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比赛 ...
-
不过周辞的确具备嘲笑楚易地理成绩的资本，在他所有的地理试卷中，他成绩最低的那张考了八十六分，除以二是四十三分，确实比楚易的分要高。
而他成绩最低的那张试卷考了这么一道题：问，一座城市的一条街道两边的绿化带一边稀疏一边茂密，请问原因。周辞左想右想选了个“土质差异”，合情合理。
然而答案是周辞第一个排除的“行政规划”。
你既然不考自然地理的知识，你特么搞一个这么离谱的问题干什么？
正常人第一眼注意植物疏密程度，第一反应都是和土壤有关吧！
原本在自然地理上周辞一路满分高歌猛进，结果人文地理直接秀一波骚操作让他感受到同一门学科之间的参差，那是他考的最拉的一次。
但是在习惯了不讲天理的题目之后，别的都还好。
而听完这番讲述的楚易直接再次祭出破颜拳，让周同学停下了凡尔赛的嘴。
“为什么会认为自然地理比人文地理简单啊，”楚易翻了两下自己的课本，脸上是复杂且不理解的痛苦表情：“我不理解了啊。”
“这种东西你把公式定律什么的随便背一背，地图记一记就完事儿了啊，”周辞说：“人文地理才是真的阴间好吧，以前能拿满……咳，人文大题我从来没拿满过。”
然而下午考的是让楚易头疼的自然地理，整整一张试卷上盖满了各种各样扭曲的经纬网海岸线山脉，不带一丝人文的内容，直接让人带上痛苦面具。就连考完被周辞拖着去吃饭时楚易也是精神恍惚的，看着碗里的米都仿佛看见了一组标着数字的经纬网在一边跳舞一边问他阳光斜着照过去多少度所以现在应该是几点，简直想原地飞升。
有一句名言是怎么说的来着：地理这门学科为什么叫“地”理？
因为它不讲天理。
合情合理。
周辞却不乐意了，看着楚易魂游天外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喊了他好几遍：“诶，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吧！等会儿晚自习我给你讲啊，别不吃饭。”
“……你给我讲?”楚易还是蔫了吧唧的：“你讲也不见得我能听得懂啊，老师上课我都听不懂何况是你讲啊……”
“你信我一次行吗，”周辞眼疾手快舀了勺饭塞他嘴里，楚易含着勺子一脸懵逼：“我讲，老师嚼了一遍给我，我再嚼一遍，给你掰的稀碎……你别的学科都挺好不至于就一门地理不行，相信你的智商好吗！支棱起来，为什么要悲观啊？”
“……都几年前的烂梗了还拿出来玩，”楚易瞥了他一眼，不过到底是放宽心吃饭了：“但等会儿晚自习我怕是不行，我等会儿晚自习不参加。”
“又不参加啊……算了，反正你今天至少考试了，”周辞低头扒饭：“虽然我俩现在的交情还不到我向你打听为什么你老是失踪，但你一个人在外头自己保护好自己，你那点武力值，我一只手都能吊打，更何况外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了别逞能，直接找我或高叔，行吗？”
楚易一愣，嘴角微微一动，最后轻声说了个好。
当天晚自习楚易果然没有来，而第二天他早上到校的时候，脸色很明显闷闷不乐的，不论周辞如何旁敲侧击，楚易这只蚌就是死不开口。后来每次晚自习楚易消失的时候，周辞次日必会花式作死逗弄这只蚌，最后总会以蚌嘎嘣一声夹了他的手为结束。
但他对这项活动依旧是乐此不疲，展现出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毅力。
……非常找打就是了。
“同学们，”简鹤从老师办公室冲回来：“新通知，第一次月考结束以后会举办秋季运动会，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开幕式以及报名项目，有意向的同学来我这儿报名哈……”
这已经是楚易转学来这儿的第二十天了，他已经习惯了周辞的聒噪，虽然有的时候忍不住依旧想给他一个嘴巴子。天气悠悠转凉，他穿的是学校统一发的秋季校服，过长的头发稍微修剪了一些，在脑后扎了一个狼尾的发型，他不再天天带着口罩，也不再沉默寡言，偶尔他也能参与进同学的聊天，同学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排挤他的身份，而是自然（且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接受了。
不过平时接触最多的依旧是周辞。
前面坐着的宋栖和简鹤最近好像矛盾闹得挺大的，据说依旧是因为那股宋栖身上的香味，但是楚易发誓他从来没闻到过那股传说中的焦糖味，包括周辞。
简鹤也明白他们（包括班上的同学）不至于为了坑他一个人集体沉默，于是口罩的常驻地就从楚易脸上变成了简鹤脸上，只是可惜据简鹤讲不管是哪种口罩，他连地理老师身上的烟味儿都闻不到了，却依旧能闻到那股据他所说“甜腻腻的让人闻得浑身燥热”的味道，而这也就成为了六班的未解之谜之一。
“诶，楚小易，你打算报名项目吗？”周辞领了两份报名表凑到楚易身边，楚易轻车熟路地将这颗热哄哄的脑袋推开，说道：“先把月考考完再说吧，下个礼拜就是月考了。”
“月考结束报名表就要交上去了啊，”周辞笑：“你要不考虑一下？随便报几个?我们六班文科班没几个能打的男生，我们要站起来啊。”
楚易态度良好地接受了“我们六班”这个称谓，停笔接过了报名表：“我看看你选的什么 。”
“我是三千米长跑，接力跑，跳高，还有铅球。”
楚易挑眉：“你报这么多?你能行吗？”
“哎，区区三千米而已，”周辞摆手：“我当初被我爸拉去拉练一跑可是五公里起步，三千米只是小意思啦，你呢，你打算报几项?”
