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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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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温氏覆灭之后,不夜天城的主殿群便沦为了一座华丽而空洞的废墟。坐落于整座不夜天城最高处的炎阳烈焰殿前,有一个宽阔无比的广场。
此夜,魏无羡站在炎阳烈焰殿的屋脊之上,竹笛横吹,双目在夜色中闪闪出出冷光。
俯瞰下方,广场的地面之上,一只只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一具具尸体顶破白石鲸的细墁地面,从泥土深处爬了出来。各家服饰犹如五颜六色沸腾不止的水,翻搅不止,时而四散,时而又聚拢。除了云梦江氏的方阵那边无恙,其他家族尽皆大乱,各个家主都忙着护住自己的门生,一时都无暇去攻击魏无羡。
正在此时,一道泠泠的琴音扰乱了陈情的笛音。
魏无羡放下陈情,回头望去。只见一人站在另一条屋脊上,横琴于前,一袭雪白的衣衫在黑夜中有些刺目。
魏无羡冷声延:“啊,蓝湛。”打完招呼过后,他又将笛子举到唇边,道:“从前你就该知道了,清心音对我没用!”
蓝忘机翻琴上背,改为抽出避尘,直冲陈情袭去,要斩断这支催生出魔音的鬼笛。魏无羡旋身一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蓝湛,我就知道,我们终有一天要这样真刀实枪的杀一场。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来啊!"
他此刻已经处于神智不清的半疯狂状态了,一切恶意情绪都被无限放大,只觉得什么都恨他,他也恨所有人,谁来都不怕了,也不过如此。听了这句话,蓝忘机的动作顿了顿,道:“魏婴,快停下!”
这一声虽然是喝出来的,可是换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来听,都会听出来,分明在颤抖。
忽然,一片厮杀声中,一句极其刺耳的“救命啊!”震耳欲聋。随着求救声一同传来的,还有天空中翻滚不休的厚厚云层,以及一道细束白光渐渐化为刺目的白芒的闪电。
地面呼应着天上的异相而产生了震动,魏无羡因失了金丹,身上灵力廖廖,是以连站都站不稳,差点儿就从屋脊上摔了下去。幸而蓝忘机及时收回避尘,转而将人搂在怀中,这才避免了实力足以以一敌千,威风凛凛的夷陵老祖落得个摔成肉泥的下场。
仙门百家本就疲于应付夷陵老祖召唤出来的邪祟,如今貌似地龙翻身,他们连站都站不稳,更无法与邪祟对抗,不一时就有好些仙首负伤。
但有些仙首因离震源近,自是知道这并非是地龙翻身,而是有人自天空中落了下来。而且非但没有摔成肉泥,甚至从背面看不出一点伤势,就这么轻轻松松从他摔出的巨坑中站了起来。
有人见状,不由惊愕得脱口而出:“什么情况?!”
震动停止,魏无羡连忙把护住自己的蓝忘机推开,双目炯炯望向广场,就想看看是谁那么神通,突然就从不夜天城的空中冒出来,还差点害死自己。
“呸呸呸,贼老天,又让我摔!!!”又一次穿越失误,以至于再一次从天空掉下的蓝允摔了个狗吃屎的姿势。只是虽然没有真的吃屎,那一嘴的泥也让他不大好受,这让他气得直哀号:“我的老腰我和胳膊和腿……”
此时注意到蓝允的不只是魏无羡、蓝忘机和临近巨坑的那几名仙首,连同察觉到不对劲而往前查看的蓝曦臣和江澄,甚至本想着趁机逃跑的金光善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然而当蓝允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想看看自己这回摔到什么地方时,就见到目之所及远远近近处都有些十分熟悉的身影。
“忘机?”
蓝曦臣惊讶之下的称谓让蓝允意识到这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叔父,而不远处凝眉垮脸望着自己的金光善亦是佐证。
如此一来,蓝允哪还会发现不了自己根本没能顺利回去,而是到了另一个‘过去’。至于是哪个‘过去’嘛……
上一个世界的温若寒可是死在蓝允手上的,所以他自然来过不夜天。而不夜天的广场上无数怨气窜来窜去,而仙门百家与无数邪祟纠缠在一处,杀了个人仰马翻。
这……难道是血洗不夜天?!
