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过》黑金钻石

7、队服

　　清晨，雷声被鸟鸣声取而代之。

　　朔月醒来，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不对……是望圆。

　　衣服撕烂了，但好在床头搁了套干净的衣服。

　　他穿上衣服，揉了揉肩，晃了晃腿。

　　脚踩在地上，还没有实感。

　　昨天，来接他的，不是红牙博士，不是林思衍，偏偏是望圆。

　　怎么会是望圆。

　　该记的，不该记的，他都记得。

　　把事情翻来覆去捋了一遍，朔月最糟心的就是——没了豆德。

　　望圆人呢？

　　朔月能感受到望圆昨天也是喝了酒的，也是喝了酒，所以脑袋不清不楚的。这会儿没在房里，别是想不开了。

　　“踏踏踏踏……”

　　朔月穿着个拖鞋，刚开门拐到楼道间，刚好撞上望圆。

　　这回，是真的在抽烟。

　　没豆德是没豆德。
　　但好在没去跳河。

　　朔月松了口气，但绷着神色。

　　望圆灭了烟，烟蒂扔进垃圾桶里。

　　转身看向朔月的时候，眼底的红血丝根本藏不住。

　　许久，朔月没说话，望圆也没说话。

　　不说话，总比说胡话来得好。

　　想到昨夜望圆说的那些胡话，朔月这会儿才想起来气。

　　朔月冷冰冰道：“望圆。”

　　望圆：“你很生气？”

　　朔月不知何种表情。只听望圆自己把自己逼生气了。

　　“这是你欠我的，朔月。”

　　朔月：“我欠你什么？”
　　朔月：“我该欠你什么吗？……就只是因为当初的事？”

　　望圆怒音：“你还好意思说！！！”

　　朔月总觉得雷还没散，就在头顶“嗡嗡嗡”直作响。

　　“我TM的，全世界都知道你要走了，就我一个蒙在鼓里，跟个傻逼一样。”

　　“你精神状况是不是有问题？”朔月淡淡的，表现得跟个死人微活，当然，他还不忘友善提醒，“还有，爱豆不能讲脏话。你的豆德……”

　　望圆打断施法，他道：“你不告而别还有理了。”

　　朔月看他，不说话。

　　望圆逼近两步，怒火中烧：“现在又不是在镜头前，大荧幕上……再说，你以为你有什么豆德吗？”

　　朔月别开脸，他盯着望圆指尖的红肿，不愿同望圆细细追究，但是亦兄亦友的身份叫他不免多劝上一句：“还是尽量少说，免得被抓了把柄，但主要、还是不礼貌。”

　　“别岔开话，跟你说正经事呢。”望圆的火气降了点儿。

　　朔月看他：“你个弟弟，有什么正经事。”

　　望圆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我饿了。”朔月淡淡看他。

　　望圆把气埋了起来：“吃饭。”

　　电梯降到二楼。

　　朔月问：“二楼自助吗？”

　　望圆：“嗯。”

　　“这酒店选得还挺好的。”朔月不知有心无心，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两人来吃饭的时间有点迟了，所以人还不算太多。

　　朔月刷了会儿手机的功夫，发觉有关“望圆”的词条登上热搜，还没仔细看，望圆已经端了两碗面过来。

　　“西红柿鸡蛋面，你加点糖吧。”望圆点头示意，朔月先是一愣，很快，打开手边的糖罐，添了白糖进去。

　　盯着调羹里的白糖，朔月突然有点感慨，这都算是什么事，说得简单点，那是职场性骚扰，但如果对象是望圆的话，那好像也不算吧。

　　望圆盯着朔月，等面碗推到眼前的时候，松了口气。

　　预料中的争吵没有出现得彻底，两个人就像是“幼崽时期”随意胡闹的方式，在添糖递碗的简单动作里，把缠在一块不能轻易言说的事解开。

　　望圆撂了筷子，总的来说，也没吃多少，他好像还在考虑什么事，盯着朔月看了两眼，等朔月抬头时，他又漫不经心地别开眼：“家族运动会，你要来吗？”

　　朔月认真吃面，也认真摇头。

　　望圆晃了晃手机：“网上已经有了你要重新出道的消息了。”
　　“你要来运动会，重新圈一波家族粉的消息现在已经铺天盖地传起来了。”

　　朔月蹙眉，反应过来，捞过置在桌上的手机，那条还没看完的热搜词条没有预兆地闯入朔月的视野里。

　　【望圆、朔月重归旧好，深夜同眠。】

　　朔月：“？”

　　他一脸黑线地点进去，蹙眉盯了望圆一眼，见望圆神色正常，然后忙着低头把那条热搜看了一遍。

　　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两张照片，还有一段视频，来自望圆的微博。

　　视频里，只是很简单的三段对话。

　　“运动会会来吗？”
　　“嗯。”

　　“作为重磅选手？”
　　“嗯。”