楚易没有过参加运动会的体验，在之前的学校，两次运动会他就是跟着走个开幕式，然后比赛的时候他就缩回学校一个废弃的画室里画画……
不对，第二次他参加了，那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三千米长跑的名字是被同学擅自加上去的，理由是作为男生应该要为班集体出力，他没有训练也没有准备，甚至比赛那天他还被莽撞的同学撞下楼梯扭伤了脚踝，然后被人强行拉上的跑道。
那场比赛他因为脚伤中途摔倒，脚踝重度扭伤没再爬起来，然后就被那些同学扣了顶“没有班级集体荣誉”的帽子。
“‘没有班级集体荣誉感’?你们是怎么配和我讲这几个字的?”楚易觉得好笑：“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把我名字加上长跑名单，还有那个把我撞下楼梯的人，你们别跟我说他是不小心，我脚受伤了你们还强行拉我上跑道，逼着我拖着伤脚去跑步，现在说我没有班级集体荣誉感?”
当时同学的反应他早已记不清，但总之是惊讶的，因为平时从来不说话的他居然会突然开口发难，这种感觉不亚于一个被医生鉴定为哑巴的人突然开口说话。
那次事情甚至惊动了年级主任，他给了班上同学一次警告处分，但这除了让他此后在班上的处境更艰难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也是那次，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别人想强行给你安上一个什么罪名，不管你自证的理由多合理，他都能够不要脸的完全忽视。
......打住，没必要回忆过去了。
“那我填和你一样的吧，”楚易将报名表递了回去：“除了铅球，我的腰腹力量可能没有那么强，可以让老鸟报一个，他肯定行。”
“我，洛微，还有班长都报了铅球，人数够了，”周辞说，帮楚易在表格上勾了几个，又递过去：“你看一下，是这几个吧？”
“诶，楚易同学啊，”于柚抱着数学作业出现在边上：“只要随便跑跑就好，不要太拼了，我们没什么班级荣誉感，不求那破奖项，不要太有压力啊。”
“诶，数学课代表，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呢，”周辞失笑：“我寻思高一我俩同班的时候，你可是就差在我长跑时往我屁股上挂串鞭炮了，对楚小易这么好啊。”
于柚小白眼一翻：“作业。交。搞快点。”
“行行行，”周辞抽出作业本放到于柚手上：“诺，这儿呢。”
楚易将自己的数学作业从包里拿出交给于柚，然后探头过去看报名表，确实是他刚刚说的那些，便满意地把头缩了回来。
结果周辞他又开始找抽了。
“你这小身板跑三千米？跑的了吗?”周辞问。
楚易：“……”
于是当天下午体育课，在常规运动解散后，楚易就拉着周辞站上了跑道。
“呦，楚易，你和周辞比啊，”一个经过的同学笑了一声：“别自找麻烦啊，周辞他可是跟他爸去特警队里练过的，你跑不过他的，三千米七圈半呢。”
也确实，刚来班上的时候楚易总是带着口罩，给人一种这人很虚弱的感觉。而且相比周辞而言楚易要瘦削很多，个子也要小一些，之前在那次冲突中被人挑衅也是一副避战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体力好的。
周辞附和着对方笑了笑，将校服外套脱掉只剩下一件红色的短袖，他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肌肤的色泽健康而充满活力，几乎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了。
楚易也脱掉外套，他因为怕冷所以里面穿着长袖，从袖口露出的指尖苍白且泛着粉，再加上他把上衣掖进了裤子，腰部纤细，看起来的确很弱不禁风。
这和周辞的对比着实有些惨烈了。
“你只要在我跑完后半分钟内到，就算你赢，”周辞道：“楚小易，你确定要和我比?你怎么看都……”
“还跑不跑了?”楚易飞了他一记眼刀：“我自己拉你上跑道的，自己心里肯定有数。”
班上同学聚过来了，已经有人开始开设赌局了，叶别夏笑嘻嘻的，冲着周辞喊：“辞哥，祝你数错圈数被套圈哈。”
在边上的楚易“噗”的笑出声来开玩笑道：“指望你输一次呢，辞哥。”他那句“辞哥”带了些许戏谑的成分，周辞打着哈哈，跟着走上了跑道。
阳光正好。
楚易眯着眼，看着阳光倾洒在跑道上，指尖触及一抹落在衣角上的橙色，有暖意自指尖漫开。
“预备——就位——”
“三，二，一，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