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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chapter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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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归,我知道是你。
我的手在抖,“你说什么?”
“我知道是你,我吻的是你。”
“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以前,记不清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以前做过什么让俞年产生这种想法?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是,我查过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户口也不在一起,我的户口……也从来没有和你爸爸妈妈在一起过,这个不算的。”
他沉着叙述,条理清晰,有些道德上能谴责的事情在法律上却无可奈何。无懈可击,我拿他没办法。
“你酒醒了再说。”
我跑了,跑出了棠苑。陌生的灵魂披着熟悉的面孔,我不敢相信他是俞年。怎么会呢,这段时间——我们的相处不是特别愉快吗?我放任他闹,他主动关照——
他……主动关照,是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从上大学开始,他无时无刻对我献殷勤。从吃穿到住行,从日常的生活用品到贵重的电子设备,从平时的惊喜小礼物到获奖时的特别赠礼,他总是不厌其烦的抓住每个机会尝试融入我的生活,且处处留痕。
他寒假来找我的那晚,不由分说挤上床,说我香,正常的兄弟之间会说这种话吗?不会吧?
他喜欢和我一起睡,搂我的腰,说话有时像撒娇,我钝感力是强悍到什么程度,才会连最基本的日常相处都看不出异常。
他在上大学前就产生了这种想法吗?可我们高中三年一面也没见过啊,初中……初中发生了什么?他是只有春节才回来吗?掰手指数不到十的天数,能发生什么?
小学……不至于吧,他那时候知道什么是爱吗,搞不清楚吧。
所以是初中?我初中做了什么?
和他去镇上逛街,拿爷爷的鱼竿去钓鱼,杀鸡杀鸭包粽子,煮饭煮菜熬骨汤,我哪一样吸引他?
大城市待久了渴望小山村?不会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而且他回我们那专业不对口啊,找工作怎么办。
不对,我应该没问题,问题出在他身上。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好痒啊,天捏,是蚊子。
刚才光顾着跑了,鞋没换,钥匙没拿,手机没带,我现在是三无人员。
我今晚要去哪?
实验楼么,可是我没带门禁卡,会被保安赶出来的。
公共教学楼么,可以开空调,好像也可以。
我往最近的开放式公共教学楼走去,发现教室的门被锁上了,我只能在廊道的桌椅睡。
也可以吧,高一点的楼层,蚊子会少些吧。
或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五楼的蚊子真的比一楼少,气温也比一楼低。
就这样吧,凑合一晚上。
廊道全黑,只有楼梯间和绿色的“安全出口”发出昏幽的光。有点可怕,我选择换阵地,到连廊上睡。
开阔的空间容纳更多光亮,我能看到路灯站岗,能参与进校外居民楼“猜猜谁管灯”的游戏。假期校园人少,寂静是底色,夜晚更添悲凉。还是好可怜,以为能有新生活呢,到头来依旧是我自己。
我真是被养刁了,一条一条拼成的长木椅居然会觉得不舒服,可笑。
怎么办呢,明天该去哪。外面租房子吗,可该怎么找,会有人同意只租二十天吗。
唉,睡不着。我身上粘腻得很,除了俞年哭的,还有奔波一整天的汗,仔细闻还能闻到江湖菜的香味。
突然很想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或许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一开始足够坚定,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俞年现在怎么样呢,真喝醉了吗。刚睡醒就能打翻一排洗漱用品,醉酒后呢,会不会受伤。
可我该怎么面对他,我能为他做什么。
睡不着,我扒在栏杆上看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那三颗能组成三角形,那几颗像一个人。下面传来打喷嚏的“哈啾”声,我垂眼看是谁大晚上的还在外面逛。
好吧,看不清,反正是个人,听声音是男的,在道路上晃荡,四处张望。
“哈啾!”那人又打了个喷嚏。今天天气那么热,夜晚温度不低吧,他着凉了?
再瞄一眼,他接近路灯,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随步伐缩短、旋转、加深。衣服和发型有点眼熟,很像……俞年?
他跑出来干什么?!
我三步并一步快速下楼,出了楼梯口左右搜寻,找到了俞年茫然的背影。
我从背后抓他的肩,接着站定在面前,气喘吁吁却抑制不住怒火,“你干什么?”
他眨眨眼,懵懵的,不确定问:“哥?”
“你跑出来干什么?”
“你不在,想找你回家。”他慢吞吞的说,怯懦又真诚,可我担心这是伪装,“哥,对不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外面不舒服,不生气了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生气,我移开目光至一旁的草丛,“你先回去。”
俞年不依不饶,“那你呢?”