　　“来，饭撒一下，我等会发微博。”
　　“脸颊比心可以吗？”
　　这回的“嗯”是望圆给的，他声音难得温柔，比演唱会时跟粉丝互动的声音还要低上几许。

　　第一张照片，是朔月和望圆朝镜头的自拍。

　　第二张照片，是朔月在饭撒。

　　全黑的视频，有问有答，加上照片给人的震撼，重归于好，芒种日朔月和望圆呆在一起的消息直冲上热搜。

　　朔月黑着脸退出让人糟心的页面。

　　望圆：“别用这副表情看我，反正，你不来也得来了，不然粉丝还会觉得你我不合。”

　　朔月：“你我不合就不合吧。”

　　望圆：“真的？你我不合吗。”

　　朔月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播放了让人羞愧的画面，他别开脸，懒得搭理望圆。

　　半天，他还是不理解，音量不免加大问：“你又拍照片又发视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和你一起出道啊。”望圆似开玩笑般，说得漫不经心。

　　朔月直截了当道：“你的精神状态真的不佳。”

　　“很明显，只是为了证明你我很合，同样的，证明你我重修旧好，”望圆起身往外走，想到了什么，回头补充道，“……但是，你我本就没什么矛盾，不是吗？哥。”

　　这面是吃不下去了。

　　朔月也撂了筷子。

　　热搜体质的他，碰上突然神经兮兮的望圆，真的太难办了。

　　他不由想否决掉之前那个想法——

　　是望圆就还好吗？

　　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朔月靠在窗边，多余去想昨天的一问一答环节。

　　真的就是醉酒误事！

　　细节的画面一帧帧的在他脑海里弹跳，想到不可多想的地步，突然，一通电话炸了过来，一切暧昧缱绻顷刻间消失殆尽。

　　“江总。”

　　江书存：“运动会你去吧。但要注意分寸。”

　　朔月：“好。”

　　江书存：“你跟私生的那条热搜看了吗？”

　　朔月呆愣住了。

　　“啊？”

　　江书存：“团队已经帮你把热度降下来了，其他的你看着办。”

　　等挂断电话，朔月胡乱地应了个“好”，然后忙不迭地去翻看热搜。

　　昨天不是红牙博士来接，但【朔月深夜醉酒和私生闲聊】的词条还是挂了上去。

　　好在望圆那条热搜以惊人的阅读量占据第一，所以【夜会私生】的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望圆的心思不好猜。

　　但这条热搜还真来得很合时宜。

　　夏季运动会提上日期，朔月理好行李，就往集体住宿的地方去。路上恰好遇上罗青。

　　朔月：“哥，你去？”

　　罗青：“羊入虎口，我这不是得跟着嘛。”

　　朔月：“听说两人寝，要是自己选，咱俩一间。”

　　“成。”罗青揽着朔月，推着行李箱。

　　朔月那银色行李箱刚搬到寝室楼下，就被紧急召去排练运动会的开幕式。

　　朔月分到的是红色的运动服，穿在身上挺好看的，衬得朔月的气质更绝，溢出荧幕的少年感。

　　罗青的队服是绿色的，很不巧的是，不是同队。

　　两人被分开来排练，努力练出一个整齐的进场队形，朔月以银雀前员工的身份混迹在一帮银雀家族成员里边，因为四年的离开，最近银雀有什么活动、新年音乐会排的是什么舞他都不了解，半句话都接不上，他也没强行加入，只是略显孤单地站在角落。

　　“望师兄是哪个队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蓝队的吧。刚刚看师兄拖着行李箱往蓝队那边的寝室去了。”

　　“哎，可惜了，望师兄长得这么帅，我还想跟他同队多聊几句话，要是有希望的话，还能要个签名来。”

　　朔月环顾四周，看准了摄像头的分布状况，满意地点头，自顾自地研究起每个摄像头对准过来的时候要进行的饭撒动作。

　　设计过了的，才会更加精准唯美。

　　前边两个豆大的人还在讨论什么时候偷偷去找望圆要签名，聊到兴致高的时候，跟两个小弹簧似的，蹦蹦跳跳。

　　朔月盯着左右不过十岁的小师弟，不由想到了什么，心上感叹：小手办。

　　突然，两个小手办张开了手，饶有兴致地去接。

　　一个篮球“噗”的砸过来。

　　朔月抬手，在风驰电掣间，稳稳接过。

　　两个小孩回头看他，再是一声惊呼跟上。

　　“是望师兄。望师兄望师兄。”

　　朔月抬眸远看，望圆一步步走近，是红色队服。

　　望圆微抬下颚，球是他抛过来的，不为进球筐，好似只是简单地砸开人群，但他砸得很精准。

　　“师兄，球是给我的吗？”

　　“给我的吗？”

　　“朔月能接住，”望圆的那张脸还是惊人的好看，浓颜长相，一出现，不管是在哪处，就算是无名角落，也能很快聚焦目光来，成为全场的C位。

　　朔月直视着望圆，红黑的篮球在他指尖打了个转，最后，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两个小师弟抬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遍，想去接球也没敢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