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璟鹅

14、第 14 章

　　贺宁认为一个合格的差生应该对假期学习产生抗拒，可第二天一早，白皓轩竟然主动拿出单词书给贺宁。
　　“如果我单词全对，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不管我考多少个？”贺宁接过单词书挑衅的问道。
　　“折页后面的还没背，前面的随便考。”
　　“可以啊小白，看来假期背的还挺认真的，这么有自信能全对？”
　　白皓轩点了点头，“但问题你必须诚实回答。”
　　贺宁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这个问题恐怕会扰乱他的思绪，便存了心想为难一下白皓轩，他想问，自己偏要考到他错为止。
　　直到随机考了五十个，白皓轩都完全正确的答上之后，贺宁才感觉到，对方是铁了心想问他问题，便悄悄翻到后面白皓轩没背的地方，因为是乱序的单词书，白皓轩完全没有察觉，拿着笔半天不落下，硬着头皮怎么也写不出来。
　　贺宁看他执着的那个劲头，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点，就把书合上说，“没想到你记忆力还挺好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白皓轩闻言抬起头来，注视着贺宁，“可是我没记住这个单词……”
　　“我耍赖了，考了你没背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实在……”
　　“你当初为什么会对我那样？最初那一次，我们完全不认识。”
　　白皓轩问了出来，贺宁的笑容僵在脸上。“后来第二次你说不是因为喜欢我，那是因为什么？”
　　贺宁慌乱起来，舔了舔嘴唇，想着编一个什么理由出来，就听见对方继续说，“我要听真实的答案。”
　　看吧看吧，白皓轩现在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的，可一年多以前他还是称霸高中的人物啊，这样的人现在穿着T恤坐在自己面前，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爸妈和妹妹也都出门了，他吞了吞口水，不禁感慨，这样的压迫感让他招架不住。
　　不管是什么性取向，在正常情况下，被对方触碰着就有了生理反应，原因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可高一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上白皓轩吧，难道他要在这种时刻跟对方坦白，自己曾觊觎对方的身体，又渴望刺激吗？
　　贺宁思考的时候，白皓轩就一直看着他，完全不给贺宁逃避的机会。
　　相比真实的答案，贺宁还是选了个比较稳妥的回答。
　　“因为……你挺帅的嘛……”这不是主要原因，但也是原因之一，算不上撒谎。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白皓轩低下头，把草稿纸翻了一页说，“放听力吧。”

　　此时白皓轩完全掌控了主动权，贺宁连声附和，乖乖给他放起听力来，材料中讲什么2100年冰川融化速度可能远远超过预测，上升高度达到2米，在此期间世界上很多城市可能都会被淹没，白皓轩听得出神，结束之后就开口问，“如果到时候我们的世界真到了这种程度，我们会想什么呢？会觉得这辈子有遗憾吗？”
　　话题有点沉重，但贺宁听着却没什么感觉，“这些虽然是新闻材料，但是真实性完全没办法考究，BBC还发布过完全不着边际的内容呢。”
　　“几十年后不会这样吗？”白皓轩学习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让贺宁松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真的，你会想什么？”
　　白皓轩低着头看材料，头都不抬地说，“会想追你。”
　　贺宁脸腾地一下红了，见对方没有抬头，就试探性地问，“如果是假的呢？”
　　“会想追到你之后怎么跟你白头偕老。”
　　白皓轩说完就抬起头来，看着贺宁，不等贺宁回应，又继续说，“我可以追你吗？”
　　“你……”贺宁不知道该拿白皓轩怎么办？他不知道白皓轩对他了解多少，就说出要追他这样的话。如果维持现在的关系，他至少还能在私下无人时随意肖想对方对自己做某些事，多羞耻的事都可以，因为掌控权在他手里，可如果他真的跟对方发展到某种亲密关系，他就会刻意收敛自己，不去表达内心那些羞耻的想法，毕竟自己在白皓轩心中就是个乖小孩的印象。
　　他有可能完全释放内心的想法，跟别人开展一段亲密关系吗？贺宁又怀疑起来。
　　如果对方发现自己内心龌龊的想法，会不会觉得他货不对板，然后愤而离去呢，这样一来，他连脑海中肖想的对象都没有了。
　　见贺宁不说话，白皓轩又说，“我知道自己做过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没什么借口可讲，你不相信我也属正常……”
　　“不是……”贺宁打断白皓轩的话，“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我们互相还不太了解对方呢。”
　　“我们可以从互相了解开始。”白皓轩答道。
　　“好。”
　　“谢谢，谢谢你给我重新建立印象的机会。”

