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封尖》郁以时

48、chapter 48

　　糟心事解决后阳光灿烂，我自己做的课题也逐渐进入正轨。虽然每次睡眠仍胆颤心惊生怕出意外，但好在意外见本大学牲一天到晚做牛做马过于可怜、一到床上只能陷入瘫痪，选择绕过了我。
　　我的导师是李知斐老师，我很喜欢她，积极的心态和广阔的视野正是我需要的。她早年间抱着报效祖国的一腔热血勤奋工作，但后来过于操劳累倒在岗位上，住了将近大半年的医院，家里人就对她的工作时长进行了严格管控，学校这边也没敢再给她上科研指标。她说她现在处于一种“养老”状态，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上班带我这种可可爱爱积极求知又有点懵懵懂懂的小孩，而我刚好踩在她萌点上，从我们班主任那边抢过了我。
　　好吧，虽然喜欢我的理由在我的认知中过于奇怪，但起码我在她眼中有加分项啊！

　　“看你的状态，最近过得不错？”复诊时，医生问我。
　　“嗯，有点以前的样子了。”怎么会不开心呢，戒除外界的干扰专心致志做自己想做的事，与喜欢的人一起工作和生活，每一个枯燥的日子被重新赋予寓意，重新刻画在我面前的是美好的未来。
　　“挺好的，多笑笑对生理心理都有益。”

　　日常咨询过后，她让我去抽血，给我换了别的药，便宜的，每次要吃的量也不多。这几天学校的玉兰花开了，一朵朵盛放的雪白绘入湛蓝天空，拥抱初春柔和却情浓的阳光。
　　然后……某天下班被李老师和她的研究生拉去拍照了。
　　“俞归笑开心点！不要害羞！”师姐梁菁不知为何突发奇想给我拍单人照，其他人也默契地一秒撤离我身边，想走都不敢走。
　　“不错不错！”师姐飞速咔嚓咔嚓，也不知道一秒内拍了多少照片。

　　我以为要结束了，结果她让我别动，站上旁边的花坛，再次举起“大炮”对准我。
　　“师姐你要不拍拍别人？”
　　我的话如耳旁风飘过，师姐一点也不采纳我的意见，而是继续指挥道：“不急，你先把头转过去。”
　　“……”为了良好的前后辈关系，我转头了。
　　“抬头，闭眼。”
　　“？”
　　好吧我抬头了，也闭眼了。

　　“OK！”
　　我睁开眼睛，师姐还站在花坛上看照片，最后抬头时露出满意笑容。
　　“还有谁拍！快上！”李老师兴奋地拍她旁边的师兄，唯一收到明确指示的他被迫上场。
　　师兄脱下背包，整理好衣襟，活跃气氛地说：“拍帅一点啊！要求不高，帅过俞归就行！”
　　收到指示的师姐表示没有问题：“包的，上镜立马重返十八！”
　　打嘴炮到最后，我们才拖拖拉拉拍了合照，人头挤得连一朵完整的白玉兰都看不到。没办法，最后是我们之中最高的师兄将相机拿远，才把被我们薅了大半钟头风景的玉兰树也拍了进来。

　　师姐导照片的速度不是一般快，晚上就收到了我们下午拍的照片。
　　照片底下是我们整整齐齐复制粘贴的【[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然后师姐来问我，能不能把我的照片发到她的某红书。
　　我说可以，但不要说照片上的人是我，她表示十分感谢。
　　师姐他们有个做约拍的小工作室，空余时间会出去赚赚外快，而且经常在账号上更新他们的摄影成果。有时找不到新照片了，就会在小组内轮番抓人当模特以保持出片率。
　　不过春天正是花开好时节，容易出片，她们接到的单子多，抓人的频率显著下降。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刷动态时，忽然在校园墙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墙墙，我想捞捞这位帅哥，有对象的话就算了，谢谢！】
　　配图是师姐昨晚发在网上的那张。
　　幸好是侧脸，还被花挡了一部分。学校这么多人，应该没几个人能认出我。
　　我很想发“P3的姐妹，咱要不要先看看正脸，不要被迷惑了”，但害怕互联网暴力，就算了。

