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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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辛夷听见贺邵谨那边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当即体贴的表示：“组长你先忙，我们晚点再说。”
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贺邵谨略微蹙了下眉，把手机揣进大衣口袋，看着已经打开大门，站出来满脸好奇地看着他的闻敬呈。
“组长，”闻敬呈对于自己的新邻居是贺邵谨这件事，显然十分惊喜。“你也住这里？”
贺邵谨点点头，视线越过闻敬呈那眨啊眨的大眼睛，看向他身后。
监管会的员工宿舍布局统一，装修相同，打开门就能看见不大不小的客厅。
大概是因为刚搬进来，闻敬呈家的沙发前放着几个纸箱，有的打开了，有的还贴着胶带。沙发靠门的那侧地上放着盆植物，绿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你审查通过了？”贺邵谨问。
闻敬呈摇头，小金毛被带着荡起又落下，看着柔顺得过分。
“他们告诉我明天得去二十层参加考核，通过了才能正式成为你的组员呢，也不知道会考什么，难不难啊。”
说着，闻敬呈随意地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臂满脸苦闷，像个即将参加期末考的大学生。
贺邵谨纠正道：“不是我的，是第一行动组的。”
“嗯？”闻敬呈睁大了眼睛，“没有区别吧？不是说，只有组长在的第一行动组才是真正的一组吗？”
“你这话从哪听的？”
其实不用问贺邵谨也知道，肯定是他在三组那里填背景问卷的时候，元卜那家伙说的。
三组成员神出鬼没，尤其组长元卜，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平时难得一见，但元卜是监管会里众所周知的贺邵谨毒唯，张嘴闭嘴都是贺邵谨天下第一。
三年前，贺邵谨 孤立无援奄奄一息的时候，也是元卜动用了他埋藏最深的一条情报线，确定了贺邵谨的位置。
据说，元卜还不顾阻拦，强烈要求亲自参与救援任务。把他抬上担架的人就是元卜。
但贺邵谨并没有这段记忆，当时他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内脏破裂，还大量失血，一度已经停止心跳，可以说是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迈进鬼门关了。
亏得现在医疗技术先进，可饶是如此，贺邵谨在被送往医院连续抢救了七十多个小时后，还是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多月，昏迷了八个月才醒。
这之后，会长出于对他的怜悯与保护，将他从监管会系统转移到了数千公里外的乡村。
堂堂第一行动组组长，摇身一变成了大学生村长，推进基层福利待遇，每天不是和人一起下地种田，就是让大家办社保。
他和蒙圩打起来的时候，多年未曾动手导致的生疏让他险些丧命。
“是一个戴眼镜的人说的。”
贺邵谨：... ...
三组因为高强度的情报工作，员工十之八九都戴眼镜，闻敬呈这说法还真是精准。
闻敬呈像是没看见贺邵谨复杂的眼神，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问道：“对了，组长，等我收拾好家里，可以请你过来暖居吗？”
贺邵谨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对闻敬呈的提议未置可否，只道：“等你过了考核再说。”
说完，他扭身指纹解锁进门，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眼看那道大门在自己眼前砰一声被关上，闻敬呈摸摸鼻子，眼里的笑意被一点点敛去。他静静地看着空旷的走廊，良久后才返回自己的房间，刚扔出来的垃圾袋也被顺手带进去了。
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哪里是什么垃圾，分明是套还未拆封的睡衣。
当他从周边人员口中得知隔壁住的是贺邵谨后，便一直留意着楼下的动静，听见有车进来立刻站在门边等着。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自然一些，还特意找了个垃圾袋把自己的睡衣装进去。
从开门露出一只手，到对上贺邵谨的眼睛露出惊喜的盈盈笑意，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
联盟的任务已经下达，那封邮件可谓情真意切，说什么为了延长他的职业生涯，最大程度保证卧底人员的安全，所以他不需要窃取任何监管会资料。
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让贺邵谨身败名裂，不再被监管会所信任。
虽然邮件的发件人是他的养父哈利，但从措辞判断，应该是覃伽写的。
整个“反Beta联盟”里，只有覃伽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黏黏糊糊的话。
这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贺邵谨是谁？那可是四大国监管会所有行动组里，任务成功率最高的Beta，是无数Alpha的噩梦。
让一个人身败名裂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让贺邵谨身败名裂的方式恐怕很难找到。
这个人身上最大也最恐怖的缺点——杀人如麻，恰恰是他被万众追捧的原因。
除此之外，贺邵谨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人际关系，都标准又刻板得仿佛是教科书中的模板。
他好像没有个人爱好，一个连嗜好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有贪念？没有贪念，又怎么可能真正意义上的身败名裂？
