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落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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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对周辞动了超出正常同学之外的情感的？
楚易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喜欢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玄妙的事情，连陷入其中的人本身也无法对它的产生发生明确的感知，可是当真正心思动了，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地往那个人身上去了的时候，才会有所察觉。
其实他们压根没有相处多久，甚至还不到一个学期，到现在为止，班上有还有很多同学楚易尚未记住他们的名字，就连认识的那几个，平时的交流也不多。
可是仔细想来他和周辞也并没有经历什么大的事件，感觉只是很平淡的高中生活，偶尔穿插一些不算刺激的小插曲。
只是......
一贯将自己掩藏于人群中的他被周辞扒拉出来强行在许多活动中和他一块儿绑定，一贯独处的他身边强势地挤进来了一个人，他渐渐从不适应，到习惯了身边这人的存在。
他闯入了自己原本应该如同一潭死水的生活，撕开了自己面向外界的幕布，让原本不应该进入的光照亮了他那阴暗的一隅。
只是.....
自己会因为长久的远离而下意识对这个人感到想念，在吃曾经和这个人共同吃过的饭菜面前脑中主动想起这个人带着得意的笑脸。
他会在企图禁锢自己的心房的时候，一边在心里不舍地向他告别，一边怀念这人爽朗而阳光四溢的笑。
而这个在他十七岁之际遇见的这个男生，确实如同夏天那般灿烂，看向他仿佛就能够让人联想到明媚的风景和灿烂的烈阳，一想起他，胸口就像是即将“嘭”的一声爆炸的橙子汽水一样，细密的气泡不断地往着汽水的液面上升，绵密的白色泡沫从瓶口冲出，带着香甜和莫名酸涩的气味热热闹闹占满整个心房。
可是，他确实不想也不敢去表达。
也许对于他而言，能够看见他就已经是对自己而言不错的体验了。
自己终究不是一个正常人，不具备正常人应当有的家庭环境，自己的本身性格也不是个讨喜的，干嘛去祸害人家。
他不愿意让周辞和他一同承担这份苦痛，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
而那厢，周辞的话并没有结束。
他自然是没有想到楚易已经因为他的话自己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了，他只是想要用一种稍微委婉一点的方式把自己的心思向楚易挑明而已。
“......不过其实最近我又发现了一点。”
楚易已经基本上接受良好了，他不觉得这种语境下会发生什么与情感有关的东西，于是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继续说。
“其实吧，喜欢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奇妙的，”周辞偷偷看了一眼楚易的反应，见对方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表情便继续说下去了：“这种东西他压根不受理性支配，你并不会因为你自己为自己立的一个flag就会丧失自己去心动，喜欢他人的能力。因为......”
他略略停顿了一下，因为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还有有点不好意思的。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有些略略烧起来了，双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让自己略微冷静一些：“因为你的感情不会受理智控制，这是当时我妈说我会真香的理论之一，我当时对此嗤之以鼻，还说，像我这种性向的虽然不少，但也不多，我会刚刚好碰上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可谓是十分小概率，我会刚好喜欢上那个人也是小概率的一件事情。”
楚易：“......”
不对。
他怎么感觉这个话题的走向稍微有些向着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偏移了？
“所......所以呢。”
楚易干巴巴地接话，但很快他就后悔自己开了这个口。因为周辞突然从懒人沙发上爬了起来，走到了自己面前，俯下身摁住了椅子两边的扶手，把整个人圈了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他。
这个姿势原本是很有压迫感的，楚易也确实因为这个动作感觉到了威胁以及受惊吓，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结果后背撞到了椅背，他别无他法，只得抬头故作镇定地看着周辞。
确实是故作镇定，因为从周辞的视角看去，这人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所以啊，事实证明啊，我妈说的确实是对的，”周辞缓慢地将手覆上了搭在扶手上的的楚易的手，而对方因为过度紧张居然没有察觉：“我确实是......真香了。”
楚易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最终还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抽回，结果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于是就僵在那儿不敢动了。
“浪费时间又如何，会受伤又如何，得不偿失又如何，性向不同又如何，”周辞像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接着便直直看向了楚易的眼睛，眼中含着浓郁而又炽热的欢喜：“我看着那个我喜欢的人啊，不知不觉就浪费了自己的时间；我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想要躲开我，不希望我参与他那些他害怕我会不喜欢的过往，我心里也伤得很；我甚至不敢告知对方自己的心意，生怕对方因此而逃离我。”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就是喜欢上了吗。”
楚易这下子连眼睛都不敢转了。
但他还是妄图想再挣扎一下，于是他十分顽强地抬起头看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红彻底的脸：“所以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
一时静默。
周辞看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眉毛微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强装镇定的楚易，突然轻笑了一声，松开手站直身，同时没有错过楚易在他手抬起那一瞬间下意识将手跟着抬起的小动作。
楚易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已经开始慌起来了。
他总感觉这人的眼神已经不对劲起来了！
“这么好奇啊，”周辞笑了，眼神几乎是黏在了楚易身上，那眼神让楚易想起了某种带倒刺的大型猫科动物的舌头，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被这种舌头浑身上下地刮一样:“很想知道是吗？”
“想......咳，也没有很想，”楚易现在哪儿还想得起维持人设这回事，已经下意识开始和对方扯起皮了企图让对方转移话题了：“毕竟......你是......你是我在我们班最好的朋友，我......我只是好奇。”
语无伦次，说谎痕迹极为明显。
啧，平时不是气场挺强大一人么，怎么这么不禁欺负。
“算了，我也不想答案告诉你后，导致你明天失去考试的心情，”周辞笑着话锋一转：“等明天考试我再告诉你好了，现在我们先把剩下几张内容过了，然后早些休息......”