再定睛一看,不炎阳烈焰殿上屋脊处相对而立的两个熟悉的身影,可不正是父亲和爹爹!
为避免误会,比如说这其实是在打温若寒,虽然可能性不大,毕竟射日之征时金光善全程都没出现过,但蓝允还是特意飞到了屋脊上,谨慎的问了一句:“那啥,打扰一下,现在是玄正几年?”
“玄正二十六年。”虽然一脸警惕,可看着那张脸,魏无羡还是忍不住回答他的问题。
玄正二十六年,血洗不夜天,正是爹爹前世身亡的那一天!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蓝允甚至顾不上魏无羡那凌厉的眼神,脸迅速变黑,与一旁的蓝忘机越发相像了。
“你究竟是谁,怎么和蓝……”魏无羡一时看看蓝忘机,一时看看蓝允,到底没忍不住。只是话还没说完,魏无竝就止住了话头,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在喊:“阿羡!”
这个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狂飙的邪火浇了个透心凉。
“师姐?”江厌离究竟是什么时候来了誓师大会现场的?魏无羡登时魂飞魄散,顾不上再和蓝忘机相斗,和蓝允纠缠。他的视线在偌大的广场上徘徊,终于见到混乱的人群中那道纤弱的身影。
江厌离喊的不只是阿羡,还有阿澄,声音虽细弱,可是却也传到了她想传的人的耳朵里。
眼见魏无羡想跳下屋脊去护江厌离的周全,蓝允却不敢放任悲剧的上演。
与其如此,不如趁这个机会……
蓝允心中一动,肉身化龙,单个龙头就已经是魏无羡的两倍大。只见他嘴巴一张,轻轻松松就将魏无羡给含到了嘴里。
“魏婴!”
眼见着魏无羡被恶龙‘吞吃’,蓝忘机立刻扑了上去。然而此举不过蚍蜉撼树,那‘恶龙’转眼便也把他一同吃进了嘴里。
“忘机!!!”蓝曦臣眼见着弟弟尸骨无存,惊愕得目眦尽裂,恨不得在炎阳烈焰殿上屋脊处的是自己。
而‘恶龙’在吞吃了夷陵老祖和含光君后,便无视不夜天城中的混乱,径直飞入了天际,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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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誓师大会全程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待第二日时,消息便插翅一般飞遍了整个修真界,比当初战火蔓延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之间,无论是世家名门,还是山野修士,人人都在议论此次不夜天上发生的种种情状。
有说书人在结尾处一拍醒木后,定言道:“夷陵老祖,丧心病狂,残害众生,被巨龙吞入口中!可见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底下的听书人中有茶客长叹一口气:“就是可惜含光君,因为要除夷陵老祖缘故站得太近,被巨龙波及一口吞了,真是太可惜了。”
当即便有茶客宽慰道:“听说蓝家现在正在召集各大世家,一起寻找那巨龙,为含光君报仇呢!”
又有茶客义愤填膺:“这夷陵老祖着实恶毒,死就死了,偏还拉上含光君!”
当即有无数茶客附和:“就是就是……”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咏仙楼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流动,太阳被云层遮挡,天睡意便黑了下来。
“咦,天怎么黑了?”
“对啊,怎么就黑了?”
“是起风了?”
“不对不对。”
茶客们心中皆涌上不祥的预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各种可能性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阴影纠缠住咏仙楼,将整个茶楼书场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快看快看!”
“天呐,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更没人敢出去一探究竟,只有人惊疑的提了一句:“难道是夷陵老祖?”
当即有人反驳:“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而咏仙楼的屋顶处,耳聪目明的蓝允以一种疯狂的冷静,死死的握住了手上爹爹送给他的短笛,在心里默默发下誓言:
仙门百家,所有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准备好,迎接上天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