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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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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阳初升,微弱的白光透过未遮紧的窗帘洒在林玗的眼皮上。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走到窗边拉开了深蓝色的窗帘。
林玗边向门口走边揉了几下自己那像被屁崩了的鸡窝头,刚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你站我门口干什么?有病一样。”林玗翻了个白眼。
程北冷着个脸把手里的三明治递给林玗,什么也没说。
“呦,程老师这是干什么?”林玗冷笑着说。
“楼下阿姨让我给你的。”程北开口道。
他刚开口就感觉到嗓子一阵干痛,后音尾调几乎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林玗看了一眼程北手中的三明治,说:“我不喜欢吃沙拉酱。”
他不吃沙拉酱全家上下都知道,一看就知道不是李姨给的,但他没有直接揭穿程北。
林玗的话程北没有接,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高中生。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林玗把门开大了点示意程北进去,“床头柜有感冒药,自己拿。”
程北见林玗进了卫生间后才放松下来,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莫名觉得林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少爷性子,挑三拣四的小少爷还挺会关心人,跟那种唯我独尊的家中宝不一样。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主动关照,居然会对林玗有一点改观。
林玗卧室有独立的洗手间,程北听了几分钟流水声就见刚刚那个鸡窝头小少爷已经变成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咳,昨天的课今天早上给你补上?”程北试探问道。
林玗没搭理他,径自走到床头柜跟前拿了盒感冒药出来。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给我传染而已。”林玗瞥了程北一眼。
这一眼让程北从刚才对林玗的改观彻底作废,简直就不该高估这个死少爷。
林玗把药扔到了程北怀里,说:“下楼自己冲,程老师。”
一口一个程老师,叫的倒是礼貌。
程北在心里狠狠白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但还是下楼冲了药。
他随手拿了厨房柜子里的玻璃杯冲药。
林玗就跟在他后面,在他刚喝了几口时开口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
“比如你爸欠的债。”
程北干完了整杯药,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怎么知道程北箫这个名字?”
那个曾用名在他印象里只有父母知道,林玗是昨天刚认识的补课生,不仅知道他的曾用名还知道他爸欠的债。
一切都显得多么荒谬……
“想知道啊?”林玗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颈接着说,“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几秒,程北面不改色但内心已经充满了各种猜测。
或许是那道疤,那是他儿时逃学闯祸留下的,可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又或许是……
林玗本身就知道那个书店是什么情况,和那群人是一伙的?
这个大胆的猜测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以至于自己心里面冒出来这个想法时自己都不相信。
“知道就知道了,有什么问题吗?”程北细细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少爷。
林玗皮肤白皙,窗外阳光洒在他脸上就好像在发光一样。
那双总是显得清澈无辜的眼睛有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像是在等程北的下文。
而程北也一样在等林玗的回复,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好像已经通过眼睛交流了一通。
“现在就要开始补课了吗程老师?”林玗笑着说。
一点都猜不透……
程北心想。
“先补上昨天的。”
说罢他便跨步向楼梯走去,干净利落,背影还透露着几分泄气与不满。
林玗见程北走了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今天计划照旧。”林玗说完就挂,也是干净利落。
程北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楼梯上,可他依然盯着那里,微微抬头“啧”了一声。
这么有缘啊程北箫,不过很快我们就会一点缘分都没有了。
林玗心里乐滋滋的,哼着小曲儿上了楼。
按照他所计划的,现在就是该找借口和程北一起出去,剩下的自然会顺利进行。
“程老师,学习不是讲究要有那个氛围吗,我们去附近一家自习室怎么样?”林玗装作一副爱学习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说。
程北不吃这套,以为林玗想找机会逃掉这次补课。
“自习室是用来自习的不是补课的。”程北边说边找了几本教辅书,“今天先给你讲基础。”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脑子一热的林玗突然开口说:“去外面有什么不好,你这样不招女生喜欢吧?出去多认识点美女对你……”
“我是来辅导你学习的。”程北再次强调了一遍。
“那先出去吃个早饭。”
“家里没有吗?”