　　白皓轩在贺宁家又待了三天，后来就变成了贺宁帮他擦药，男孩子年轻气盛，伤也好的格外快，三天之后，他身上的痕迹已经不太明显了，看时间宿舍已经开放了，两个人便一起坐车去学校，临走之前贺妈很舍不得两个孩子，给他俩装了好多餐盒在书包里，有水果零食还有做好的菜，说到学校了在宿舍吃，贺宁一直推脱说带的太多了，天气热还放不住，一顿又吃不了，可白皓轩就捧着书包，跟谁要抢他宝贝一样，跟贺妈道谢，说一定会全部吃完的。
　　贺宁白了对方一眼，所谓重新建立印象，就是饭桶的印象。
　　回到宿舍的时候，赵元元已经在了，脸上依稀还能看到打架之后的痕迹，贺宁看着觉得有点愧疚，便拉着赵元元跟他道歉。
　　赵元元倒是看得开，连连摆手，说“请吃饭吧，单请我俩。”
　　“行。”贺宁答应下来，
　　“不过你俩？”
　　“你想听啊，我给你讲……”
　　“……”贺宁震惊于赵元元的兴奋，难道这就是热恋中的人吗？
　　贺宁做好了吃狗粮的准备，结果赵元元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要不还是你问吧，我不知道从哪讲起……”
　　“你怎么确定自己想跟对方在一起的？”
　　“这还用确定吗？又不是做题，还有个正确答案，正确时间点，就是火花，砰，炸了，别的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在一起。”
　　赵元元说的慷慨激昂，贺宁就认真听着。
　　“火花你懂吧，就是我们注视着对方，谁也不想移开视线，互相用眼睛勾勒对方的轮廓，然后注意，这时候手肯定牵在一起了嗷，手掌慢慢划过对方的身体，仍不想推开对方，渴望更多的更亲密的接触……”赵元元边说还在观察贺宁的神情，贺宁跟谢桥之间的事，赵元元听谢桥讲了一部分，好像说是贺宁根本不喜欢谢桥，总之那段故事还挺尴尬的，如今贺宁有了个愿意为他大打出手的追求者，赵元元理应用丰富的理论知识教一教贺宁。
　　“当然，后面的就是你不能听的内容了。”

　　吃饭的时候赵元元整个人都贴在谢桥身上，像个巨型人体挂件，看的贺宁一个纯gay连夜爬上崆峒山，快结束的时候，赵元元忍不住要去个厕所，千般万般不愿的留贺宁跟谢桥在同一间屋里，贺宁终于开口问道，“赵元元他不是直的吗？这年头直男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吗？”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我好像还挺受用的……”谢桥喝了口水答道。“你呢？跟那个人怎么样？”
　　“他真的向我表白了。”贺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你在怕什么？贺宁。”
　　“怕他根本不了解我，怕未来有一天我们又回到高中时那种氛围，我好不容易可以接受我自己。”
　　“不相处下去，怎么可能互相了解，别把自己关在心里啊，那我问你，你喜欢他吗？”
　　“喜欢的吧，但我总觉得这是病，我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贺宁低下头说，“我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喜欢他，他欺负了我那么久不是吗，我要怎么相信现在的他是真实的他？”
　　“给彼此一点时间吧，看看他是真的喜欢你，还是一场‘真诚的’的恶作剧。”
　　赵元元很快就从厕所回来了，走回包间门口的时候，没有推门进去，而是靠在门口听，三个人的尴尬关系，他俩又会在自己离开之后聊些什么呢，听到后面他意识到在聊那个跟他打架的人，他才觉得，谢桥跟贺宁应该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晚上回到寝室，赵元元少有的安静，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看起来也没有黏着谢桥，贺宁整理了一下新学期的课表和时间安排，看看什么时间方便他跟白皓轩继续学习，然后就感觉到阴影笼罩在他身后，他转头一看，赵元元不知道何时搬了凳子凑到了他后面。
　　“怎么了？”贺宁问。
　　“你知道谢桥后腰上有一颗痣吗？”
　　“喂！我怎么可能知道！”贺宁低声惊呼，转念又想到自己确实和谢桥出去开过几次房，唯一一次脱衣服也是自己被脱掉了一半的上衣，其余都以聊天或者拥抱收场，现在被前男友的现男友这样问，贺宁着实有些心慌。
　　“我俩……没有。”贺宁看着赵元元解释道，“你明白的吧。”
　　“我不是介意这个，你别多想。”赵元元说，“我只是想看看之前你们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
　　赵元元说话的时候没有直视贺宁的眼睛，“谢谢你贺宁，留这个机会给我。”说完，赵元元拍了拍贺宁的肩膀，搬着凳子挪回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