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中那些年》南山鸢

50、喜欢

　　任晓玮开了头，第二天运动会期间只要是有时间，几个人就聚集在一起过剧情。
　　景闲凭借自己无敌的运气，过五关斩六将，不仅顺利通过剧情，还获得了几乎所有的道具。
　　卫晞看着景闲手里厚厚的一沓纸牌，再掂量一下自己手里寥寥无几的几张基础卡，留下羡慕的泪水。
　　到了结盟完成小组作业的时候，景闲和温晟睿毫无意外的组合到了一起。
　　任晓玮这个**居然真的给他们每个组都布置了题目，三道全是数学导数题，美其名曰“分享自己最近做到的好题”。
　　卫晞指着任晓玮给她的纸：“我，做压轴？！”
　　任晓玮点头：“是的，请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完成后还要根据答题情况加上摇骰子的点数确定积分，最后抽取你们的道具卡。”
　　卫晞：“任晓玮你想报复我就直说。”
　　任晓玮：“不会的哦，本游戏公平公正，且符合主题，绝对不会存在蓄意报复的情况。那么话不多说，计时——开始！”
　　卫晞咬牙切齿和陈韵一人先分担一道题，最后做那道看起来就很难得证明题。
　　温晟睿本来说想要将第二和第三题全包的，但是景闲说他想都自己做一下，两人干脆就分开做。
　　任晓玮在他们做题的时候模仿小饼干说话，干扰他们的思维：“哎呀这些题都是我前两天刷题时刷到的题目，其实不算很难，就是想拿出来考验一下你们的水平……这样也避免别人看到说我们运动会期间全在玩，吧啦吧啦……”
　　卫晞手指用力，笔尖直接将草稿纸戳穿，浸染出一大片黑色墨迹：“任晓玮！闭上你的嘴！”
　　任晓玮：“你们要学会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万一哪天考试外面又是修路又是鸣笛的，你怎么写卷子，是吧，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景闲半天了还卡在第一问，抬起头望向任晓玮：“晓玮，我书包里还有魔芋爽，你要吃的话可以拿。”
　　“谢了，兄弟！”任晓玮兴致勃勃去翻景闲的书包。
　　总算是暂时的安静了。
　　卫晞向景闲投去感谢的目光。
　　二十分钟过去，景闲就做了一道半，卫晞和陈韵就只剩下最后那道题的第二小问，温晟睿虽然是做完了，不过时间仓促，许多地方都不规范。
　　景闲：“晓玮，你从哪儿找的题？”
　　任晓玮想了想：“这些好像都是前三年J省的高考题。”
　　景闲：“……我谢谢你。”
　　卫晞：“妈呀我拿出考试剩十五分钟时的速度在写。”
　　陈韵：“不行，这两道题都好难，脑袋要爆炸了。”
　　任晓玮将每个人的草稿纸收到自己哪儿，根据答案评了分数。
　　“快！来甩骰子！”
　　不用看，景闲又摇了一次大圆满。卫晞依旧发挥出色，摇了个大悲剧。欣慰的是，陈韵出了两个5。
　　最后看温晟睿的表现。
　　当景闲下意识抓上温晟睿的手的时候，卫晞和陈韵自觉的别开视线。
　　有一道璀璨的金黄色欧气在两人双手之间传递。
　　好耀眼。
　　不出意外的，温晟睿在景闲的帮助下也摇出了一个不错的成绩，再算上卷面分，两人拿了第一。
　　“来吧，大景快抽卡！”任晓玮摊开道具卡，摆在景闲的面前。
　　卫晞举手：“诶，能不能不要让景闲再抽啊？万一他抽出一张通关卡，那我这前面白玩了！”
　　“放心吧，没有直接通关卡，不过有跳关卡。”
　　卫晞无语：“……这和通关有什么区别吗？”
　　任晓玮理直气壮：“没有。”
　　景闲：“那这次，就让睿哥来抽吧！”
　　他握起温晟睿的手，给予鼓励。
　　卫晞：“……”失策了。
　　温晟睿抽到的道具卡助他们下一关面临作为化学boss的小饼干的魔法催眠攻击时躲过。
　　陈韵发动“倒头就睡”的技能，也成功躲避这一次攻击。
　　最后受伤的只有卫晞。
　　大无语事件。
　　“下节课是生物课，现在，你们要完成三道生物选择题！”
　　几人：“？！”
　　很好，这样真成《上学》了。
　　景闲看着单子上面AaBbDd还有长达十五排的文字头就大。
　　“这不是D省的变态生物遗传吗？！”卫晞抓着头发，“不要啊，我就是来玩个游戏的。”
　　任晓玮：“这些都是蓝皮上做过的！我相信你们都能做出来，三道题，计时五分钟，开始！”
　　景闲乖乖提笔计算，温晟睿看了两眼，大概是凭着记忆写下答案。
　　卫晞和陈韵小声交流。
　　陈韵：“我就记得第一题选A。”
　　卫晞：“那行，我记得第二题要么是B要么是C。我赌B！”
　　陈韵点点头，然后提笔写下“C”。
　　D省生物的变态可不是白叫的，景闲五分钟只能做出来第一道题。
