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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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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天宋青铭就一直关在房间里对手稿的细节部分进行精修细改,钢琴所有琴键发什么音,轻重按下去有什么不同早就印刻在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即使他不去钢琴上试也知道弹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全部完成的时候,一边自信一边怀疑,会有人喜欢我的曲子吗?
即使这样想也没时间改了,他做了一份电子版又将手稿拍下来发过去,什么样都无所谓。
他已经尽全力了,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会一炮而红,行不行都是这个结果。
宋青铭没多想,早就感受不到焦虑的情绪了,心情非常平和。
所以直接倒头就睡,睡到自然醒。
起来时候再去看时间,12月22日上午。
徐澈昨天发了条消息。
tac:还在考试,今天傍晚就考完了。
tac:但是明天才正式放假。
宋青铭:我写完曲子了,傍晚去校门口等你。
宋青铭去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流浪汉,他都看着都觉得好笑。
头发太长了,他把短短长出来的一节胡茬刮干净就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下楼去剪头发。
刚出门的时候有些不太清楚,天空飘起来薄薄的雪。
这一个月都没出过门,最出格的就是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想东西,一整天脑子都在自动放音乐,经常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写了又改。
唯一缺憾的地方就是,不能亲手弹给徐澈听了,老师比自己弹得更好,那就好了。
想到两年前要写的曲子,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写出来。
宋青铭把头发剪好简单吹了型,穿了他最好的衣服,在领口喷了点香水,订了餐厅买了百老汇的门票。所有做完才中午,他又兜兜转转买了花和手表,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去等徐澈。
其实他也想像徐澈一样做一个,可是现在时间不足,他左手还没练到能画画的程度,其他需要两只手做的手工艺品他或许得花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才能做得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差些什么,好像诚意不够似的,是不是应该再写张卡片,可是还没过圣诞,现在写了圣诞干什么。
徐澈考完试出来的时候还在下小雪,哥大门口一排排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他和一群学生往外走,这时候他才拿了手机看。
看到宋青铭上午就发来的消息。
徐澈看时间都七点了,也忙发了消息过去。
tac:才考完,刚刚看见你的消息。
对方很快把信息发过来。
叮当猫:考试顺利吗?
tac:还好。
tac:你在哪里?
叮当猫:正门口的哥大吉祥物下面。
tac: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打完字他朝周围几个学生说了有事回头见,就匆匆朝门口跑了。
雪地湿滑,他步子没慢。
隔得远远的就看见宋青铭了,大冷天的穿什么大衣,冻死算了。
还没打伞,头上肩上都落了雪。
宋青铭也看见徐澈了,从两排漂亮的灯树下跑过来,穿着白色长款的羽绒服,和梦一样。
宋青铭不想他跑,也忙走上前。
两个人只隔了两三步就停下来了。
“你不要跑,摔了怎么办。”宋青铭说。
“连伞都不打,你觉得这样很帅?”徐澈说。
两个人同时开的口。
宋青铭觉得有点尴尬,原本想说你不是也没打伞,咽回去了,他抬了抬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手里没位置了,我以为你考试不会太久的。”
徐澈看着宋青铭手里的花和礼物。
这里的房子连个躲雨避雪的飞檐都没有,他把书包里的伞拿出来撑开,举在两人头顶上,又靠近一步拍了拍宋青铭头上和肩上的雪,语气缓和下来:“开车来的吗?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想早点看见你。”宋青铭看着徐澈的动作,无意识地说。
徐澈看着宋青铭眼睛,像是判断这句话的真假,可是他现在真的看不出来宋青铭的想法了。心底一阵落寞,也像是落了雪,拍不去。
他拿过宋青铭手里的花,是蓬莱松和白色的蝴蝶兰:“没毕业送花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花吗?这边冬天不怎么开花,花落了你会不开心,但是蝴蝶兰可以开很久的,”宋青铭说,“养得好可以开到春天,那时候就会有别的花开了。”
“嗯。”徐澈看着花,有些发愣。
宋青铭问:“考完了有想去的地方吗?”
“回家吧,外面好冷。”
“你吃饭了吗?”