结合贺邵谨不仅亲自扛着他爬楼梯上顶层，把他带回监管会，还非常轻易就答应让他加入行动组等事，闻敬呈深觉，引诱贺邵谨让他陷入桃色绯闻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
而且，数千年的历史向我们证明，再英明神武的将军，一旦落入桃色陷阱就走入死路再难翻身。
美人计，往往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次日上午，监管会外。
强行蹭车的闻敬呈在赵辛夷等人震惊的目光中，从贺邵谨的副驾驶上下来后，还非得跟电视剧桥段似的，站在车门外边，弯腰敲敲副驾驶的窗。
依据贺邵谨对电视剧为数不多的了解，他此时不应该开越野，而应该开一辆跑车，或者至少是一辆价格不低于六位数的轿车... ...个屁！
他对在工作场合，跟未来同事上演这种戏码没有任何兴趣好吗！
见贺邵谨迟迟不动，闻敬呈十分好脾气得又敲了两下。尽管不是很情愿，但贺邵谨还是降下了车窗。
闻敬呈：“组长，你等下要去哪里啊？能预约今天中午你旁边的位置，和你一起在食堂吃饭吗？”
贺邵谨的脸上有一瞬空白，他觉得闻敬呈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摸出手机来快速给在监管会大院里，自认为非常隐蔽实际上早就暴露的赵辛夷等人打去电话。
赵辛夷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接起电话笑嘻嘻道：“马上来。”
挂断电话，几人并排走出监管会大院。
荀垣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拍去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我就不应该跟你们在这儿听墙角。”
沈炔对他这种迅速撇清自己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具体表现为故意往他裤腿上踢了一脚土。但他每次都是这招，所以荀垣眼睛都不用眨一下，抬抬腿就躲开了。
“听说这个小金毛已经申请加入一组了，他不会是因为对咱们组长一见钟情，所以才申请的吧？”
没得到回答的闻敬呈并不气馁，只垂着眼睫说：“组长一路顺风，我去参加考核了。”
细看闻敬呈的眉眼其实非常锋利，但他染了金发，偏长的发丝自额前下垂，将那种凌厉横空斩断，只叫人看见他那双琥珀似的眼睛。
他这张脸，做出这种受伤委屈的表情时，是非常具有迷惑性的。
谁能忍住不对一只金毛幼崽心生怜悯？
贺邵谨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他也说不上出于什么原因，在闻敬呈彻底转过身前说：“考核... ...加油。”
闻敬呈心底一动，又弯下腰对他笑了笑，“我会的，我想做你... ...一组的组员。”
三人脚程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贺邵谨的越野车旁。他们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十几岁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身体素质早就高于常人。
也因为这样的训练，他们各个长身玉立身姿优越，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在他们身上，被十分明显地勾带出了威压的气势。
闻敬呈不着痕迹地微微绷紧了脊背，被他用起身的动作完美掩盖。
他身上也穿着黑西装，但没人会觉得他危险。
他和他们擦身而过，在越野车发动后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刚刚他看到了，接替他坐上副驾驶的是那个戴眼镜的，狙击手赵辛夷。
也是殷彻做梦都想杀的人。
赵辛夷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常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挂着微笑，简直是当代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但他杀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殷彻的脖子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个弹孔疤痕。
那颗子弹自2600米外高山上的枪管里出发，原本是瞄着殷彻的眉心。但当时，殷彻突然犯烟瘾，微微偏头俯身去拿打火机的动作，救了他一命。
殷彻将此视为耻辱，发誓终有一天要拿下赵辛夷的项上人头。
另外两个人里，冷脸的应该是荀垣，此人据说是个哑巴，但那天在疗养院，他听见荀垣跟贺邵谨说话了。
嗓音非常沙哑，像是抽了很多年烟的老烟枪，也像是太久没开口，声带发生了变化。
这样一想，闻敬呈发觉联盟里盛传荀垣是个哑巴，可能是因为听过他讲话的Alpha都没机会再活着回到联盟了。
闻敬呈自然没感到任何畏惧恐怖之类的情绪，他只觉得，荀垣这个人还挺有分寸的，知道坐后排。
剩下的那个，应该就是喜欢割人耳朵的沈炔了。
据说好几年前的一次任务，行动组计划出了差错，沈炔被几个十分精通搏击的Alpha围攻，信息素和拳脚轮番招呼下，他的信息素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改变，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直到看不见越野车的影子，闻敬呈才转身往监管会大楼走去，他乘坐电梯来到二十层，参加一组队员选拔考核。
一组没有固定的选拔考核时间，因为一组要做的任务虽然非常危险，但成功率很高，战损率也很低。要不是这三年来针对一组的暗杀成功率奇高，恐怕今天参加考核的只有闻敬呈一个人。
和他一起参加考核的还有七八个人，都来自监管会下属学校，从十六岁分化后开始接受训练，想要在这样的比试中拔得头筹是非常困难的。
当然，如果闻敬呈能以Alpha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参加，其结果... ...
