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偷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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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维听见对面少年质疑的话，抬头看向他，在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他的身份发出质疑的男生的脸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挺好的小子，”关维带着戏谑的笑看着他：“我可总算是理解老周他天天为什么总是跟我们夸他儿子有多厉害了，警惕心挺强，是个当警察的好料子。”
周辞一愣。
楚易转头去看周辞，几乎是有些无奈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又不是不认识人家，怎么可能会带你去见一个背景有问题的啊……你这警惕心不至于的，他是我爸朋友，认识好几年了。”
周辞略带尴尬地“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抱歉。
关维却很是无所谓地笑笑说了声“没关系”，就带二人去楼上看他布置的场地了。
虽然周辞依旧不理解为什么关维作为一名法医居然有空经营一家书店，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书店的造型和品位都很不错。原木色的木质楼梯盘旋上楼，一串串随风奏乐的造型奇特的风铃在一边为他们的脚步伴奏，书架有高有低，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书籍很是整齐地按照外封的颜色摆放，看起来很让强迫症患者舒适。
其间有专门为客人摆放的桌椅，零零散散分布在不大的空间内，却并不显得凌乱，在周辞跟随着关维走上二楼往下看时，甚至意外地发现一楼的布局看起来就像是一枚枫叶一样，显然是关维有心为之的。
“等会儿上去就别喊关先生了，”关维交代：“叫关老板，画展只是个噱头，你们上去晃荡一圈，看看就走，等下次再来慢慢欣赏。”
“本来我来也只是为了看一眼布局，”楚易说，余光留意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看身形像是上一次顺路送他们回家的二位警察之一，顿时明白了画展实际上的含义：“关老板，还请带路吧。”
这次的画展之行很是仓促，两人在那儿呆了还没有一刻钟就走了，刚好卡在开展时间之前。
楚易倒是不留恋，毕竟他已经差不多猜到这画展是干嘛用的了，周辞这个铁憨憨却还在回味刚才看到的画：“油画，丙烯画，水彩画......原来画画也有这么多种类啊。”
“所以其实给你画的那幅画挺仓促的，”楚易说：“水彩算是比较简单的了，而马克笔上色有未免过于随心……刚才你看到的那幅大油画是我画的最长的一幅，光是调色就用了大半天。”
周辞知道他说的哪幅，那是被关维挂在正中央最显眼的一幅画，整体色彩压抑而瑰丽，第一眼让人看得很不舒服，可看着看着却能从画面中有限的内容里读出一些作者想要表达的故事……
嗯，让人不由得怀疑作者的精神状态。
哦对，作者是楚易，那没事了。
“背景是关提供的，”楚易看出了他想要说的话，开口道：“我当时为了表现出他想要的内容浪费了不少稿纸，还反复和他确认内容是否符合，虽然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一幅这么压抑的画，不过我确实认真去画了，也的确对这幅画很满意。”
“我还是更喜欢你给我的那幅，”周辞说：“这种风格，是太压抑了。”
回去时，两人决定坐公交车。因为并不是人流高峰期，车上的座位还算多，两个人并肩坐在了靠后面的座位上，楚易坐在窗边，刚一坐下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周辞知道他这个习惯，每一次坐车，包括地铁这种窗外只能看见广告牌的，楚易一定是看向窗户的，这也就方便了他正大光明地看着楚易的侧脸，能够在对方回头时坦然地回答一句：“我也在看风景啊。”
和夏天相比，冬天带来的氛围稍微就冷寂了一些，道边的树早已褪下它绿色的华裳，改换白色的素衣伫立在道边，风的形状自是无法再用绿叶的舞步来捕捉，因为树叶早已换上金色的谢幕礼服跟随远去的秋日回归了土的王国，但它呼啸而过的声音依旧清晰可辨，用它的乐章谱写出冬日寒冷的序章，让人忍不住将双手往兜中送一送，以寻求来自体温的庇佑。
周辞偷偷地转头看着楚易。
......楚易一个人在那儿和车窗上白色的雾气玩上了。
食指是涂色的笔刷，小拇指是勾线用的水笔，手指这么细细勾勒几下，一朵活灵活现的玫瑰花就这样绽放在了车窗上。
还有小精灵，星星……楚易把车窗变成了画板，在上面挥洒着自己的灵感。
而随着图案的变多，原本白色的车窗恢复了之前透明反光的模样，甚至还带了湿漉漉的反光效果，楚易缩回被冻的微微泛红的指尖，却从窗户的反光上看见了周辞的脸——他的眼睛专注着看着自己，原来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楚易立刻转过头去，和尚未来得及收回眼神的周辞刚好看了个对眼，偷看的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被偷看的先脸红了，楚易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偷看我干什么！”
周辞的眼睛在对方泛红的耳朵上游移了一瞬，察觉到了对方略有羞赧的情绪，笑：“我哪里有偷看了？”
楚易指了指被自己擦干净的车窗：“反光里头都照着了，你怎么跟个背后灵一样。”
“那怎么算偷看呢，”周辞毫不示弱地直视着楚易的眼睛：“我这可是在正大光明的看！”
那你真的好棒棒哦。
楚易无言。
