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设计》Zespri

36、第 36 章

　　聚会那天，谢桥只身去赴宴，到了聚餐地点，一进门，小武就叫道：“谢桥！”
　　谢桥向屋内看去，只见小武皮肤比之前黑了许多，高考毕业练的肌肉似乎全没了，整个人消瘦许多。小武快步走到他跟前，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好久不见啊！谢桥，听炀哥说你住院了，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估计你那会儿还在养病，没看见。”
　　谢桥这才想起，回香山庄园时，他换了新手机，小武发的消息他自然看不到！得知小武如此关心自己，而自己却没有主动联系他，顿时心里内疚万分。小武松开谢桥，见他面色红润，问道：“你现在已经痊愈了吧？有后遗症吗？”
　　谢桥摇摇头，小武这才放下心来，拉着谢桥入座。入座前，谢桥就看到隋绛，隋绛穿着黑色卫衣，皮肤晒成了小麦色，让人不由联想起黄金海岸。他的五官凌厉，表情严肃，和谢桥对视时，并没有如往日般露出笑容，而是像看到陌生人一般移开视线。
　　谢桥低下头，心里难受，挨在小武身边坐下。
　　经过一年半的时间，大家都有了许多变化，不再似高中一般青涩，谢桥发现好几个人桌面上放着烟和打火机，点菜时，有人还会提出要喝白酒。
　　人到齐之后，大家开始寒暄，聊彼此的大学生活。大家对隋绛的经历更感兴趣，比如美国的课程安排、是不是经常开party，有没有谈美国女朋友。上菜后，话题几乎都是围绕隋绛展开的，聊得嗨了，还有人问隋绛有没有过419。
　　桌上几个情场经历丰富的男生，带着暧昧的眼神看着隋绛，其他人则低头憋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桥不知道419是什么意思，也朝隋绛看去。隋绛并不回答，谢桥悄悄问小武419是什么意思。小武捂住谢桥的一只耳朵道：“没什么意思，你别听。”然后对大家说道：“哎，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刚才还不回答的隋绛，扬起嘴角道：“有啊。”整个包厢响起激烈的欢呼声，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桌子，谢桥仍不知道419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刚才隋绛是看着他说的。
　　待场面平静下来，有人问道：“你之前发朋友圈，是参加了棒球比赛吗？”隋绛点头道：“美国大学棒球联赛。”谢桥心里一突，自从隋绛去了美国，他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关于隋绛的动态，可同学说看到他发了朋友圈，心想隋绛要么将他删了，要么屏蔽了他。
　　他低着头，觉得碗里的饭菜味同嚼蜡，心想要和隋绛和解，是不可能了。
　　吃完饭后，一些人提议要去开黑打游戏，他们吆五喝六，将隋绛围在其中。小武将隋绛喊住，对其余人说道：“你们先去，我有点事找他。”
　　聚会之前，谢桥请小武帮忙，让他们三个能够单独说说话。小武找了个茶室，让谢桥先去等。谢桥惴惴不安地在茶室里踱步，他怕隋绛不来。茶室的一张椅子上，放着两个礼品袋，里面是他给小武和隋绛准备的礼物。
　　门开了，小武和隋绛的脸出现在谢桥的视线里，谢桥站定，略显局促地看着隋绛，说道：“好久不见。”
　　隋绛并没有回应，他挑了张椅子坐下，小武走到谢桥身边，他拍了拍谢桥的肩，问道：“人来了，你有什么事？”
　　“这是给你们俩准备的礼物，刚才人太多了，我不方便给。”谢桥拎起袋子，递给二人。
　　隋绛不为所动，也不接。小武将隋绛那份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边说道：“不愧是好兄弟，这么大个盒子，里面是什么啊？”
　　“是球鞋。”谢桥解释道，这是他托傅承宇弄来的限量款，上面还有两人喜欢的球星签名。
　　“谢谢啊！”小武高兴道，“我回去试。”
　　谢桥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那当然喜欢了！”小武挠挠头，他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啥呢！哈哈哈，搞得我怪紧张的。”话虽如此，小武早就察觉隋绛和谢桥两人之间不太对劲，隋绛在谢桥面前依旧板着个脸，和高中时判若两人。
　　小武一沉默，屋里就陷入死寂，谢桥看上去十分无助，小武正在琢磨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了，只听隋绛开口道：“小武，我和他单独说几句。”
　　“哦哦哦，”小武看看隋绛，再看看谢桥，用眼神问谢桥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谢桥苦笑摇摇头，他便走出去，轻轻带上门，然后站在门口悄悄观察情况。
　　谢桥方才一进门时，隋绛就看见了他。谢桥露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皮肤细腻光滑。很多人上了大学之后微微发福，身体变得厚重，谢桥的脸虽然也变得圆润了些，却是恰到好处，身体还如同少年般清瘦。
　　他身上穿着白色毛衣，浅色牛仔裤以及一双黑色运动鞋，还挎着一个小包。这么一身打扮虽然简单，但是清爽，是会被人拍下来挂校园内网寻人的。
　　自打去了美国，隋绛一直在关注谢炀，这个让他表白失败的男人。谢炀的信息很好查，经常出现在比赛的名单当中，尤其是这一年来，谢炀负责的团队项目已经融资好几轮，公司上市指日可待。
　　再看谢桥，短短两年不见，从一贫如洗到一身名牌，也就不奇怪了。
　　隋绛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打量谢桥，眼神并不友善，冷声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谢桥听隋绛质问自己是否和谢炀在一起，脸都吓白了，他连忙摇头道：“没有，他不知道这件事，我、我已经放下了。”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隋绛轻易饶他，隋绛说道：“你挺上心的，还记得我们这些同学的鞋码。”
　　谢桥听出隋绛的讥讽之意，并不反驳，隋绛今日一系列的态度已经让他心如死灰，他只想最后把礼物送出去，至于隋绛收不收，不是他能决定的。
　　“是你喜欢球星的同款，你收下吧。”谢桥把礼物向前推了推，隋绛毫不客气地把鞋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当着谢桥的面拆开。在摸到鞋盒的时候隋绛就隐约感到不对，但是他要收回动作已经不行了，于是硬着头皮取出了一只鞋，鞋面上赫然是一串金色签名。
　　隋绛十分明白这双鞋的价值，属于有市无价。小武那双估计和自己的一样，是珍藏款，小武同样不知情，还说要回去试。隋绛默默将鞋放回鞋盒，如果他自己得了这么一双，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用手接触鞋子。
　　隋绛心想，谢桥真是好大的手笔，难怪执意要送。他第一反应是谢桥到底哪来这么多钱，转念一想，这还不是光靠钱就能拿到的，霎时脸色一沉。他把盒子退回去，冷笑道：“我可担待不起。”
　　谢桥并不清楚这鞋的价值，傅承宇的秘书联系他，问他想要什么样子的。他记得隋绛经常拿手机看球赛，他的球鞋全是球星同款，也还记得隋绛和小武喜欢球星的名字，因为他们聊天时经常提起，于是给秘书说了。秘书说很好办，第三天就将鞋送到了公馆。
　　谢桥说道：“你不喜欢吗，我记得——”
　　隋绛站起身，打断了谢桥的话，他居高临下地质问谢桥：“你从哪儿弄来的？”
　　谢桥脱口而出“我哥”，隋绛不知谢桥家事，误以为是谢炀，脸色更不好看，说道：“难怪你喜欢他，送朋友都这么大手笔。”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谢桥皱着眉头，声音带着些哽咽但依然倔强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和你当初对我好是一样的。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而且我当时是拿你当真心朋友才告诉你的，为什么你还是揪着这件事不放？”
　　谢桥第一次发火，语气不重，却字字句句砸在隋绛心上。隋绛一腔怒火，瞬间被浇熄了，他见谢桥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抬手想擦拭，谢桥以为他要动手，惊恐地向后躲去，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我怎么可能打你？”隋绛放下手，他无奈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谢桥不说话，仍旧是气鼓鼓的，隋绛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问道：“你现在在哪上学？”
　　谢桥垂着眼，不看隋绛，回答道：“我复读了，现在在华大美院。”
　　隋绛诧异道：“你去学画画了？”短短不到两年时间，隋绛觉得谢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必须重新看待眼前这个人，这个让他欢喜、珍重又心碎的人。