　　任晓玮通过统计，双方的积分相同。
　　“那就还是摇骰子吧。”
　　卫晞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没有必要，反正我摇不过景闲。”
　　“试一试呢？万一就过了。”
　　卫晞随手将骰子一扔，反正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好，等等，我去！”任晓玮突然惊呼，“卫晞，恭喜你啊！出了个大圆满！”
　　卫晞双眼瞪大，看着两个显示为6点的骰子，发出了今天最大的一声高叹──
　　“我操！”
　　卫晞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左右四处张望，大家惊讶地看着她。
　　“我就说嘛！我的运气不可能差的！”卫晞扬眉吐气，“哎呀，真是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她摸出自己的水杯，老干部式吹了吹滚烫的开水。
　　景闲只获得11个点。
　　卫晞哼着歌，从景闲手中拿去道具卡的抽取权。
　　“We are the champions，my friends～And we‘ll keep on fighting till the end～”
　　最爽的一集。
　　“那好，我们继续吧。”
　　上午的时间，他们已经把剧情推进到了高二阶段，发现九中背后似乎有另外的超自然力量在维护。
　　景闲对这个游戏极其期待，兴奋到中午又没能睡成觉。下午，游戏继续。景闲和卫晞开启欧皇与非酋的对抗，对抗争激烈时，他的旁边突然挤进来一个人。
　　王珂手放在他的肩上，好奇询问：“你们都在玩剧本杀吗？”
　　景闲皱了皱眉，稍微让开一步，摇头道：“没有。我们在玩晓玮自己写的游戏。”
　　王珂积极道：“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任晓玮自然是主动将王珂加入了进来，并且简洁地向对方介绍了游戏规则。
　　王珂拿了角色牌，顺势坐在卫晞的旁边。
　　景闲感觉有点奇怪，他向王珂看去，对方似乎很想跟卫晞聊天，但是卫晞为了回避，挽着陈韵的手，和她不断交流。
　　但凡是卫晞发言，王珂必要在后面跟随一句附和。
　　平时也没见他们之间有所交集。
　　很诡异。
　　…………
　　剧情推动到后期，大家发现“九中”不过是一个印刷厂的存在。每个进校的学生都会被逐渐格式化，如同一张空白的纸，最后被打印上“勤奋”、“努力”等标签，等出去了，才是一切恐惧的开始。
　　任晓玮解释道：“这是黑化版九中。”
　　景闲：“不，这是冯长林眼中的九中。”
　　卫晞：“任晓玮你太邪恶了。”
　　温晟睿思考了许久，给任晓玮提了三条建议。
　　任晓玮拍了拍温晟睿的肩，感动道：“还得是睿哥靠谱！”
　　运动会结束，也就意味着高三所有的大型活动都参加完毕。星期六还要考理综，景闲用了一个晚自习来调整他的状态。
　　其中一个调整方法，就是将任晓玮上午发的真题都做一做。这一做可不光是他自己的任务，还有温晟睿的帮助。
　　“温晟睿小老师，这道导数应该怎么放缩？”
　　温晟睿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温晟睿小老师？温先生？”
　　“砰——”
　　温晟睿猛然抬起头，盯着旁边的景闲。
　　景闲心虚道：“怎么了？”
　　温晟睿语无伦次：“我……不是，别这样叫……那个称呼。”
　　是谁先想起的那次回忆？
　　景闲眼睛一转，又起了逗人的心思：“温先生？温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叫温先生？还是说我应该叫你——”
　　温晟睿捂着嘴，不敢直视景闲的目光。
　　景闲突然卡壳。不叫温先生，那还能叫什么？
　　不对！
　　他后知后觉，全然没了刚才嚣张的气势。
　　真蠢啊，景闲，把自己给绕进去。
　　他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清了清嗓子：“咳，温晟睿，这个，呃……这道题应该怎么放缩？”
　　温晟睿找出上午写的草稿，浏览一遍，在较为模糊的地方重新批注，交给景闲。
　　“谢谢啊。”景闲双手捧过温晟睿的草稿纸。
　　他把这道题粘贴在错题本上，梳理一遍做题的思路。然后找出资料书上同类型的题目，连续做了几道，有了些体悟。
　　课间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景闲虽然低着头，可是耳朵依旧在捕捉周围的事件。
