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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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层。
纪谢岭坐在圆桌主位上，手边放着一摞文件，他随意地抽出其中一张，将其一分为二后折成了千纸鹤。
几分钟后，两只千纸鹤被他对立着放在那摞文件上。
“这么说，贺邵谨是不愿意来了？”
纪谢岭老态龙钟的脸面无表情，站在他身侧的赵长杉冷汗却已经落下来了。
“是，他，他说... ...”赵长杉的声音颤抖着，自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贺邵谨说让您有话到他的门前去说。”
纪谢岭嗤笑一声，“黄口小儿要掌大权，痴人说梦。江信的事怎么样了，都处理干净了吗？”
“江信意外身亡的报告已经交到会长手里了，今晚就能结案。但是贺邵谨他们还在查，他们今天去了不少地方。”
“去了又怎么样？他还以为监管会跟三年前一样，随他贺邵谨不管不顾横行霸道？盯紧他们，尤其是姓闻的那个小子。”
赵长杉低头称是，阴狠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几十层楼板直达一组办公室。
贺邵谨也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了一眼，洁白如新的天花板上，几根灯管不遗余力地驱逐黑暗。莹白的灯光下，他的面庞更加瘦削坚毅。
闻敬呈帮着收拾好了办公桌，回身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突然觉得贺邵谨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即便他的组员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但他并不脆弱，反倒如同悬崖峭壁上屹立的奇松，任凭风雨摧折绝不肯弯腰低头。
这可太奇怪了，闻敬呈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贺邵谨朝他看过来，比起微笑不如说是嘴唇抽动了一下，那短暂的一秒之后，他说：“现在有好几个调查方向，我们先简短开个案情讨论会吧。”
贺邵谨一句话，众人立即四散，看似没有明确指令，但默契足以支撑他们找到贺邵谨需要的东西。
赵辛夷角落翻出不知道落灰了多少年的白板，荀垣从他柜子深处摸出来两支记号笔，沈炔在组长办公室找到了几块吸铁石。
闻敬呈尴尬地挠挠头，“我应该做点什么？”
贺邵谨指了下他眼前的位置，“你就坐在这，看着我就行。”
“哎哟，组长，下次我也想就坐这不用动。”沈炔皱了皱鼻子说道。
荀垣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别做梦。”
闻敬呈讪笑道：“我会尽快跟上大家的节奏的。”
赵辛夷十分温和，拍拍他的肩膀，“慢慢来，以后出几次任务就好了。”
贺邵谨在白板上先写下了江信的名字，向右引出一条线导向案发地点万家公寓，从公寓向下分出两条线，分别引出三个人名，网红谢京衍，以及保安朱秦和尤许。
这两个保安共同引向他们的公司，护家安保公司。
贺邵谨想了想，从护家公司向上画了个肩头，旁边写下：隐瞒两个字。紧接着，他又在江信和护家公司之间连了一条线，写上“巧克力”三个字。
自江信向左被他引出最后一条线，终点是法医中心，横线的下方他写了个“胃”，还画上了不确定的问号。
这就是他们目前掌握的全部信息了。
“护家公司修改监控和员工信息的原因不难推测，他们知道一些关键信息，所以想竭尽全力在这件事中保全自身。但有一个让我无法忽略的信息是，为什么一家规模算不上大的公司，会用这么昂贵的巧克力招待客人，这不符合常理。”
“巧克力？巧克力不是你们从江信办公室拿的吗？”沈炔看到贺邵谨在白板上写了巧克力三个字后就一直想问，“江信和一个安保公司能有什么关系？”
闻敬呈道：“我和组长去护家安保公司调监控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会客室里放了几块这种巧克力，回来才发现和江信桌子上的事一样的。”
赵辛夷：“巧合吧，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或许还能肯定这其中有关联，但巧克力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巧克力而已，喜欢吃的人会买这种牌子也不例外啊。”
贺邵谨摇头，“但护家公司的巧克力放在会客室而不是某人的办公室或者更私密的地方，你会买这么贵的巧克力招待你不待见的客人吗？”
“会客室不就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吗？”沈炔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待见又是从何说起啊？”
“护家作为一家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安保公司，和他们之间如果存在正当业务往来的话，在前台报出自己的名字就会被直接引进某人的办公室，而不是会客室。”
贺邵谨娓娓道来，为他的组员们讲述自己观察得到的结论。
“那为什么还要有会客室？十有八九是为了接待一些他们并不是很想见，但是却不得不见的客人。闻敬呈，你还记得那间会客室是什么样的吗？”
闻敬呈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有了先前的经验，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跟上贺邵谨的思路。
“那间会客室不大，但是放了几张很大的沙发，茶几也很大，占据了很多空间，茶几上的盘子里放了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干果和几块巧克力，巧克力不多，也就三四块吧。”
