那父亲您可有看到那些苦苦挣扎的百姓？趾高气昂的剑道修士们是如何搜刮欺压他们的？”
自修出金丹，蓝忘机便时常应乡民所请，下山除祟。先是跟着蓝氏子弟一同，后来实力渐强，便独自出门游历。开始还在姑苏，后来便离开蓝氏地盘，去往更远更偏，百姓更需要修士的地方，这才与早早获得名号的兄长一同得了个蓝氏双璧的美名。
因蓝氏厚道，姑苏百姓自是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可姑苏之外却多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凡人。
但，这也只是温氏势大之时。
射日之征的点火席卷的不只是修真界，百姓更是被殃及的池鱼，即使蓝氏尽力保住治下百姓的安宁，可牺牲的门生子弟太多，早已无力为乡民除祟，是以，战争期间很是死了不少百姓。
也因此，蓝允的话，蓝忘机深有感触：姑苏尚且如此，其他地界只怕已然民不聊生。
可对蓝允而言，单有感触，是不够的。
“看到了，对吧！可你又能做什么呢？制止了一次，下次呢？”虽对蓝忘机并无恶意，可是蓝允所说的话题显得他格外咄咄逼人：“剑在他们手中，所以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曾在意过百姓？反而剑道对付不了的邪祟，其他道却可以。”
说到此，蓝允顿了顿，给了蓝忘机，以及在偷听的魏无羡一点时间去消化，好一会儿才见他继续说道：“所以，何为正道？在于人心。心不正，则道为邪。古往今来，谁规定了剑道就是唯一的修仙道路？”
是啊，古往今来，谁规定了，剑道就是唯一的修仙道路？而这个问题，魏无羡的诡道，显然最有发言权。
“三千大道，皆可入道。世界很大，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些并非全来自于龙族传承，亦是这些年来，他的父亲教导给蓝允的大道。如今，蓝允反哺：“父亲，您曾教导过我，万事万物不要只看外在，而要看他的内在本质，看他所带来的是好，还是坏。”
“我……”蓝忘机欲言，可向来说话一针见血如他，在心神难定之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蓝允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希望父亲您好好想想。”
魏无羡机警地发现蓝允似乎已经打算结束这次谈话，连忙蹑手蹑脚又快速地跑回了床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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