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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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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轩很少觉得学习的时光短暂,可事实就是暑假来临,他面临着跟贺宁的分别,对方倒是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只顾着问他暑假的空闲时间安排和复习计划,他向来没什么游玩的安排,只不过这学期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趁暑假应该继续打工赚些生活费,这样一来,等新的学期,他就可以在学习辅导之后请贺宁吃点大餐,而不是像现在,每天都赶在食堂收摊儿之前匆忙地扒拉两口。
“别着急,慢慢吃。”贺宁的话在空荡的食堂显得格外清冽,白皓轩闻言又往嘴里夹了一口菜,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贺宁吃饭速度跟他差不多,都属于十分钟能吃完三碗米饭的那种,但他若是拖慢进度,就能多出几分钟、不必集中注意力在学习材料上、悠闲相处地时间。
贺宁吃完了就简单处理了一下桌边的食物残渣,然后拿出日程本,勾画今天辅导完成的情况,因为俩人吃饭的时间比较晚,食堂里几乎没什么人,只剩下几个收拾卫生的阿姨,和收拾各自摊位的工作人员,伴随着零星收捡碗筷的声音。
“最近感觉怎么样?”贺宁合上本子,问刚吃完准备擦嘴的白皓轩。
刚开始辅导的时候,贺宁还会每天给白皓轩安排三到四种作业,在经历了需要贺宁带着才能完成的听力学习之后,阅读也加入了陪学阵营,来来回回调整过两三次学习计划之后,就变成了一三学听力、二四做阅读、课间背单词、周五周六综合做题训练,因为做题时间比较长会消耗学习热情,贺宁还贴心的将综合训练称为答疑时间,也就是说,虽然周五周六是白皓轩名义上的自由学习时间,但如果有疑问也可以来跟他讨论,这样或许就没那么枯燥了。
学习成绩常年吊车尾的白皓轩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连蹲茅厕的时候都拿着单词本,想想初高中时老师们最爱说的那句话,“等你们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去玩。”他竟然还傻傻的当真过。
“挺好的。”白皓轩答道。“辛苦你了,小老师。”
“我说了别这么喊我。”贺宁抬起头,佯装生气的样子瞪着白皓轩,他心里即将跟贺宁分开的不舍被窃喜冲散了些,就开口妥协,“知道了,小老师。”
贺宁拗不过他,白了对方一眼,催促他赶紧把餐盘送到回收的地方。
“一会有什么安排吗?”白皓轩跟在贺宁身后走出食堂,落后半步的位置,微微低头正好能看见贺宁的发旋,很浓密的样子,看来沉迷学习并不会让人秃头,白皓轩莫名其妙的想。
他这样想着,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伸出手去触碰贺宁的头发,发丝很软,只触碰一下就让白皓轩有一种触电的感觉,立刻收回了手。贺宁有些不解,回头看向白皓轩。“有个蚊子。”白皓轩此地无银三百两立刻解释道。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大半,比较重要的科目,贺宁说来不及教他学透彻,就给白皓轩准备了些重点内容让他背下来,至少能混个及格。白皓轩对这些没什么期待,但贺宁却显得很急很忧心的样子,说挂科多了是要被留级的,这才把白皓轩从他的乌托邦中叫醒。是他自作孽荒废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他所有觉得无所谓的考试成绩让他现在无从选择,他将那段短暂留学经历的结局归结于不知所谓的男孩,将情感的失败归结于对方的移情别恋,他总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小孩,其实只是因为他一无是处而已。
“没什么安排,怎么了?”临近暑假,贺宁除了辅导白皓轩突击考试,顺便当作自己这学期学习的复盘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安排了。他自认没什么当老师的天赋,也不愿意白皓轩喊自己老师,在他眼里,为人师者,除了教书还有育人,才配得上老师这个称号,他俩所谓的辅导只是同学间互帮互助的活动而已。