　　任晓玮正在洗他做的牌，“刷拉拉”一遍又一遍。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任晓玮，你还有心思打牌啊！”
　　是班主任。
　　“这次语文刚好踩着线及格，你不多花一点时间去整理，还净想着怎么玩！把牌给我，先没收了，等毕业了再还。”
　　班主任没收了任晓玮的牌，继续向前巡视。
　　景闲沉默着静静等待班主任走出教室，连忙转过身：“晓玮，没事吧？”
　　任晓玮龇着牙，悄咪咪从课桌下摸出一沓黑色的卡牌：“哈哈！暇姐想不到吧，谁说我只画了一套牌？！”
　　景闲：“……”
　　景闲看任晓玮依旧歪着脑袋自娱自乐，松了口气。转眼间，看见王珂站在卫晞的身边。
　　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
　　景闲伸了个耳朵过去，听不清王珂在说什么，只能听见卫晞毫无波澜地回应。
　　“嗯对，是这样的。”
　　“真的吗，哦，原来如此。”
　　“啊，哦，嗯，噢。”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尬聊。
　　景闲觉得没意思，把耳朵收了回来。
　　接下来的好几天也是如此，但凡是有时间，王珂都会跑到卫晞的课桌前跟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甚至好几次晚自习下课后，景闲看见卫晞匆匆从他身边走过时，旁边还有王珂的影子。
　　一天周五晚，放学时间，景闲和温晟睿磨磨蹭蹭在教室里讲完了题，收拾东西回寝的路上，与在楼梯口并排的卫晞和王珂擦肩而过。
　　唯一听到的只有王珂的一句：“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一条狗在向我狂叫，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卫晞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嗯嗯。”
　　景闲留着这句话，回寝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抓着胡嘉望询问。
　　“梦见有狗朝自己一直叫是什么意思？”
　　胡嘉望放下数学题，思考片刻后，肯定道：“那一定是杯弓蛇影。你就是小时候被狗咬过，压力大了突然想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景闲临睡前将这个问题抛给温晟睿，温晟睿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将问题交给了AI。
　　AI：梦境个人化，可能反映内心恐惧、焦虑或变化。
　　“那看来就是过于焦虑了。”
　　“应该是。”
　　直到十二月中旬，种种迹象才告诉景闲正确答案。
　　又是考完理综测试的下午，这周按照安排，景闲要回家。温晟睿本来依然要留校，可是突然收到了白夏发的消息，于是匆匆离校。
　　景闲提着行李箱下楼，正巧遇见楼梯等在楼梯口的王珂。没有熟悉到要留下来聊几句的地步，本应礼貌地打个招呼就了事的，景闲刚下到一楼就被王珂追下来拽住。
　　景闲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解：“有事吗？”
　　王珂将景闲上下打量，眼神中带有的质疑让景闲感觉不对劲。
　　王珂开门见山，询问景闲：“你和卫晞究竟是什么关系？”
　　景闲挣脱王珂的手，不明所以一脸困惑：“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王珂语气里带着景闲不理解的指责：“既然是朋友关系，男女有别，请你自觉一点。”
　　景闲一头雾水：“什么意思？王珂你在说什么？”
　　王珂没有向景闲继续解释，冲回楼上。
　　景闲摸不着头脑，出了寝室楼才反应过来王珂将他与卫晞的关系理解错了。
　　他皱着眉，脸上换了无数个表情，也不知道王珂为什么会这样想。
　　卫晞推着行李箱“歘——”地从女生寝室门口冲出，景闲立刻找了过去。
　　“你和王珂的事情……”
　　卫晞面露菜色：“你知道了？”
　　以此同时，景闲傻呆呆地询问：“是啥？”
　　卫晞：“……”
　　我怀疑你在装傻。
　　“你真的不知道？”
　　“我只是不太确定以及不太相信。”
　　卫晞勉强抿嘴微笑：“是这样的，昨天晚自习下课，在回寝的路上。”
　　景闲：“啊？！那，那你的态度是……”
