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奶糖》露舒寒

52、分手

　　沈挽溪走在街道上，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坐下来。手里捏着手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程灼扬开口。

　　这段感情，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她好累好累。

　　沈挽溪拨通了程灼扬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沈挽溪以为程灼扬不会接了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女声。

　　沈挽溪愣住了。

　　“你找灼扬吗？他在厨房忙呢。你有事吗？”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的声音。亲昵的称呼，在厨房，他在像照顾她一样照顾别的女孩吗？

　　沈挽溪颤抖着挂掉了电话。

　　眼泪不争气的掉出来，砸在漆黑的手机屏上。为什么要哭呢，她是打电话来跟他分手的啊。分手之后他想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啊，为什么要哭。是她要决定要和他分手了啊。

　　沈挽溪在公交站台上掩面哭泣。她哭了会儿，收拾好情绪，站起身走进地铁站。

　　出地铁站的时候，沈挽溪的手机响起来，是程灼扬。
　　沈挽溪深吸了几口气，接起了电话。

　　“柒柒！”是程灼扬急切的声音，他在室外嘈杂的环境中，好像在边走边说，“刚刚我的手机放在桌上，接电话的是我爸战友的女儿，我跟她没有什么的，你不要误会。”

　　沈挽溪没有说话。

　　程灼扬着急起来：“柒柒，你在听吗？你生气了吗？”

　　沈挽溪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线说道：“程灼扬，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静默了五秒，程灼扬声线颤抖：“柒柒，你哭过了？她跟你说什么了？柒柒你相信我，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重要。”沈挽溪打断了他的话，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我打第一通电话就是来跟你说分手的，谁接电话都不重要！”

　　程灼扬愣了一会才开口：“柒柒，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妈不同意我们是吗？逼你跟我分手？”

　　“重要吗程灼扬？决定是我做的，是我要跟你分手。”

　　程灼扬第一次开始慌张：“柒柒，你听我说。你妈妈无非是怕影响学习，我们高考前可以不联系，我不来打扰你好不好。等到高考结束......”

　　“程灼扬！你听不懂吗，是分手！我不要那些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以后！”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沈挽溪蹲在地铁出站口的楼梯上，忍着哭声。

　　“柒柒......”程灼扬叫了她一声，声线是绷不住的崩溃挫败，“临走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放弃这段感情，不会跟我分手。”

　　“人会变，我后悔了不行吗？程灼扬，我累了，我发现自己变得软弱怯懦，想要逃避一切。我一直想要依靠你，可是我碰不到你，靠不到你。我什么事都不敢你跟你说，因为我知道没有用。除了话语的安慰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原本我就该独自承受这些，可是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既然这份感情不能带给我正向的情绪，反而让我变得软弱怯懦，我又为什么要苦苦坚持。不如就分开吧，我想重新找回以前的自己，没有你，我就没有软弱的退路，我会坚强起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沈挽溪说完，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她哭得头昏脑涨，强忍着情绪，几欲崩溃。

　　“柒柒，对不起。”程灼扬哽咽，恳求的语气，“给我一年的时间好不好？一年之后我就来上海，我们不会再异地，不分开了，好不好？”

　　“为什么我要等你一年？”沈挽溪死死咬着唇，她没有料到程灼扬愿意做这样的退步，他要为她抛下北京的一切来上海。

　　程灼扬说不出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呢？柒柒，为什么连一年的时间都不肯给他。

　　“柒柒，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吗？”

　　“你还要我说几遍？”

　　程灼扬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要分手，起码你要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现在飞上海来，你等着我。”

　　“程灼扬！有意思吗？”

　　“有意思沈挽溪，你连一个正式的分手都不肯给我吗？还是，你怕见到我说不出分手的话？”程灼扬质问她。

　　“好！你要来就来！我的决定不会变！”

　　沈挽溪挂了电话。想要站起来，整个人跌坐在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从指尖传来的麻木，她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沈挽溪翻遍通讯录，拨通了乔沐云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喂？柒月怎么了？”

