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过》黑金钻石

30、巷里

　　夜晚，天上烟花炸得很响亮，催得望圆更想去买仙女棒。

　　两个小孩洗完碗，关了直播，一齐出去买仙女棒。附近的烟花爆竹店都关门了，两人兜兜转转，转到天上都下起毛毛雨了，才在很远的小巷子里找到一家卖仙女棒的。

　　“望圆，你坐这儿。”朔月拆出两张餐巾纸，往长出青苔的石砖上铺。

　　天上下着雨，两人卖好仙女棒后，只能藏在巷子里避雨。小小的石砖上微微溅湿，朔月用纸巾把青苔覆住，刚要往上坐，望圆的小手就往朔月的屁股蛋子底下够。

　　“干嘛。”朔月被望圆这一惊，猛然站起来，顺着屋檐的雨珠滴落在朔月发梢。

　　望圆的眼睛大大的，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如出一辙。他盯着朔月因为惊吓同样圆溜溜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对上，一时间无声胜有声。

　　望圆把手上的纸巾摊开，把青苔石砖上原先铺开的面积再扩大一圈。按这样的铺开程度，朔月的屁股就不会被沾湿一点。

　　朔月看了一眼石砖上叠得整齐的纸巾，心里突然抽了一下，他没说什么，坐了下来。

　　刚刚一路过来，虽然望圆没说什么，但是离巷子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明显走得慢了。

　　朔月：“脚还痛吗？”

　　望圆摇头。

　　朔月：“那多歇会儿吧。”
　　过年期间打不到什么车。就算眼下多歇了这么会儿工夫，也只见雨水变大，不见来往车辆。

　　巷子里卖烟花爆竹的爷爷奶奶靠在窗边歇息，看到两个小人（小孩）还在等雨停，搬了木椅出来招呼小孩来坐。

　　“小拧，嘞缩。”（小孩，来坐。）

　　望圆偏头看朔月，朔月原是摇头的，但是老人家热情，望圆也跃跃欲试，最后也没多客气。

　　但刚收拾好废纸坐下，老人家的热情就扑面而来。

　　问题也从从哪里来到爸妈是谁……

　　望圆和朔月对视一眼，笑得腼腆。

　　“各个小拧讲讲杠杠的，几虚呃，有都酿嘚来西捞扉？”（这个小孩很高啊，几岁了，有女朋友吗？）

　　都酿嘚（女孩子）。

　　望圆原本是听不太懂方言的，但挂春联那天因为听不懂丢了脸，所以这几天让朔月教了他两句，此时爷爷奶奶讲的话他倒是能听个大概。尤其是那句“都酿嘚”。

　　望圆的视线‘唰’的一下定格朔月脸上。不想逃过朔月脸上的一丝表情。

　　朔月也是一愣，红晕从耳根开始往上染。瞬时间埋头又抬眼，然后快速否决。

　　望圆脆生生道：“哥哥年纪还很小。”
　　新一代少年的眼神是闪亮的，对上老年人浑黄发散的眼神，自有一股犟劲、果敢，

　　朔月也说，十四岁，不交女朋友。
　　可奶奶说，他们那个年代，十四岁有老婆很正常。

　　奶奶一说，朔月到嘴边的话堵住了。

　　望圆气呼道：“不跟奶奶聊了。”说着，就把椅子往旁边挪。

　　烟花爆竹店在这个大雨天又来生意了，雨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奶奶招呼两个小孩在屋檐下再躲会儿雨，回去卖烟火。

　　朔月推了把望圆的手，温柔道：“你干嘛啊，还跟爷爷奶奶甩脸色。”

　　望圆：“我没有甩脸色。”

　　“没有甩脸色吗？”朔月以为望圆跟上回一样，是听不懂方言才气呼呼的，他凑到望圆面前，“现在奶奶走了，你还朝我甩脸色。”

　　望圆直起腰来：“怎么可能？”

　　朔月调侃道：“你方言听不懂就听不懂呗，还给你气上了，果然是小孩子。”

　　望圆：“你也是小孩子！”
　　望圆又气又得瑟：“而且我听得懂。他问你有女朋友吗。”

　　“你搞什么，我没女朋友，你也没有，瞎得瑟什么。”朔月笑着，以看“小光棍”的眼神，斜了一眼望圆。

　　‘光棍’望圆问：“哥哥不会谈恋爱吧。”

　　朔月拍着望圆的肩，好声教导道：“爱豆是不能谈恋爱的。尤其是我们这种养成系。”

　　望圆愣了一小会儿，认真保证道：“嗯，我不会。”

　　朔月：“你多大，谈个屁啊。”

　　望圆听了不服，伸手就去挠朔月。

　　朔月被缠着躲不过，又用‘你毛都没长齐’攻击了一波，然后望圆成功地挂在朔月脖子上挠痒。

　　朔月：“行了行了。我去问爷爷奶奶拿打火机。”

　　望圆听到这儿，缠着朔月脖子的手才算是松开了。看着望圆走远的身影，他的脑子里都是‘养成系不能谈恋爱。’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这个年纪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望圆翘翘的头发都被雨打得黏黏糊糊了，他还没想明白。

　　等朔月拿着打火机回来，他回头。朔月笑眯眯看他，摸着他湿淋淋的头发：“怎么了？”

　　望圆：“哥，我们能给粉丝什么？”他想，粉丝很多，每个粉丝都有自己的愿望吧。就像是很多粉丝都把朔月当儿子，甚至是……老公。
　　但是朔月只有一个。
　　朔月不能恋爱，是不是因为恋爱会辜负其他粉丝的期待。

　　朔月：“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能给他们什么。”

　　“每个人的需求都是不一样的……”朔月淡定地坐在石砖上，接过望圆递过来的仙女棒，把仙女棒点燃。

　　朔月：“因为不知道能给他们什么，但是你、我都是练习生，只要出道这一条路，出道在望是他们的期许，所以出道，才是我们最好的证明。”

　　望圆呆呆地盯着朔月的眼睛，朔月的眼睛了好像有野心，那好像是火苗窜起的投射，但仔细看，才能察觉出那是野心。

　　望圆：“出道、代表更大的舞台，是更多的舞台。”
　　在大舞台上唱歌跳舞。

　　仙女棒重新归到望圆的手里，‘刺溜刺溜’地从顶端开始往外扑火星子。

　　朔月侧眸，望圆的眼里盛满的东西同他一般无二。

　　望圆喃喃：“出道。”

　　朔月：“还有四年。出道日也不遥远了。”

　　对于‘出道’二字，原先还是模糊的，但是这一刻好像具象化了。

　　望圆盯着朔月眼底的野心，把心中的愿景说出：“想跟哥一起出道。”

　　朔月：“好，一起。”

　　仙女棒交接在两人的手中，天间的烟火把毛毛雨给彻底收回云间，今年没什么新年愿望，仙女棒的光彩照亮两个人的脸，炙热的眼神，不仅说穿今年的新春愿望，也将未来四年内的新年愿望都宣之于口。

　　雨终于停了，总算是在巷子口看到了一辆出租车。

　　望圆上了车，车窗往下“咻”的一闪，他那颗不老实的脑袋就往窗外探。

　　烟花炸得很猛，望圆拽着朔月的羽绒服，热切又委屈道：“我看不见朔月了。”

　　朔月让他安静安静。

　　望圆继续拉衣服：“朔月，我看不见朔月了。”

　　朔月按下望圆乱摸的手，往车窗外胡乱一指：“在那儿。”

　　望圆拍手瞎乐呵：“哦，看见了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