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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此乃神圣与亵渎转化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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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布想到了他七岁前。
他从小就被教导着要怎么去讨母亲的喜欢。
还不识字的时候他就看昆虫的绘本，话都说不利索，就会指着天空中的蝴蝶喊“飞飞”。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的母亲，永远像少女一样美丽又矜持的女人，紫夫人才会对他微笑。
而他就像得到了国王的嘉奖一般兴奋。
紫夫人抚摸着耶布细软的头发，而她的喜悦也是矜持的，她说：“我喜欢你这样，耶布。”
这一切终止在七岁生日那天。
母亲……
耶布拒绝深思，这个词是他永远的心魔。
“啊，母亲……”林迩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神情局促，结结巴巴，“我的母亲对我也很好的……”
耶布回过神，柔声道：“可以跟我讲讲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林迩：“……”
耶布笑了一下：“我忘了有些人不愿意讲太对自己的事情。”
林迩低下头避开耶布的视线，小小笑了一下：“我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爸爸跟一个妈妈。爸爸很高，妈妈很漂亮，也很温柔！……他们、他们会带我出去玩，给我吃糖，嗯，还有，我做错事了他们也不会骂我，反正就是大家都很开心地过每一天……”
就听耶布一脸向往：“真羡慕你啊。”
林迩脱口而出：“也还好吧。我们那边还有很多小孩没有父母呢——我才羡慕你呢。”
耶布：“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我的怪物家庭吗？”
两人互相羡慕了一波对方的家庭，约定下辈子有机会互换亲生爹妈。
林迩：“怪物有什么不好吗？”
如果身为怪物，可以拥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力量的话，那又有什么损失呢？
而像耶布这样，明明讨厌着身为怪物的一部分，却克制着对力量的使用，林迩虽然不太理解，却也不觉得他有什么过错。
每个人基于自身的经历做出不同的选择，并不需要在乎旁人的评论。
只是，不管耶布也好，安娜也好，若是他们有任何需要林迩帮助的地方，他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也是这样被拉回人间的。
耶布正要回答，就见收藏室的门从外朝内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尼古拉斯恢复了人型，持着手杖，笑眯眯道：“说的真不错啊，为什么要抗拒真实的自己呢？”
房间内的两人吓了一跳，耶布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下意识地挡在林迩前面，林迩从耶布肩膀后面探出一个头。
他没看到安娜的踪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尼古拉斯发出笑声：“怎么连我都认不出了吗？我的孩子。”
耶布蹙了一下眉，低声道：“有什么事吗？爸爸。”
尼古拉斯古怪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来教导你吗，耶布？”
尼古拉斯的视线集中到林迩的身上，害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转头想看耶布的神色，可惜耶布的神色藏在了阴影中。
耶布没有看林迩，而是反手将他又往自己的身后塞了塞，朝尼古拉斯表示要回房休息的想法，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扣着林迩的手腕，拉着林迩就要离开。
两人走至收藏室门前，尼古拉斯先生微笑着让开了路，容他们通过。
林迩感受到耶布湿热的手掌黏在他的腕口上，微微放松，又拽紧。
眼看着林迩就要离开之时，他的心咯噔一下，尼古拉斯的手杖敲在了林迩的背上。
“他留下。”
“不行。”耶布说，“他是我的女仆。”
他又用命令的口吻对林迩说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快走！”
“他是你的女仆？奇怪他也叫安娜吗？”
林迩转过身，就见尼古拉斯浑浊的眼珠盯着自己：“对吗？林。图书馆的书好看吗？你怎么跑进小姐的闺房了？”
耶布从林迩的身后走出来：“是我把他喊过来。爸爸。”
尼古拉斯露出欣慰的表情：“啊，我的好孩子，看来你终于开窍了，我果然没有看错。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狩猎吧，真是、真是，你的母亲也会为你的努力而开怀的，乖孩子，乖孩子。”
耶布并不甘示弱，他强硬地堵在林迩身前，牢牢地将他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辖制住林迩的手就像老鹰一样，抓得他生疼。