　　我翻看评论搜寻有没有人揪出我的个人信息，好巧不巧，第一条就是“P3的宝，他有对象了”。
　　“？”国家发对象了？
　　不过下面的回复如人机刷屏，清一色的“这不是你吗”“这不是你吗”……
　　评论者还一条条回复“不是，我明明比他更帅（墨镜）”。
　　然后又收到了清一色的“不知道啊我没见过”“不知道啊我没见过”。

　　哈哈有意思，让我看看是谁冒名顶替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俞年。
　　“……”
　　早知道不看了。

　　我点他的头像进入设置，干脆利落把他删了。
　　备注消失，留下他滑嘴的昵称“鱼wu鱼wu鱼wu”。
　　眼不见心为静，狂浪中摇曳的小破船经不起风雨了。

　　晃眼间又至周末，我在试验田遇到师姐，她的八卦之心似饿狼见肥羊，眼睛闪亮得藏都藏不住，极度好奇问：“你有对象了？”
　　完了，重生之我要如何证明我没有对象。
　　“没有。”我说，“你觉得我有对象吗。”
　　她闪亮的目光透露出对异性的欣赏：“我觉得你有800个对象。”
　　“……”
　　“没关系，不管有没有对象，你都是我们的小可爱。”
　　“……”
　　做好800个人的对象不容易，我还是当好“小可爱”吧。

　　见到老师时，她也对我的感情生活进行了一番关照。经过我和她的反复探讨，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我有对象了，但出于害羞，不敢公开”。
　　我嘴是笨了点，但交流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找对象嘛，还是给个名分好，容易没有安全感。”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予我恋爱建议。
　　要向认定我有对象的人证明单身太难了，我苦笑道：“好，有的话一定给。”
　　“你这孩子。”她十分无奈，笑笑说：“光靠脸骗小姑娘。”
　　我也是大言不惭：“哎呀，没办法，实力过于强大。”
　　“哈哈……”

　　某天午后，梁菁师姐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说有，问她怎么了。
　　【我们研究出了新的摄影风格，有兴趣当模特吗】
　　【？】
　　【报酬丰厚，机不可失（狗头）】
　　【有有有】
　　【OKOK，咱七点二十四教见！】

　　二十四教听起来在西区，我还没去过。导航一搜，哇塞要走1.5公里！
　　无所谓，本人不怕天高路远，晚餐过后吃了药，乘坐校车往西区前进。
　　上学期在东区挖挖挖的施工队这学期换到西区来挖挖挖了，好多路都被蓝色铁皮封住，校车东绕西绕，一路上掺有大半我没印象的景色，我差点不认识西区了。

　　“师姐。”跟着导航艰难到达目的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哎呀我们的宝贝模特来了。”声音有点耳熟，腔调有点奇怪。盯睛一看，嗯？赵孟仪师姐？
　　“没想到吧，我和梁菁是一个宿舍的。”她解释道，“上次拍的照片非常好，骗……勾引……不是，吸引了许多新客户约单，这两个星期差点忙不过来。”
　　正在搬运道具的师姐没放过她的瑕疵，调侃道：“赵总你想好了再说。”
　　“哎呀，不要吓走我脆弱的学弟。”
　　梁菁师姐将他们拉回正轨：“哈哈走吧。”

　　他们今天一共来了四个人，三女一男。师姐说浅浅拍三套，一套吸引男的，一套吸引有女朋友的男的，最后再和她们抽签选出来的幸运模特拍一套情侣的，没什么亲密动作，一是避嫌，二是怕卡审核。
　　“不用担心，按我们说的做就好了。”
　　“好。”