贺邵谨赞许地看了一眼闻敬呈，随后期待地看着沈炔，“发现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落在沈炔身上。
沈炔摇摇头，“你要是问我怎么杀Alpha我能说出很多，但是这个，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贺邵谨失笑，再次看着闻敬呈：“你呢，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
闻敬呈还看着沈炔，面容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辛夷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闻敬呈才回过神。
他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你是想说干果？”
贺邵谨点头，补充道：“不只是放了很长时间的干果，还有狭窄的空间，如果你真的想好好招待客人，你绝对不会愿意客人在这个空间感到任何不舒服。沙发虽然很大，但是坐上去就知道，它和茶几之间的缝隙让人很难把腿摆正，这是家具买得太大的结果。放上去不知道多久的干果味道想必也不怎么样，甚至可能已经变质了。坐不舒服，吃不舒服，这显然不是待客之道。”
沈炔恍然大悟，旋即震惊地看着贺邵谨，“组长，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贺邵谨没解释，只道：“查购买渠道显然没意义，护家公司的人也不会跟我们说实话，我们没有针对除危险等级中度以上Alpha的人的审讯权，这其实是条死路。”
“或许我们可以从法医中心那边下手，”闻敬呈试探着给出自己的建议，“尸体上的所有信息都是他们必须注明的，胃明显有异常但是他们没检查也没标注，这不是很奇怪吗？”
贺邵谨没说话，但抿着的嘴唇说明，这也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赵辛夷好心解释道：“法医中心和我们隶属不同部门，没有确凿证据我们是不能随意对其他部门展开调查的。”
闻敬呈哑然失笑，他一直以为监管会权利很大，贺邵谨权利很大，现在一看显然不是这样。查个事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这哪是传闻中的贺邵谨。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的境地变成今天这样举步维艰？
贺邵谨把谢京衍的名字圈上，轻声说：“现在只有这条路能走了，查查这个谢京衍吧。”
闻敬呈：“他只是出现在了万家公寓，而且也没证据表明他和江信之间有任何关系，查也查不到什么吧？”
贺邵谨冷瞥他一眼，“没关系，护家删他出现的监控难道是想彰显自己对监控视频的掌控力？”
闻敬呈还是觉得说不通，“但他去万家是下午，江信组长是凌晨出事，时间也对不上。”
贺邵谨正要开口，办公室内的座机忽地响起铃声。
闻敬呈发现铃声和先前贺邵谨打回来时不一样，而他身边的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坐直了身体，同时伴随着瞳孔放大。
那是期待的表现。
贺邵谨缓步上前接起电话，“一组贺邵谨，会长有什么事？”
会长？这是监管会会长的专属铃声？
“你在查江信？”裴祈樾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将面前的文件合上。
贺邵谨面不改色，一语道破裴祈樾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不让查了？”
裴祈樾低声笑道：“你果然是最聪明的那个，作为补偿，下一次的暗杀任务我会为你们争取的。”
裴祈樾历来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永远不会为任何外部因素更改，贺邵谨深知这点。
“调令下了吗？”贺邵谨问。
裴祈樾看了眼手表，笑道：“应该已经到了。”
他话音刚落，一组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赵辛夷起身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会长秘书，他将一份文件递给赵辛夷后，没说任何话转身就走。
贺邵谨给了赵辛夷一个眼神，他了然地打开那份文件，“调令”二字的红头标题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贺邵谨：“让三组来人把江信办公室的东西封存，车也一起，我的车什么时候到位。”
裴祈樾：“祝你终有一天能如愿以偿重启这些东西，你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另外，我要说，监管会欢迎你回来，贺组长。”
“恭贺的话留着任务成功后再说吧。”说完，贺邵谨挂断电话，他看向自己的组员，眼睫微垂遮挡住了所有情绪变换。
“江信的事暂且放下，准备一下，近期有任务。”
闻敬呈：“什么？就不查了？”
荀垣：“什么任务？”
“暗杀任务。”
贺邵谨说。
“是时候回归本职工作了。”
贺邵谨话音未落，沉寂灰白的一组办公室便似风卷残云一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仔细一看，桌子还是那些桌子，白板上的字也没擦去，唯一发生改变的，是这群Beta的眼神。
更为鲜活，也更加杀机重重的眼神，闻敬呈上次见到还是在疗养院里。
他们在期待杀人。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发现陡然让闻敬呈明白，这群声名显赫的人不过是另一群人手里的利刃。但工具是不会发现自己是工具的，他们只会为自己的蒙尘感到悲哀。
闻敬呈低声问：“我们要杀谁？”
贺邵谨倏地一笑，“是啊，杀谁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