　　“云云，我在你家附近的那个地铁站，一号出口，带点糖。”沈挽溪已经气若游丝。

　　乔沐云瞬间就反应过来：“柒月你在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乔沐云赶过来的时候，沈挽溪已经晕晕乎乎的靠在楼梯上。乔沐云给她喂了巧克力，过了会沈挽溪才缓过来。
　　“好点了吗？去我家休息会？”

　　沈挽溪点点头，乔沐云扶着沈挽溪慢慢走。

　　到了乔沐云家，上了电梯，乔沐云一路把她扶到了自己房间。佣人拿来了热毛巾，乔沐云帮她擦脸，沈挽溪现在简直憔悴的不能看。

　　她回上海后接二连三的打击接踵而来，半个月不到瘦了一圈。

　　等她缓过来些，乔沐云坐到她旁边问：“怎么了这是？”

　　沈挽溪恢复了些力气：“他妈妈今天来找我。我打电话和程灼扬分手了。”

　　“什么？”乔沐云震惊，盯着沈挽溪问，“不是，为什么啊，既然那个人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轻易放弃。”

　　沈挽溪摇了摇头：“他很好，是因为他本就很好，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他应该都会对她很好。可我，带给不了他任何好了。他值得更好的人全心全意的好好对他。是一段般配，父母都祝福的感情。而我现在只想好好陪着姆妈，让她放心我，我不能再跟她犟了，云云，医生说，姆妈没有多少日子了，再受到刺激，肿瘤会加快恶化。我怎么......还能再忤逆她......姆妈为我操心太多了......”沈挽溪闭眼流着泪，整个人精疲力尽。

　　乔沐云来抱住沈挽溪：“柒月，你还有我，我陪着你。”

　　沈挽溪回抱住乔沐云：“云云，你说为什么忽然一切就变成了这样呢？”

　　乔沐云回答不了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哭。

　　沈挽溪在乔沐云家吃晚饭，齐烨白也来了。

　　乔沐云给沈挽溪夹菜，她最近瘦了很多，跟刚回来简直是两个样子。

　　饭桌上，沈挽溪的手机响起来，是程灼扬。沈挽溪拿筷子的手僵了半天。

　　乔沐云看着她问道：“接吗？”

　　很快电话没了声音，信息的提示声传来，还是程灼扬。

　　‘我到上海了，虹桥机场’

　　‘你不来，我不走’

　　沈挽溪看完，放下了筷子：“他在虹桥机场。”

　　乔沐云看了沈挽溪一眼：“要去吗？”她又看向齐烨白。

　　齐烨白放下了筷子：“去见一面吧，如果你要彻底跟他分开，就当面把话说清楚。”

　　沈挽溪想了想，点了头。

　　乔沐云拉住沈挽溪的手：“柒月，你真的想好了，要跟他分手吗？”

　　沈挽溪点头，乔沐云握紧沈挽溪的手：“你跟我去换身衣服，上个妆，你现在气色憔悴成这样，他那么在乎你，怎么会同意分手。”

　　沈挽溪看向乔沐云说了声好。

　　乔沐云给沈挽溪挑了身最贵的裙装，又帮她上妆盖住黑眼圈，打腮红涂口红遮盖气色。虽然人看上去还是瘦了一圈的样子，可起码气色看着好了些。

　　齐烨白家的司机开着保姆车，带着三人往虹桥机场开去。

　　晚上下起雨来，机场路况开始不太好，堵了会儿车才到。

　　到了机场停车场，沈挽溪发信息给程灼扬‘我到虹桥了，你在哪’

　　程灼扬回的很快‘T1的咖啡店’

　　沈挽溪准备下车，乔沐云问道：“柒月，真的不用我们陪你一起去吗？”

　　沈挽溪想了想：“我就去跟他说几句话，就在T1的咖啡店。如果真的谈不拢，让烨白来带我走。”

　　乔沐云恍然大悟，忙点头：“有事随时发信息给我们。”

　　沈挽溪点头下车，往T1走去。

　　咖啡店很好找，店里没什么人，沈挽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店里的程灼扬。背对着她的方向坐着，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