从小到大,他遇到的所有授课老师,能真正被称之为“老师”的人寥寥无几,他也习惯了不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他总是摸索和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在没有社交没有朋友的青春岁月,只有书本与他为伴,不丰富多彩的年少时光,或许有遗憾,但贺宁没有后悔。
白皓轩是贺宁平静的年少时光唯一的波澜,海水涌上沙滩,褪去后或许毫无痕迹,或许留下一粒贝壳,没期待着里面藏着珍珠,单看贝壳,就已经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和白皓轩重逢的这些日子,贺宁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恐惧,不禁感慨,人的大脑真是个很神奇的存在,短短一两个月,就能把过去三年内恐惧的感觉遗忘。这样看来,或许他的大脑是数据结构中“先进先出”的队列表,装载跟白皓轩有关的记忆时,只有一个瓶子那么大的容积,因为有了现在这样平淡的相处经历,便将过去那些欺辱的、不甘的回忆挤出了瓶子。
如果时间久一些、再久一些,是不是也可以将毕业那天的事情挤出大脑之外呢。
考试的最后几天,白皓轩每天吃完晚饭都会问贺宁相同的问题,在得到贺宁“没有安排”的答案之后,便会邀请贺宁一起逛校园,贺宁想着“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也就跟着白皓轩,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路过长椅的时候,贺宁好像看见了半年前的自己,一个人坐在那,看着路过的成群结队的人,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变成了这些人中的一员。他跟白皓轩算是朋友了吗?贺宁总是在想。
他不知道别人溜达的时候是聊经济形势还是国际政治,但肯定是颇有意义的话题,可他跟白皓轩的交谈始终围绕着一些毫无营养的日常话题,比如近期的天气、食堂阿姨的手艺,偶尔白皓轩还会发发牢骚,说这学期哪科实在太难了些,他有认真听讲,但到了期末还是需要贺宁帮忙突击复习。贺宁倒是对他的道谢不那么在意,毕竟两个寝室的人都用了他的复习提纲,白皓轩只不过是这些临阵磨枪的同学中的一员,需要提纲撰写者亲自讲解和抽查的并不特别的成员。
考试结束之后,白皓轩再没有留贺宁做些什么的理由,贺宁早早就买好了回家的车票,白皓轩很想跟贺宁一起回去,但考虑到新学期想改善小老师的伙食,还是拒绝了贺宁一起坐车回去的邀请,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找了份包吃住的临时工作。
贺宁回家虽然比往年迟了几天,但暑假生活的枯燥程度跟往年不相上下,除了偶尔跟妹妹在家打游戏,就是在房间里看书或是看纪录片。
自从跟谢桥回到朋友关系之后,他俩就没怎么联系,跟其他室友也只说找了份家教的兼职,自然而然没再和他们一起上课吃饭,现在放了假,各自回了家,群里才开始热闹起来,托贺宁的福,他们宿舍跟谢桥的宿舍群融合成了一个,开始是方便贺宁在群里发期末复习的重点,后来有什么事就干脆在这一个群里解决了。
赵元元总在晚上往群里发烤肉小视频,把群里另外七个人都馋哭了,直呼过分,赵元元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喊大家空了就去他家那玩,烧烤店小少爷承诺包吃包住,贺宁看完大家的聊天记录,才在群里发了个“馋”的表情。
谢桥跟赵元元在群里聊的火热,贺宁这一个表情过去之后,莫名冷了场,贺宁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或者压根不该在群里说话,尤其在大家还不知道他跟谢桥的事之前,结果赵元元还是圆了场,说贺宁终于舍得关照一下家里这群人了,其他人也跟着话茬吐槽贺宁外面有了人,就不管兄弟们的死活,贺宁心中腹诽,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但还是有些心虚,想着是不是花在白皓轩身上的时间太多了些。
群里热闹了半个小时就安静了下来,贺宁刚放下手机准备玩会游戏,手机就又震了一下。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金河的消息。
\在家吗?
在,贺宁回。
\叔叔阿姨都在吗?