“我……”我再次看向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醉酒的人没有照顾自身的能力,如果我不回去,俞年怎么办。
心一狠,我咬咬牙,道:“我送你回去。”
半晌,他断网的脑瓜子终于接收到信号,抬起唇角微笑,“好。”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我心里仍然膈应着,没什么事情时,不想离他太近。
恼人啊,俞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算是踩门禁点回的宿舍,值班大爷拿着锁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催促我们赶紧回来。我往前跑两步推俞年走快点,路过大爷时向他道歉和道谢,大爷闻见我们一身酒味,又叨叨了两句。
俞年用钥匙捅半天捅不进门锁,没办法,我伸手夺过,自己打开门口。
“吃药了吗。”
“我没醉。”
骗子,“五六瓶酒还没醉。”
“那个是骗你的,我只喝了半瓶,剩下的分隔壁去了,等他们喝完我才拿的空瓶子。”
“……”俞年怎么能机灵成这样,“半瓶也很多。”
他仍然犟嘴:“不多,那是鸡尾酒,度数很低的。”
好吧,反正不是我的身体,难受的不是我,“行,肚子饿的话就吃烧烤吧,应该凉得差不多了。”
“噢,冷的还给我吃。”他嘴上抱怨,但唇角憋不住笑意,手实诚打开锡纸包装袋。
要求这么多,爱吃不吃,还想把锅甩到我身上,“是你回来太晚,不关我事。”
他终于服软,却依旧带点小脾气,“噢,是我的错。”
“那肯定啊。”
“哼。”
直至躺在床上,我仍觉得今日是场梦。俞年这几天在做什么呢,是被夺舍了吗,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他今晚识趣的没来吵我,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却一点也睡不着。
与张润师兄确认完最后的信息,我下床安心给电槽空空的手机充电。花费一小时悄悄咪咪收拾完所有东西,回床时我偷偷掀开俞年的床帘,发现他又把睡衣撩到肚脐以上了。我伸手将他的衣服拉好,他没反应,沉溺于甜梦中。就这样好了,或许明天,我们就能各自开启新生活吧。
“收拾完了?”张润师兄打着哈欠站在宿舍大门旁,浑身散发出一种被闹钟强行拉起做事的微活感。
我拖着箱子,抱歉道:“嗯,不好意思麻烦了。”
“没关系,我还担心没人和我A房租呢,正巧新的金主来了。”他愉快地说。与他合租的室友前几天搬走了,这两天正在朋友圈感慨“生活不易、开支要命”被我刷到,于是昨晚我主动出击问他能不能和他一起合租到开学,他爽快答应了。
“这么夸张。”
“那可不,起码能再拖二十天找新金主。”他说,“人生就是如此,从这一个金主爸爸怀里,跳到另一个金主爸爸怀里。”
“也是。”真是特别形象的形容。
师兄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两房一厅一厨一卫,还算干净整洁。房间很简单,进门左手边是床,右手边的衣柜一直延伸到墙面,床尾有一张靠墙放的桌子。床和老家的差不多大,学校的床褥刚好能罩满半边。我想了想,把床褥垫在靠墙的那边,刚好能挨墙睡。
我边收拾边想接下来几天的计划。还有二十天空闲时间呢,我该怎么过呢。
【小年记事簿】
哥不见了!哥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他的床帘在,被子在,但箱子和电脑不见了,柜子里的衣服也不见了!
他跑了!!!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不是很好吗?关心我,没骂我,还和我开玩笑,他昨晚是在骗我吗?
早知道不喝酒了,都怪他们!我哥跑了!
——以下是俞年平静后对昨晚的记录和反思——
昨天王老师约我出来,说他知道那贱货又祸害我了。
他知道关我什么事,浪费时间。
他说他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位心理医生,是形婚。
告诉我做什么,我只会说他是骗婚。
他说我有需要可以找他,找什么啊,谁会找爱恋自己的老师帮忙啊,恶心。
我让他点到为止,他仍旧滔滔不绝一顿输出,想走又不能走,烦。
他还想送我礼物,我没要,还告诉他我把从他那买的手办扔了,他居然说是我的自由,靠。
(好吧其实我没扔,只是放书包里不管它)
先是王知洋,又是张德川,这暑假都是什么事啊。
俞归昨晚吃庆功宴,好多好吃的!他还说下次带我一起吃!
好好好!俞年等着!(可是俞归不见了)
心情不好想去唱歌,还想喝酒。唱了,喝了,喝了三瓶,打翻了两瓶,好吧,我真的喝醉了,鸡尾酒也会醉吗。
回来骗哥说只喝了半瓶,小笨鱼还信了。
可我看起来真的那么颓废吗,俞归好嫌弃我的样子。
或许是哭得太猛了?可是昨晚真的很想哭。
和爸妈说不信,又不能和哥说,只能我自己憋着,好难过。
昨晚确实做过分了,也做蠢了。我怎么能那么冲动呢,关键是还承认了。装傻最多再被打几下,好了,我现在找不到哥了。
他昨晚那么好,怕我馋,给我带糖水和烧烤,我居然把他吓跑了,还要我自己去找。
天那么黑,哥鞋也没换手机也没带,能去哪啊。
呜呜最后还是他发现的我,我好没用,他还是怕我出事才同意回去的,要不然昨晚他就走了吧,我为什么这么能闯祸。
好难过,俞归于归,归到哪里去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