　　沈挽溪深吸了一口气，向他走去。从他身后走过，坐到他面前的座位上。

　　程灼扬抬眼看到她。

　　她看到他的眼睛全是血丝。

　　“柒柒......怎么瘦这么多？”程灼扬看着她，在北京被他养的好好的小姑娘，回上海还没有半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

　　沈挽溪不想跟他聊这个，冷着神色：“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很好，很冷淡，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程灼扬盯着她：“叙旧？我们已经是旧了？柒柒，我还没同意分手。”

　　“你同不同意重要吗？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决定，分手一个人决定就好了。”

　　程灼扬第一次觉得沈挽溪变得陌生，他不眨眼的盯着她，眼中万千思绪百转千回：“柒柒，起码陪我过个生日好不好？那时候北京应该下雪了，你还没见过北京下雪吧？”

　　“程灼扬！”沈挽溪不想再和他这样迂回纠缠。

　　“那起码，让我给你过一个生日呢？柒柒，还有两周就是你生日了，让我......”

　　“有意义吗？”沈挽溪再次打断他。

　　程灼扬低下了头，确实，很拙劣的借口，没有意义。她是铁了心要跟他分手。程灼扬想不明白，为什么才回来半个月，小姑娘就这么铁了心要跟他分手。明明走之前还说要给她每个月寄奶糖，寄上一年，可他终究是一包都没收到。

　　“程灼扬，我们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沈挽溪咬紧了牙关。

　　程灼扬的眼尾泛红，紧紧盯着她：“沈挽溪我要你想清楚，是你要我走，是你要我彻底退出你的人生。那么以后我都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我会离开这里，甚至离开北京，出国。去一个很远，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就算是你以后后悔了，回到北京，你都找不到我。沈挽溪，你告诉我，你真的想清楚，决定好了吗？”他一字一句，说的决绝。

　　他的话一字一句的砸在她的心上，沈挽溪感觉自己疼的千疮百孔，濒临死亡，她狠下心说道：“是的，我确定。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去北京找你，我不喜欢那，一到春天就漫天柳絮。我不会再回去了。我不喜欢北京，也不喜欢你了。我不是非你不可，也不是没你不行。我不要再谈异地恋了，恋爱和谁不能谈，我为什么要谈一场这么痛苦的恋爱。”

　　程灼扬的眼泪跌落下来，冷笑着看着她，他从来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刺耳的话：“呵，沈挽溪，你真的没有良心。”

　　沈挽溪强忍着情绪撇开头，没有看他，他爱怎么想她都行。

　　程灼扬抬起头深吸了一口：“好，好，好一个恋爱和谁不能谈。不是非我不可，也不是没我不行。好，沈挽溪你最好永远别后悔。你记住，我程灼扬放掉的感情，绝不再回头。祝你得偿所愿，我们永不相见。”

　　程灼扬站了起来，决然的转身走了出去。

　　在通道的转角，单手撑住墙壁，摁着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疼的快要死了。

　　乔沐云担心沈挽溪这么久都没消息，让齐烨白来找她。

　　齐烨白一眼在咖啡店看到沈挽溪趴在桌上哭。走过去开口问她：“小柒，还好吗？”

　　沈挽溪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我们走吧。”

　　齐烨白扶起沈挽溪，往外走去。

　　程灼扬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好，很好。

　　所以，她不喜欢他了，不是非他不可，可不是没他不行。是啊，她的恋爱，和谁不能谈。为什么要和他纠缠，等他一年呢。

　　程灼扬决然的转身，大步走远。

　　他曾以为他遇到了人生的一束亮光，却不想，她来的意外，走得也快。他那么付出全身心爱着的人，终究还是放弃了他。他们之间究竟是时间地点不对，还是他不值得呢？他们之间，那么热烈，那么短暂，那么遗憾。短短三个月，就画上了句号。

　　那天晚上的上海，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不只是一场大雨，是一场下在人生中的大雨。

　　要花多久才能走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