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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踏莎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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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走了三日,映入眼中的绿已蔓爬满她的心,这偏远苗疆的绿,倒是绿得令她有些害怕:成片的林子,道路的草茎、青苔、荡着绿意的河,甚至是天空也浸上了浅绿,变成令人道不出的色彩。
“风侍,累了就休息了吧。反正也不争这一时半刻。”驾车的白衣少年停下车,把四岁的妹妹从马车上抱下放在柔软的成片草蔓上,稚气尚未从他的脸上逝去,倒像是淡墨点染在纸,若隐若现,捉摸不定。黑色缎子质地般的发丝梳理致细用白绳系在身后,反倒衬出了那灵秀的脸。被他抱下的红衣女孩的双目中让人很明显地读到幼稚,小巧的脸如软玉一般,精致的五官完美地钳上,令人惊叹于造物者的伟大与手巧,泛红的脸上有一层绒毛,不令人生厌,反倒与那多汁的水蜜桃更多了几分相似,让人看着就不禁有些心动。
十岁的少年望望烟波外的一桩民楼。苗疆没有客栈,不过苗疆人热情好客,以族群居成寨,三天来,他们都是一路借住在所到村寨的寨主家中。“看来今天黄昏可以赶到。”白衣少年默念到,顺手拈来了两颗草,打好结,坐下与妹妹斗草。红衣女孩好胜,手中握着细瘦的草茎就猛力逮,而白衣少年却运用巧力,让那一根细细的茎总是比妹妹手中的粗些的草茎而后断开,巧妙地保全下来。几次下来,红衣女孩不见赢,便气了,把草往旁一扔,用双手打在哥哥背上,撒起娇:“我不,我要赢嘛!哥哥你欺负我!”叫着叫着却又露出了笑容,好像早知道哥哥会毫不在意地挨打,然后哄起她来。果不其然,白衣少年把手中草递与妹妹,抱起她,拍拍她的头“好,好我输了还不成吗?”他看看怀中尚年幼,不知世事的妹妹,四岁前,母亲产下妹妹就难产而死,父亲另娶了一位名门望族的千金,父亲并不爱母亲,这样一来,也许母亲还获得了自由。但只剩他和妹妹在那暗暗波汹涌的深海,孤单无依,武林正派名门——飞星阁的阁主,那样的父亲却不曾关注过两人的生死。是呵,十二个老婆中一个小妾的孩子,那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只怕这次相亲出逃,在他眼里也只是件鸡毛小事,顶多是派队人随意寻寻罢了。总有一天,会让你因此而后悔!白衣少年握紧了妹妹的手,心中暗暗决定。
白衣少年将妹妹抱回马车,放下锦帘又驾车赶路。半响,听得妹妹小猫般的鼾声,心中安稳了不少,母亲留下了妹妹和自己,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她。
黄昏,马车终于到达了苗寨,却瞄见楼旁也停着从中原而来的马车队,白衣少年心头一紧:此次出逃,后母必会派人来暗杀,以除去心头之恨,只是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若在这里动手,定会伤及无辜,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带妹妹全身而退,真是棘手。白衣少年又跳上车,掉转马车,想尽快离开。却见得一个青衣女孩从屋中鸟似的飞出来,对着白衣少年大喊:“啊,是玟宵哥哥!”白衣少年(玟宵)一呆,勒住马,回头去看。原来是家中世交的二小姐——清祀,她年纪与自已的妹妹风待相仿,性格也相似,所以关系一直很好。清祀见玟宵停下马车,便迎上去,她的五官不是精湛的工艺品,却充盈
着灵气,清秀的脸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的草野之美了,如果说风待是火焰样的孩子,那么清祀就是风一般的孩子了。依,怎么一来两个人的名字不是相反了吗?玟宵想着,不禁笑起来。即然清祀在,那个家伙也一定在,自己的朋友——祀剑坊的公子,清祀放荡不羁的兄长和自己相同年龄,命运也相似的华岁也是个极疼妹妹的人,所以定不放心由坊中弟子保护清祀,他一定会跟来的。有他在倒也不用担心有刺客了,现在武林上正派和两位公子,天赋不凡,长老们都喻言将会成就一番大事业。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这几个孩子会遭受到召唤此坎坷的命运。
“嗯,是玟宵那小子吗?早听说他们离家出逃,不想竟然来了南疆。”华岁走出屋,看着自己的兄弟不明意味的笑,这位祀剑坊公子在盘算些什么?
“唉,风侍起来!”清祀爬上马车,推嚷着把红衣女孩拉出马车,带着睡眼朦胧的女消失在了屋角。华岁步到玟宵的身边,手里把玩着白玉佩饰,语调散慢,“放弃吧,你逃不掉的,你们这次出逃,想必家里那位夫人定会借机除掉你们让东霖掌大权吧,那个孩子虽天资聪慧,却太过善良,实在不适合继任阁主,而且现也才过了五岁生辰。而让你那愚笨的大哥继任,更是天方夜潭。你倒是有雪环剑在身,又学到了樽月剑法,当然不怕,可风侍呢?即使是武功奇才,从未习武也无法自保不是吗?自小就兄代母职照顾她的你,对她是百依百顺,在学武上放纵她,也是你的失误。”
玟宵握紧名剑雪环,紧皱眉头,低沉地道:“我自会护得他周全。”
“那也不可能,”肯定的语气。“你父亲不是白痴,他知道家里那位的野心,也知道其他儿子的平庸和你的才华,更知道现在飞星阁与南疆紧绷的关系,他定会让你继任,所以他一定会不顾代价地寻你们。”华岁看着纹宵,忽地变重了语气,脸上却仍是那样飞扬不羁的笑“如果你再要坚持,我只好将你们强留在这儿等令尊前来了。”
“什么!”纹宵拔出雪环,眼中凶光显露,已然暴怒。
华岁仍是悠闲的样子“当然我也不是呆在,祀剑坊、飞星阁、升羽宫是现在唯独能对抗拜月教的力量,我不会看着任何一个无故衰落。”
听到这番话,纹宵反收起雪环,冷笑着“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兄弟是吗?”
依然是那毫无紧张感的话语“那是。”华岁闭上双眼,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悲伤语调“站在利益与兄弟的角度上,我还算帮了你一把。你倒也不用担心定亲的事了,没有了新娘,什么婚事也谈不成。”
惊讶的神色充满了纹宵的脸,他一把抓住年少玩伴的领口,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你杀了玉梳!她那么喜欢你,一直以最后都想嫁给你!你,你居然杀了她!”
华岁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满是悲愤,“我有什么办法!玉梳得了桃花痨,不出三年她就会死,她父亲早就想与飞星阁闹反,去投靠大光明宫。玉梳一死,他必然闹事,他手上有飞星阁祀剑坊的布局图,一旦落到那些邪教手里,他们定会进攻中原,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而玉梳不过是一颗被弃的棋子,我能怎么办!”看到花岁的反应,纹宵沉默了,摔开华岁,不再看他,良久,只吐了句轻轻的话“你还是不想杀她的吧,毕竟是,那样的青梅竹马。”(注:玉梳是纹宵的订亲对象,锦书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