林迩眨了眨眼睛，用另一只没有被控制的手在他背后轻拍安抚，希望这样能够让他好受一点。
耶布的脊背瞬间紧绷，又很快放松下来，惩罚性地捏了一下林迩的手。
尼古拉斯收回了手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既然他是你第一次捕获的猎物，我自然也不会夺人所爱……不过，有只小老鼠从我手中溜走了，我想，你也不会介意与你的老父亲分享吧。”
“我当然会杀死他，但不是现在。我要带走他。我要独享他。”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尼古拉斯摇了摇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林迩，黄色的口水从他合不上的嘴里流出来，又被他吸了回去。“你应该不会让你的父亲饿肚子吧？”
通过耶布与尼古拉斯的一问一答，林迩在心中大概拼凑出了真相：看来安娜说的没错，他们这些被组织派来的炮灰早就被庄园的主人洞悉，成为了喂养怪物的饵料。
而牧者似乎有两个？
林迩在尼古拉斯与耶布之间来回扫视，不对，他想到耶布除了身后长出的翅膀外，并没有太多非人的特征出现，他明显没有获得完整的能量。
看来，当初吃掉贤人的人并不只有尼古拉斯，还有他的儿子耶布，这就导致了尼古拉斯并非完整的“牧者”，而他似乎与月之眼达成了某种默契，通过不断吞吃特殊的人，获得完整的权柄。
当林迩想到这里，就听到一直卡在95%大关的任务进度条终于跳到了100%。
[开启阶段性任务二：探索鸢尾庄园的异样（已完成）]
[发放奖励]
任务奖励又是一张[神秘日记（残）]。
[开启阶段性任务三：彻底解决鸢尾庄园的异象]
没等林迩查看内容，只见尼古拉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用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耶布，“你这个坏孩子——耶布！你堕落了！你跟我撒谎了！”
话音未落，尼古拉斯臃肿的身形瞬间扭曲，苍老下垂的皮肤从额头中间分解，浑浊的液体喷射飞溅，血淋淋的肌肉与雪白油腻的脂肪还在蠕动重塑身躯，尼古拉斯那巨大的节肢已经破开皮肉，翻转落地，朝林迩伸过来。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小心！”
林迩一矮身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耶布飞身上前，用藏在鞋中的匕首迎上了下一击：“尼古拉斯！你还要夺走多少东西？！”
尼古拉斯的声音从怪物腹腔中传来：“是我缔造了你！是我养育了你！是我拯救了你！你胆敢用刀尖对着你的亲人！你的恩人！你忘了你欠我的吗？”
耶布：“你只会这样说。”
他根本不敢与林迩对视，举着匕首，但他知道自己有多么色厉内荏，他听到自己心脏上裂开了一道罅隙，透过那道非人的罅隙，他看到了非人的怪物在盘旋狞笑。
雪白的刀刃上倒影着林迩担忧的神态。
而他的灵魂在震荡、动摇。
他在看我吗？
他是怎么看我的？
他了解我压抑不住的怀疑、厌弃和傲慢吗？
他了解那无时无刻的无法合群，无边无际的烦躁怀疑，还有对一切感受到的索然无味吗？
不。
耶布从他的眼中只看到了，一个名为耶布的空壳。
一个懦弱无能的提线木偶。
“小心！”
林迩惊呼，他没有想到耶布竟然在这个时候晃神，尼古拉斯庞大肥硕的身躯异常灵活，挥舞着锋利如刀的节肢上前猛戳，耶布回神后握住匕首与其逐力，一刀刀将尼古拉斯的攻势化解，可双拳难敌六手，匆忙间还是漏掉了一个。
眼看尼古拉斯的前肢就要戳穿耶布的胸膛，林迩不知何时手枪在手，近距离抵着，上膛，开火，只一枪，便崩掉了尼古拉斯的一只节肢。
尼古拉斯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组织液与鲜血从尼古拉斯的断肢上飞溅出来，淋了耶布与林迩一脸。
尼古拉斯愤怒嘶吼：“是你杀了自己母亲，可是我帮你善后的！”
“……”
耶布无法反驳，唯有沉默以对。
而此时此刻，林迩却根本顾不上尼古拉斯与耶布那边爆出的惊人消息。
尼古拉斯的血液溅进了他的眼睛里，在那一瞬间，仿佛无数根尖刺刺入双眼，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幻觉中无数只蝴蝶扑面，翅翼上猩红的眼睛般的斑纹覆盖在他的视网膜上，在针扎般的刺痛中，他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
[认知状态鉴定]
[鉴定……失败]
[异常状态生效]
[正在随机生成异常状态……]
[异常状态：精神恍惚（最重要的事情有三个，一是、三是，四……咦？我说到哪里了？）]
[持续时长：3天]
[接触到异常感染源]
[堕化度永久+50]
[堕化度：73（70）（……）]
林迩大惊，堕化度加的也太快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阴冷的感觉袭上了心头，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迩赶紧拿出背包内全部的净化药丸，吞服了下去，堕化度下降了30，但堕化度还是超过了一半：
[堕化度：53（50）（此乃神圣与亵渎转化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