　　卫晞：“当然是拒绝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景闲把刚才王珂找他交流的全部过程原封不动告诉了卫晞。
　　卫晞：“……呵呵。我不好评，难评。我说我每天在这个破学校里只会遇见倒霉的事情。”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抓狂，将整件事同景闲详细讲了一遍。
　　“最关键的问题是，我跟他都不熟啊？！他突然拿出一盒明信片，然后就给我念……管他念的什么，反正我没听清。”
　　突然，卫晞双手举向苍天，再收回自己身前：“救命啊！我怀疑他是来搞我心态的，这样一诊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景闲：“……”
　　为你在心里向喵喵教祈福。
　　“那你和他说清楚了吗？”
　　卫晞叉着腰：“当然说清楚了，你以为我像你。”
　　景闲：“什么叫像我，我也是会有话当场说清的人好吧！”
　　卫晞突然停下，认真看着景闲：“你和温晟睿之间说清了吗？”
　　一提到另一个人，景闲就跟找不着方向一样，磕磕绊绊：“啊，这有什么，我们也没有什么……能说什么啊，当然是——”
　　没说清。
　　景闲彻底泄气。
　　“我觉得我和睿哥不能以简单的关系说清的。”他还是在挣扎。
　　卫晞死鱼眼式盯着景闲：“那你说说，你对温晟睿的态度。”
　　景闲结巴道：“欣……欣赏，当然还不止，还有……”
　　卫晞：“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比如……”
　　景闲闭上眼睛回忆着与温晟睿的瞬间。
　　这些记忆愈发清晰，越来越占据着景闲的储存空间。
　　从高一文理分班后，温晟睿就在自己的左侧占据了最重要的视线窗口，但凡想望一望窗外的景色，都不可避免将对方框进视野。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的焦点从窗外的四季更迭的景色转移到了坐在教室里岿然不动之人的身上。
　　景闲曾经想过，如果从来没有温晟睿存在，自己继续庸碌地生存下去。上课、下课，考试，周而复始，偶尔再拿出自己的小爱好自娱自乐。向万千平凡的学生一样，按着既定的轨迹按部就班进行，如一滴水汇入江河。
　　虽然生活依旧无聊，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轨迹已经被强行改变，因为有人闯了进来。他在恍然大悟之时找到了自己想要追逐的目标。至少现在来说，他有梦想，有希望，有光。
　　“比如……依赖吧，我感觉我自己像是被养了起来。还有啊，感激，睿哥每天都在帮我。还有好多。我想学习他，想要靠近他，还包括……拥抱他。”
　　景闲颤抖着声线，连吸几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对，我喜欢他。”
　　说到最后，景闲低垂着头，说的话在嘴里打转。卫晞只能听到一些若有似无的音节。
　　不过大概也能猜出来。
　　“呵。”卫晞来了乐呵，挖着耳朵反问，“你刚刚说什么？”
　　景闲：“……没听到算了，我不想再煽情，搞笑人设崩了。”
　　卫晞来了八卦劲：“昂，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去说清吗？！”
　　景闲：“我那是疯了吧，现在去讨论这个问题！你自己说的马上就一诊了，我说那不是搞我们俩的心态吗？！”
　　卫晞：“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我觉得我还是有理智的，高考后吧。”
　　卫晞有些惋惜：“啊，这么晚啊？”
　　“下下个星期一诊，一诊过了二诊，二诊过了还有三诊，三诊过了还有两次适应性考试，然后马上就是高考，请问你觉得我在哪个时间说比较合适？”
　　卫晞耸了耸肩：“好吧，真是可惜。”
　　景闲：“……”
　　您又在可惜什么？！
　　卫晞转身迈步：“哎，我还说可以把你们俩当做我的校园小说素材呢。”
　　景闲跟上她：“那我必须得做主角。”
　　卫晞：“啧，不可能，我是大女主！”
　　景闲：“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都不配你单给我开一篇文吗？”
　　卫晞：“景闲你真是变了。”
　　出了校门，两人分道扬镳，临走前，卫晞突然向景闲挥手。
　　“加油哦，景小葵！”
　　景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