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bg+gl）》暮有沉星

1、婚前

　　春晓要成亲了。

　　和将军身边最得用的小厮捧剑。

　　其他丫鬟都羡慕不已，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春晓是夫人带来的陪嫁丫鬟。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不一样，夫人放出话来，等春晓成亲生子，还是能进府随侍在她身边。

　　春晓没有家人，成亲前夜，几个相熟的丫鬟叽叽喳喳的安慰她。

　　说了半晌，见春晓一直微笑着做针线，毫无新嫁娘的羞涩。

　　其中一个问道：“春晓姐姐，你不紧张吗？怎么现在还做活计。”

　　春晓咬断线头，抚摸布料的动作温柔又细致，“成亲后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我怕夫人穿不惯别人做的里衣。”

　　“真羡慕你，”丫鬟酸溜溜说：“不用担心日后的出路，夫人总是离不开你的。”

　　正说着，门口有小丫鬟通报，夫人叫春晓去见她。

　　几人笑成一团，推搡着让她赶紧去，和夫人好好道别。

　　春晓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子，跟着丫鬟来到后院夫人的房间。

　　刚进门，一道身影扑过来抱住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熟悉的暖香萦绕在身边。

　　她抬手搂住怀里颤抖的身体，轻轻拍打脊背，声音柔和，“夫人怎么了？”

　　“别叫我夫人！”

　　“那——三小姐？”

　　夫人抬头怒瞪她，湿漉漉的双眼含嗔带怨，脸颊像揉碎的桃花，只是嘴唇还带着病态的殷红。

　　春晓笑着叹息一声：“阿玉。”

　　“春晓，”夫人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口，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想你成亲。”

　　春晓什么也没说，继续轻柔的抚摸她的脊背、脖颈、后脑。

　　等断断续续的哭泣稳定下来，两人转移到床榻上。

　　屋里丫鬟早被赶了出去，夫人窝在她怀里，双手紧紧搂住她，像小时候那样。

　　那时，她们躲在箱子里，鼻间是浓重的血腥味，耳边是厮杀和惨叫的声音。

　　在随时会被乱兵发现的危险中，春晓的心跳永远平稳，就像大海上的灯塔。

　　明明春晓只比她大三岁，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她却莫名的相信春晓。

　　她又像以前那样沉沉的睡去了。

　　春晓将夫人放好，仔细的盖好被子，擦干她脸上的汗液和泪痕。

　　出去时，门口守着的小厮笑着打了个手势，春晓点点头，跟着他往书房去。

　　将军的书房里并没有多少书，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里面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

　　春晓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认真磕头行礼。

　　久久没有听见叫起的声音，她也不抬头，眼观鼻鼻观心，专注的盯着地面。

　　直到被强硬的抬起下巴，春晓顺着力道抬头看过去，浓黑的剑眉下，将军的眼神晦涩不明，隐约能看出一丝不解。

　　手指力道加大，带着厚茧的拇指卡在腮边，丝丝刺痛让春晓皱眉。

　　端详片刻，将军甩开手，冷漠道：“安心和捧剑过日子，最好——不要再回来。”

　　春晓面无表情，语气却坚定，“我不会离开夫人。”

　　将军冷冷的看着她，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气势，却没能撼动这个小丫鬟。

　　春晓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离开小姐。”

　　将军皱起眉头，严肃的面孔染上困惑，“你不怕我杀了你？”

　　“春晓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你明天就要成婚了。”将军眼神锐利的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女子出嫁从夫，你应该以捧剑为天。”

　　春晓不为所动，仿佛捧剑只是个陌生人，“婚约是将军所赐，非我所愿，春晓心中只认夫人。”

　　将军无奈坐回座椅，疲惫的揉揉眉心，张口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夫人是边关大员唯一生还的女儿，在那场劫掠中，官员誓死守城，陛下感念官员忠诚，封夫人为县主。

　　他那时正跟着父亲上战场，打开箱子的一瞬间，锋利的簪子刺向他咽喉。

　　他握住那只手腕，对上一双冷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