楚易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瞪他。
怎么个早些休息法你给我说清楚！
......也确实不怪楚易多想，因为在发现楚小易对自己也有意思后的周辞现在说话语气十分之荡漾，完全不是一个遵纪守法高中生的模样。
这一点倒是和他那位偶像云恣警官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各回各家，好好睡觉，备战期末，”周辞漫不经心地把后面的话补全，语气眼神都变得无比正经，仿佛刚才把人压在椅子上的那个登徒子不是他：“来，楚小易，过来，我现在抽一下你的概念背的怎么样了。”
楚易：“......”
你觉得你刚刚说那些话，我会有心思去背书吗？
但是楚易最擅长的就是反击他人了，于是他立刻反问道：“你英语作文看好了？”
“当然啊，”周辞满脸的理所应当：“我明天的英语作文绝对可以拿个不错的分数，一百二势在必行，这次的赌约我可是绝对输不掉的。”
“......”
楚易认输般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那几页概念重新捡起来开始背了起来。
毕竟自己确实没有把握能够保证自己地理一定及格！
第二天两个人依旧是在楼下碰面，然后一块儿去考场，路上还互相检查了考试用具，周辞的表现十分平静，感觉昨天那些近似于表白的话不是他本人说出来的一样。
楚易则是浑身都在戒备着周辞，也不知道到到底在戒备着什么。
中午两个人吃饭仍旧是在一块，周辞一反常态地没有拉着他讨论文综选择题的情况，也没有带着自己的选择题得分去班级群里炫耀，他吃饭很快，吃完了就一直在边上看着楚易吃饭，脸上还时不时地露出些让楚易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楚易：“......”
试问一下，自己喜欢的人昨天发表了类似表白的言论，而自己并没有回应的打算，而现在他看着自己吃饭露出了奇奇怪怪的笑，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喵了个咪的，有点可怕。
他昨天那句等到考完试再说也确实给了他不小的惊吓，在吃完饭后他找了个借口先麻溜地跑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盘等会儿考完试了周辞到底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然后不管怎么想，他发现自己都不是很愿意去听。
可是他们两个是一个考场的，没道理说考完会碰不到啊！
等等，下午考的是什么来着？
哦，英语啊。
楚易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下午考试的时候，坐在楚易斜后方的周辞就近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易的表演。
他开局直接翻到了试卷的最后一面，看了一眼作文的要求就把答题卡翻了过去，笔速飞起地开始写，大纲都不带打的，然后中间听力开始了，他就......他就开始边写作文边听听力，眼睛两边扫，一心二用，后面听力还没有结束，他就在那里继续写作文前面两道题。
我靠，他真没骗我，这种事情是真的是能够完成的啊！
周辞心情复杂地看着楚易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把整张卷子写完，也赶紧低头去处理自己的题目去了，他在听力结束后戴上了耳塞，防止被干扰到。
结果考试铃响，老师收卷，他一抬头，同桌没了。
周辞尚抱有希望觉得楚易会在楼下他们经常碰面的地方等他。
或许还会在那里边打音游边等他呢？
结果事实证明，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楚易完美地听从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的方针。
楚易，他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