　　到达某间空教室，我套上他们给的衣服，按他们的指示摆姿势和表情，非常的……有艺术气息。反正摆出来的动作，是我日常拍照绝对不会发掘出来的。

　　“好了好了，小胡快上，现在光线好，动作快。俞归别动，抬头，闭眼，对对对。”梁菁师姐动作迅速，咔咔几声就把相片拍好了。
　　情侣套确实没有亲密动作，我和胡师姐的距离最近也就半米，梁菁师姐多用借位的手法进行拍摄，还有两位专业打光，照片的氛围感应该很强吧。网上的情侣校园摄影图片，有好多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照片，这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最引人遐想。
　　这种遐想的来源，当然是源自于少男少女的怦然心动和校规校纪对早恋的明令禁止啦。我都懂的，高中没少和同学瞟晚自习课间在走廊上聊天、或在晚会观众席偷偷摸摸的小情侣，拍这种照片简直手到擒来。

　　专业团队办事的速度就是快，梁菁师姐特别满意，“可以可以，时间还早，再来几套？”
　　“嗯？”
　　“就到这吧，小胡撑不住了。”赵师姐抱着埋在她肩头的胡师姐，后者不知为何捂着嘴偷笑，目测十分幸福。
　　师兄看着她俩，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是已经习惯了，笑着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
　　赵师姐解放我悬着的心：“可以了可以了，不要见个帅的就死命薅，以后招不到模特怎么办。”
　　师哥吐槽，一听就是被薅多了：“哟，赵总还想过招模特啊。”
　　“哎呀……这不是正在招聘中吗……”

　　师兄师姐给我转了200大洋巨款，吓得我不敢收。
　　【学弟don't worry，我们随便拍拍就回本了，放心，抬头不见低头见，俺们不会做诈骗的（么么哒）】
　　【好，谢谢学姐（卖萌）】
　　【不用谢，下周田里见～】

　　研究生宿舍和我的宿舍方向不一样，我们在教室门口道别。
　　这个时间点真不巧，我来时的路被蓝色铁皮划入施工范围了。于是我跟着导航独自走在沥青路面，弯弯绕绕走到没有施工大路上。
　　这个地方属实是有点偏僻，又或许是因为上课，路上没有多少人。西区的路灯还是和上学期一样破败，以照亮自身为目标，只分散出少量精力照亮路面。
　　风止树静，圆月高高挂。我怀疑我走错路了，前方还是一片黑暗，而且似乎有个拐弯，把路灯全拐过去了。
　　我低头看了眼导航，它说没走错……
　　好吧，这边很多学院，学院晚上很少有人，人群基本上都集中在公共教学楼，安静也是正常的。

　　也许是夜晚独自在外太过敏感，我感觉我身后有人跟着我。
　　我回头看，确实有人影，背着书包，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
　　好吧，是学生，没事。

　　莫名的，我还是担忧，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我捕捉到他抬头的瞬间，我看清了。
　　冰凉粘腻的触感从脚趾尖攀登，我的双腿被拴住了。
　　是他。

　　【小年记事簿】

　　服了，谁把俞归的照片发校园墙上，还求联系方式，呸，他有对象了！
　　没有也不许随便问联系方式！
　　真烦，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俞归，有那么好看吗？

　　——俞年再次点开今天上网保存的照片：阳光落在脸颊，为俊美立体的面孔覆上一层薄薄金纱；白色花瓣生长得恰到其处，簇拥着他绽向天空，就像是因为他而出现、就像是为了守护他而存在。他闭着眼，似收敛锋芒而沉睡，身旁白玉兰为他筑起屏障，高贵地守候主人醒来。整个画面静谧美好却不乏生命力，又仙又欲，俞年心头为之一颤——

　　好吧，真的很好看(T＿T)。
　　但是俞归你不能给那么多人看啊！俞年还没有地位呢！保护不了你！
　　你知道人心有多险恶吗！他们只是看上了你的脸！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有俞年喜欢你！
　　你只能喜欢俞年！！！
　　你只准和俞年在一起！！！

　　——俞年再次看向照片，一想到人不在自己怀里，心痛地对着它哭诉兼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