　　隋绛心里希望与谢桥和好，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主动道歉，道歉意味着放下，放下意味着他不再有机会。他依旧保持着高姿态，语气不带那么强的攻击性：“华大美院很不错。”
　　谢桥的表情有些松动，问道：“你们已经放假了，什么时候开学啊？”
　　“明年一月底，”隋绛回答道，“他们过圣诞节。”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想起谢桥给他写的贺卡，内心不免松动，问道：“香水用完了吗？”
　　谢桥被闪电击中般，他住院之后，以前的东西几乎都没有留下，包括隋绛送他的那瓶香水。隋绛看他表情，心中明白几分，不再追问，说道：“走吧，我送你。”
　　谢桥把礼品袋递给隋绛，隋绛没有再拒绝，好好收下。谢桥推开门，发现小武就站在门口，被两人吓了一跳。小武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捂住胸口，说：“聊完了？走吧。”
　　“谢桥，你和炀哥还回去吗？”小武边走边问，谢桥说有时间会回去，小武知道两人在家乡没有亲人，现在都考出来了，回去的意义不大。
　　“在这里聚也是一样的，”小武说道，“隋绛，你寒假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先玩呗。”隋绛在心里盘算怎么和谢桥再续前缘，自己到底还有几分胜算，将放假前安排好的实习抛在脑后。
　　“哈哈，说得也是，有空就出来呗。”小武专业课一大堆，过完元旦就是考试周，只是说说场面话。听隋绛一口答应，小武又说：“谢桥一起啊。”万一自己没时间，谢桥还能顶上。
　　谢桥点点头，小武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谢桥把自己平时做的事简单说了下，小武感叹道：“艺术生和我们就是不一样，隔行如隔山啊。”
　　“没有不一样，也要考试。”谢桥说道。
　　“你现在能给我画几张画不，有签名的那种，等你名扬四海，我拿去卖，直接实现财富自由了。”小武打趣道。
　　“你喜欢什么，我给你画就是。”谢桥轻快地说道：“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名的。”
　　“我相信你。”小武眼神真挚，仿佛化身谢桥的头号粉丝。
　　“你都没见过我的画，少来。”谢桥丝毫不信，小武哈哈大笑起来，在两人的拌嘴打诨中，隋绛的心也随之活泛起来。
　　“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呗，”隋绛突然加入话题，小武和谢桥皆是一愣，小武反应比较快，立马说道：“对啊，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你们学校逛逛？”
　　谢桥沉思一会，说道：“平安夜那天你们有空吗，我们工作室会举办画展。”
　　小武打开手机，确认自己没课，回答道：“可以啊。”
　　隋绛不回答，谢桥主动问道：“你呢？”
　　“我也去。”
　　“我把电子邀请函发给你们。”说着，谢桥有些尴尬，隋绛应该把他拉黑了。
　　“我换电话号码了，但微信还是原来那个。”隋绛说道，“你号码换了没？”
　　谢桥摇摇头，隋绛边在手机上打字，边说“行，你打我电话，或者微信联系我都行。”
　　谢桥的屏幕亮了，他点开一看，是隋绛用微信给他发了新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