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的攻击性信息素虽然高达99%，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办法正常使用自己的信息素。
就像一个人明明有一颗足以毁天灭地的原子弹，但没有密码，所以只能把这颗炸弹当作艺术品欣赏。
但由于和信息素伪装剂的融合度非常高，所以闻敬呈可以顺利使用伪装过后的Omega保护型信息素，比如先前在疗养院里，他竭力保护贺邵谨又假装承受不住蒙圩攻击而破碎掉的盾。
场地内的Beta们向闻敬呈投来好奇的目光，得知他是在任务中被营救，但自己主动提出要加入行动组的Omega后，纷纷对他肃然起敬。
闻敬呈登时有了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他们不觉得自己加入是降低了本就微乎其微的机会？
为什么他们不讨厌，甚至欢迎他参与竞争？
与此同时，远在市北的灵堂。
江信的黑白照片被挂在正中央，周围满是白黄菊花，挽联上写着：
良操美德千秋在
亮洁高风万古存
江信没有家人，也没有外界的朋友，来参加葬礼的人大多是在工作中和江信有交集的，众人列成长队逐一上前献花聊表哀思。
轮到贺邵谨上前时，他只放下了在外面顺手买的菊花。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同黑白相片里的人无声对视。
他什么都没说，微微颔首后转身走了。
赵辛夷和荀垣和江信合作了三年，彼此之间深厚的情谊化作万千愁绪涌上心头，染红了他们的眼眶。
赵辛夷说：“江组长，收到我们杀的Alpha了吗？好好上路。”
荀垣则言简意赅道：“一路走好。”
最后献花的是沈炔，他将花束放在中央，同样看了那张照片很久。他的视线从眉眼到轮廓，将江信彻彻底底打量了个仔细。
最后，他说：“好好睡，睡醒了，就能看到美好的新世界。”
转身走时，花束角落里的雏菊忽地掉落在地。
贺邵谨一生参加过几次葬礼，至今都不太习惯那种令人胸口发闷的氛围，而且他对江信的死有些疑惑，索性借着抽烟的名义到侧门外吹风。
三月的风还带着来自北边的寒意，贺邵谨大衣衣角翻飞，手指间夹着的烟燃尽时也没抽几口。
赵辛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贺邵谨身后，“不抽还点了干嘛？待会儿荀垣看见了又得心疼。”
贺邵谨拍了拍大衣兜，“还有，都给他。”
赵辛夷扯了扯唇角，“这下好了，你回来，荀垣又省烟钱了。对了，你昨天说要我跟你去哪儿？”
贺邵谨：“去江信家看看。”
赵辛夷下意识就要答应，但脑子反应过来后不由犹疑地看着贺邵谨，但多年的配合加之过去的同窗经历让他瞬间明白了贺邵谨说这句话的意图。
“突然提起这个，你肯定对江信的死心存疑虑，但我不明白，你才刚回来，之前跟江信也没有接触，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怀疑？”
门后，沈炔顿住脚步，还顺手一把拉住了身旁的荀垣。
不待荀垣询问原因，只听门外的贺邵谨说：
“联盟当年杀我都是借由任务下手，足以证明大多数Alpha对监管会内部的情况并不清楚，但我走后到现在，死了多少人？江信是组长，他住址泄露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是怀疑有内奸？”赵辛夷紧紧皱着眉，“你知不知道这种话不能随便说，Alpha和我们的对立不是后天形成的，这是来自于基因上的对立，Alpha的杀戮成性让他们注定走到我们的对立面。哪有羔羊会跟狮子为伍？”
贺邵谨冷笑一声：“你把纪谢岭的话听进去了，看来你们都觉得终有一日世界会因为监管会的存在而迎来和平。那按纪谢岭的话说，我们这种人，大概率就是和平旗帜上的第一抹鲜血。”
听到他这么说，不止赵辛夷，门后的沈炔和荀垣心里都不约而同感到了一丝怪异。
赵辛夷闭了闭眼，无奈地叹息道：“你现在怀疑的人，前天还是一组的组长，是我们并肩作战了三年的战友。他被付之一炬烧成了黑炭，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你是觉得，狙击手的视力会出问题？”
“或许我这样说你们就理解了，”贺邵谨随搓灭了烟头，拉开身后的那道大门，让沈炔和荀垣过来。“既然都听见了，就过来一起听。”
二人对视一眼，心虚上前。
贺邵谨用纸巾擦着手上的脏污，力道之大让他的手指泛白又迅速恢复红润。
“其一，如果前天死的是其他人，我也会要求看现场，我要知道我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那群该死的Alpha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这是行动组组长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我仅存不多的人性。”
他把纸巾重新叠方块揣进口袋，看向远方吐绿的树林。
“其二，江信在职期间，一组死了九个人，这是他身为组长不可推卸的责任，我难道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看法吗？至少我在的时候，你们每个人可都好好的。”
“第三，江信对审判组的示弱让审判组崭露头角，理论上来说行动组的危险系数会降低，但为什么，审判组的人什么事都没有，行动组的，我的战友却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现在，请你们给我一个不对这件事刨根问底的理由，如果给不出来，那搬完家后一起跟我去江信家看看什么情况。是不是有卧底我不确定，就当是告慰江信的在天之灵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