“早上外面空气新鲜,出去透透气。”
“窗户打开。”
“那我就想出去转转,转完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北拎着衣领抵在了墙角,对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竟让他看出了几分威胁。
“说好了,再乱搞什么事别怪我把你抡电线杆上。”程北咬着后槽牙说道。
话音刚落程北已经放松自如地松开了林玗衣领,和往常一样人畜无害的模样平静地说:“想去哪里?”
林玗并没有因为被抓衣领而生气,反而有些兴奋,低头整理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不远,跟我去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浓荫茂密的枝叶盖住了部分太阳光,在地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光影。
如果不是要整程北,林玗感觉现在这个氛围太适合找个地方静心画画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十来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出了一个小时的煎熬。
到一个小巷的拐角处时林玗步子慢了下来,眼睛向右边轻瞄了一下与一名坐在地上的流浪汉对上了视线。
老式 衣衫褴褛,粘有几根枯草的乱糟糟的头发,泥土和灰尘糊的全脸只能看清眼睛。
“小伙子……”那名流浪汉朝林玗看去。
程北跟在林玗后面停住了脚步,警惕性地往四周看了看。
周围全是破旧不堪的老式平房,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住人的样子。
“那块有个老人。”林玗回头对程北说。
程北斜眼打量着林玗,好像在说你最好别搞事。
林玗也回了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然后朝流浪汉那边走去。
“给点吃的吧……”那个流浪汉双手伸去要抓林玗的裤腿。
“怎么不在街上乞讨啊?”程北看着林玗问。
他怀疑林玗,准确来说是对林玗的疑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在这个废弃的破旧小巷子里面没有一家住户,这个地方能出现乞丐怎么都说不过去。
“问你话呢,出来透气就来这儿啊?”程北继续道。
林玗沉默不语,不耐烦地捋了下头发。
“你……是你!”流浪汉一脸震惊地看着程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程北显然不认识这个人,后退了几步。
林玗对流浪汉的表现非常满意,然后故作吃惊道:“你认识他啊?”
“我……”流浪汉看看程北又看看林玗,一时间结巴住了说不出话。
林玗使劲眨眼暗示流浪汉,但后者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认识?”林玗没耐心,又问了一遍。
程北也在等着流浪汉的回答,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被林玗坑了,拿出手机想联系别人时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玩够了没?”程北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玗。
他已经被林玗整了第二次了,甚至还遭受过林玗的语言攻击,所有怒气在这一瞬间集成了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发泄心中的怒火就被流浪汉打断了。
“认识……就……就是偷我钱的那个!”流浪汉指着程北说。
林玗摆摆手:“程老师这事跟你有关系啊?”
有鸡毛关系,他连这个流浪汉见都没见过,说偷钱更是荒唐。
再者,他虽然要还老爸的债,但也不至于去偷流浪汉钱的地步。
流浪汉半坐不跪的姿势有发力的优势,直接两只手上去抓住程北的裤腿:“今天不说清就别想走!”
在这个地方被讹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程北正准备反问林玗时却发现对方已经离了自己二三十米远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程北的目光,背对着摇了摇手:“好运啊程老师。”
说完刚好转入了一旁的拐角,等程北回头再次看向那个流浪汉时发现对方已经卸下了所有伪装。
“又见面了。”那名男子狡黠地笑着。
是昨天那几名壮汉中的一个,按理说他见了程北该躲着才是,毕竟昨天才被程北反击得浑身是伤。
可对方并没有露出一丝害怕,可能是见程北也受了伤战斗力并不会太强,也可能……
果然。
他的身前身后都出现了几名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
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程北已经对这次不报什么希望了,身上才受了伤,一个人要想打这么多人的话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好像风吹来的空气中都带有恶臭的窒息感,感冒的不适让他更难以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108种死法,缓缓闭上眼在心里暗骂着这逼世界。
熟悉的檀香伴着一阵风探入了他的鼻孔,那许久未闻到的香味像是一把无形的剑直击大脑。
本来紧闭着的双眼在此刻猛得睁开,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但还是无法活动身躯去确认是否是心中想的那个人。
直到一个年迈的老人走向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说: “北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