“那你看了什么，都说说，”楚易只以为他在看自己画画：“评价一下？”
周辞：“……”
那还真是抱歉，压根没看啊！
他光顾着看楚易去了，哪有工夫看他画了什么啊？
他只注意到楚易那专注于手上动作的表情，微眯的双眸，微启的双唇，以及微微泛红的耳根。白皙的指尖在半透明的玻璃上游移，因为车窗的寒意被冻的泛红，还沾染上了一点些微的湿意。
他只注意到，面容漂亮的少年眼睛亮亮地望向窗外，黑色的长发用橙色的发圈束成一束，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那红色的疤痕在黑色发色的掩映下竟然给素色的背影增添了些许的艳丽感。
他只注意到全身心放在自己手中动作的他偶尔唇角会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是一个满意而又快乐的笑——那笑容真是好看极了，于是他百无聊赖中甚至在计数，把那几个寥寥无几的笑容放在脑海中反复数了好几遍。
所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楚易在车窗上到底画了些什么。
因为他一直在看的，就是楚易本人啊。
“有什么评价的，当然是，咳，好看啊，”周辞张口就来，语气中带了一丝丝的心虚：“你画的画当然好看啊，在这么简陋的环境可以画出这样的作品，简直是太厉害了！”
“是吗，”楚易问：“你觉得我画的那条龙好看吗？”
“好看啊，不，不是好看，”周辞继续瞎编：“简直就是帅啊，简直像真的一样！”
“哦，”楚易慢吞吞地说：“可是我没有画龙啊。”
周辞：“……”
察觉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周辞顿时痛心疾首道：“楚小易，你学坏了，会骗人了啊！”
“呦，您还有脸说呢，”楚易反问：“你到底盯着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别和我说看风景啊，车窗上全是雾，什么都看不到。”
周辞被他这样问，脑子一抽，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说道：“那我就不能是看你吗？！”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反悔了，恨不得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这句话吃回去——自然是不行。
他看着楚易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心下暗叫不好，可对方却只是耸了耸肩，说：“我有什么看的，又不是好看小女……小男孩。”
他居然还知道自己是gay改口成小男孩，他真的，我哭死。
周辞麻木地想。
“诶，其实我有件事挺好奇的，”楚易突然开口：“方便问吗？”
“嗯嗯嗯，方便的，你问，”察觉到自己可能不小心暴露了什么的周辞顿时十分老实地坐端正了，刚才还和楚易肩靠肩，现在直接和他隔开了一条小缝——没法儿，公交车空间就那么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易额角抽搐：“我一直很好奇，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他在刺探什么吧？
他是在刺探什么吧！
“没有，”周辞斟酌着语气开口：“我一直觉得早恋是不正确的，所以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等等不应该这么说啊！
怎么能说对早恋不感兴趣这种理由，他现在对早恋......不能说完全没有兴趣吧......只是好奇，对，只是好奇！才不是莫名其妙地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心动了呢......
怎么找补怎么找补……
“哦，”楚易并未察觉他缤纷的心理活动，继续开口道：“那你没谈过恋爱，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倾向的？”
同性倾向？
用词也大可不必如此专业吧？
楚易同学只是好奇，没有那么多想法，因为他有好好反思过自己，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但自己也从来没有因为哪个女生产生过特殊的想法。
倒是周辞，让那天为他画画的自己莫名产生了一些古怪的情绪，从而在画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虽然十分小，十分不起眼，但也足以让他怀疑自己的真实性向了。
所以他打算问问已经明白自己和旁人性向不同的周辞是如何确定的，可对方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起来了，连回答的姿势都正经起来了。
“我……主要是我姐她先和笑笑姐在一起后，我爸妈就开始怀疑我作为姐姐的弟弟，性向是不是也会走偏，于是就带我去找心理医生鉴定了一下，”周辞挠头：“然后在答了一系列奇奇怪怪而且涉及隐私的问卷之后……”
“得出了你喜欢同性的结论？”
“不，我爸妈把我扯开了，”周辞说：“我那份问卷压根没有做完，他们说性向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个对恋爱者性别的强制性划分而已，我要是喜欢谁，那么自然而然就明晰了，不用刻意去研究——我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因为我感觉女生对我确实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就知道了——后来有女生表白我都是用的这个借口拒绝的人家，百试百灵。”
楚易：“……”
有点怪，但就是说不上哪里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