“我们先去超市买东西,再回去做饭好了,这边的饭我真的要吃吐了。”
宋青铭笑了下:“好,那去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在。”
两个人沿着小路往宋青铭停车的地方去,上了车宋青铭就开了暖气,把礼物放在徐澈手里。
徐澈看到包装上的字母都有点怵,宋青铭就这样拿出来跑还真不怕遇到抢劫的,他在美国都不敢用贵一点的东西出门,有人跟着回家就完了。
但还是打开看了,百达翡丽新款手表,两百多万。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没名分的小老婆的感觉。
“表好看,就是没有机会戴。”徐澈又把它收起来了。
“以后有机会的。”宋青铭说。
挑了很久还是打算送贵的,小时候可以不看价钱,现在还送那样的小东西就有些不礼貌了好像舍不得花钱一样,拿些小恩小惠来追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是用他以前的奖金买的,他成年之后尽量不用爸妈的钱了。
徐澈跟着宋青铭去超市买了菜,原本就是想买点简单的玉米、青菜之类的然后再买些做好的肉类熟食就好了,因为徐澈实在是不会做饭,只能水煮几样吃现成的。
他记得宋青铭也是不会做饭的。
可是这次宋青铭直接去了蔬菜区很认真的挑选。
徐澈有些疑惑地问:“你不是说你家只有你吗?阿姨也在?”
“我不太喜欢有人看着我,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宋青铭看着徐澈说,“不过我也可以给你做饭的,这几年学过一点,还在南美做过三个多月厨师,学的中餐。”
“你还学做饭了?”徐澈更加惊讶了。
宋青铭笑了下:“我还是用左手学的,不止学了这个,还教过书、种过地、做过咖啡,总之试了十来种职业吧。”
徐澈想着宋青铭做着些事情的画面,真的太不习惯了,以前总是看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弹琴什么都不操心,好像这些事和他不符合,两年没见实在是刮目相看了。
宋青铭看徐澈发愣,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想吃什么,说得出口的我应该都能做。”
徐澈想了想:“就吃蒸蛋吧。”
宋青铭笑着说:“你完全可以说些有难度的。”
徐澈面无表情,说:“佛跳墙。”
宋青铭觉得自己不该说这句话的。
“这个材料和做工很复杂,”宋青铭轻微蹙了眉,又觉得说出口了就要做,他认真思考了才说,“我明天给你找齐材料,也可能要晚上才能吃到,不知道你......”
“就说了你别端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随便给我做做就好了,我就说着玩,不是真要吃的,”徐澈笑着拍了宋青铭一下,“你以前都直接说我事多的,现在怎么脾气这么好,我都不适应了。”
宋青铭被他逗笑了,又问:“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你了?”
“我刚来潭城的时候你天天说我少爷架子摆得比你还大,和我拌嘴三天不带重样的,”徐澈很不屑地说,“还是说你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你干什么了?你说我没素质不看路,还把番茄酱抹我衣服上,当天晚上被你气得都没睡着。”
“那时候年纪小脾气冲,”宋青铭笑着说,“而且确实是你先把酱蹭我身上的,你还不准我说两句了?”
“我道过歉了你还说不停。”
“所以你就继续往我身上蹭啊?我当时是真想和你打架,就是在车厢里不好发挥。”
徐澈说:“你还想打架?”
宋青铭看这件事再说下去结束不了了,不想刚开始就把气氛搞砸,马上改口说:“我肯定是说着玩的,这么久我哪里打你一次了。”他拉了徐澈的袖子:“你还想吃什么?我今天给你做顿好的。”
徐澈也没继续,只说:“做你拿手的就好,我也没有特别想吃的。”
他看着宋青铭,越发觉得有些陌生,样貌、习惯,连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好像是另一个人,他不熟悉了。
之后在宋青铭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饭后没多久徐澈就说想回家,宋青铭就把他送回租的公寓了。
徐澈洗完澡睡觉的时候都想不起来晚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好像是同不太认识的人吃饭说话。
他一直看着现在的宋青铭,却怀念过去的他。
满心的遗憾凄惶,我再见你一次,看见鲜活的你,却不如我预期的、我记忆中的你。
他起身站在窗户边,把宋青铭送的蝴蝶兰剪了插在花瓶里,他细细地摸着蝴蝶兰的花瓣,怀疑它不能开到春天。
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的雪花坠落下来。
宋青铭在车里坐了很久才迎着雪往家里走。
进了家门脱鞋开灯,看见餐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冷炙,失落和空洞的气息盘旋在头顶的空气里。
他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徐澈相处了。
好像满怀期待的去玩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却连登陆密码都忘记了。
不论试多少次,游戏只会给出一个信号:密码错误。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收拾了桌子才回房间洗漱睡觉。
今夜发出去的晚安太晚了,于是收不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