贺宁不知道金河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实回答了。
两分钟后,金河敲响了他的家门。
爸妈对金河的到来感到意外,从前金河还常来家里吃饭,后来过来的次数便减少了,爸妈以为是金河上了大学,学业忙碌,但只有贺宁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除了白皓轩和自己,金河是身边第一个知道他性取向的朋友,刚被金河发现时,贺宁吓坏了,年级里、班级里那么多背后说他的人,他都没有在意过,但金河不一样,他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就到底为止了,但金河消失两天之后,还是主动来找贺宁,说虽然我们性取向不那么一致,但是没有理由不接受贺宁,也是因为金河,才给了他在迷茫时向家人坦白性向寻求帮助的勇气,他很庆幸有金河这样的朋友、有愿意接纳他的家人。
金河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主要是给贺宁和妹妹带的小零食,贺云一看是金河,连扳手都不要了,捧着金河带来的零食就是一顿拍照,然后坐在另一边,看着金河跟爸妈聊天。贺妈从金河进门就开始夸他,说他懂事、放假回来想吃饭就来、怎么还带礼物过来之类的话,显然对邻居家孩子格外喜爱,又像连环炮一样问金河在外面上学怎么样、未来工作有什么计划之类的问题,金河被问题连环轰炸也没有露出不喜的神情,一个接一个回答了贺妈的问题。
“有可能保研,但是也在申请国外的研究生,多做点准备,也是怕没有选择。”
贺妈拍了拍自己大腿,频频点头,“你这孩子从小就优秀,就应该这样,多去外面闯一闯,个人生活怎么样?交没交女朋友?”
“嗯,有女朋友,她跟我一起在准备申请,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去一个国家上学,要么就都留在国内,还不确定。”
“真好真好。”贺妈感慨,听到这贺云倒是没觉得有多好,心中一边腹诽金河怎么才大四就交女朋友,一边痛恨自己还只是个高中生。
话题聊着聊着就到了贺宁身上,不知道他刚进大学,有什么感受。贺妈知道贺宁跟金河好久没见了,小时候贺宁特别黏金河,什么事都要去邻居家敲门,问问金河的意见,现在孩子大了,好不容易见一回,就放他俩进屋玩游戏,顺便聊聊天。
贺妈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贺云却担心起来,趁机进了哥哥房间,美名其曰说是要看他俩玩游戏,实则观察哥哥对金河的感情有没有变质。
金河知道贺宁跟家人出柜的事,也就没顾忌贺云在这,一边打游戏一边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我知道你一直成绩不错,但是还不知道你对以后有什么规划?上次给你寄的书和资料,对你有帮助吗?”
“有的,太有帮助了,你看,我还带回来了几本呢。”贺宁玩着往旁边书架指了一下,“谢谢你,哥。”
“不用客气,搬点木材给我,那些里面也不全是新书,有一部分是我看过觉得不错的就一起寄给你了。”
贺宁闻言赶紧移动着屏幕上的小人去搬木材,“嗯,我看到了,里面还有标注呢。”
“今年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吧?绩点怎么样?”
“平均分91,年级第三,绩点我还没换算。”
“嗯,保持住这个成绩,再努力一点,保研应该没问题,不过不管是保研还是申请出国,都要开始准备了,假期如果做一些社会实践或者参加一些实习项目的话,还会对你的申请有帮助。”金河两三句话就又聊到了学习上。
“没想过出国,不想爸妈负担太多,啊火车着火了。”
“我去灭火,你去采点矿。你的实力,可以申请到奖学金的,不过一切都看你想法,我们就是闲聊,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看到屏幕中的火车顺利通过,贺宁松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
“感情生活怎么样?换了个新环境,有没有喜欢的人?”金河终于换了话题,却让贺宁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都不熟悉呢。”
“以前总觉得你脾气太软,害怕你受欺负,不过这么久没见,感觉你似乎开朗了许多。”
“我也这么觉得,主要是同学都很好相处,氛围也很好。”
金河放下手柄,笑着看向贺宁,“或许是我担心太多,觉得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没什么可以保障,但看你现在这样,又觉得你一定会找到喜欢的人,不必畏首畏尾,爱就爱了,不管发生什么,我跟你家人都会站在你身后,知道了吗?”
贺宁低着头笑,眼眶里盛着泪水,放下手柄,冲过去,给了金河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哥!”
“傻小子。”金河拍了拍贺宁的脑袋,指了指在屋子角落的贺云,“你妹妹还在呢。”
这一看不要紧,贺云眼泛泪花,下一秒也冲了过来,跟贺宁一起抱住金河。
“呜呜呜……哥哥真好呜呜……”贺云哭着说,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啊,我现在不上技校改去考大学,还来得及追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