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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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邵谨已经可以确定U盘里面的员工信息被修改过，但想要篡改监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很难办到。
他草草浏览一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打算看第二遍时，余光忽地看见了办公桌的右上角，那摞书顶上放着的盒子。
先前看到时他并没注意，只以为是江信个人痕迹的体现，现在一看倒还真有新发现。
大部分情况下，左右手都惯用的人其实是左撇子，后天被强行“矫正”，所以右手同样好用。在潜意识层面里，这些人仍然会把惯用的，重要的东西放在左边。
江信的办公桌十分整洁，桌面上没有任何没用的东西，那这个盒子是做什么用的？虽然有用，却被放在了右边，这代表着什么？
贺邵谨关了终端显示屏，把U盘拿下来揣进衣兜里，随后才摸过那小盒子仔细端详起来。
盒子不过巴掌大，顶上写着一串英文，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几块和护家公司会客室里一样的巧克力。
少了两块，应该是被人吃了，但屋里的垃圾桶是干净的。
一组的办公室常年由他们自己人打扫，江信出事和疗养院被联盟绑架之间没差几个小时，他上午坐飞机回来，中午和大家一起出发去了海岛。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他在监管会里，他们应该上午就出发去海岛了。
昨天下午他们回来后没多久就被叫上三十一层，然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一直到今天，进入这间办公室的只有他，来交闻敬呈背调报告的人，以及闻敬呈。
那么，那两块巧克力包装纸去哪了？
不对，谨慎起见，现在应该确定一下这盒巧克力和护家公司会客室里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贺邵谨捏着那巧克力盒走出了组长办公室。
闻敬呈蹭地抬头。
此时太阳正逐渐西斜，反射进来的残阳映照在闻敬呈琥珀色的眼眸上，将里面的茫然无措从血肉中完完整整地剖出来，捧到贺邵谨眼前。
贺邵谨脚步一顿，连呼吸都跟着错了半个节拍。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目不寸珠地看着彼此。
闻敬呈能感觉贺邵谨再一次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脸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刹那间闻敬呈有了个非常古怪的想法，贺邵谨根本不是在看他。
“组长？”闻敬呈开口打断了沉默。
“嗯，”贺邵谨把那盒巧克力扔在闻敬呈的桌子上，“看看这个，跟护家公司的是不是一样的？”
闻敬呈打开盒子一看，当即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把自己兜里那块已经拆开又被包好的巧克力拿出来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又一直贴身放着，那块巧克力已经有点化了，粘稠的液体顺着草草叠上并未完全裹好的糖纸边缘流出来。
闻敬呈并不嫌弃，拿着两块巧克力仔细对比，跟贺邵谨说：“是一样的，这一盒是哪来的？”
贺邵谨：“江信办公桌上的。”
闻敬呈：“应该是巧合吧，巧克力这东西太常见了。”
贺邵谨在村里待了太久，而且他对这类商品的品牌天然缺少了解，一时间也没有反驳闻敬呈的话。
他随手扯了把椅子过来，坐在闻敬呈旁边。
他以为闻敬呈会问自己点什么，比如在护家公司外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之类的，出乎意料的是，闻敬呈什么都没问。
他就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巧克力后就没再动了。也不跟贺邵谨对视，任由贺邵谨打量着自己。
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这种拒绝交流的姿态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贺邵谨分出一根神经反思了一下，几分钟后才天神施恩似的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把你的战友推拒在外有害无益。”
闻敬呈耸耸肩，“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我是半路出家，比不上你的其他组员和你有默契，如果是他们在你身边，或许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贺邵谨缓缓叹了口气，淡声说：“计划从那个人进门开始就被破坏了。”
“什么？”闻敬呈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贺邵谨调整了下坐姿，双腿交叠脊背靠在椅背上，漂亮修长的手扣在膝盖上，指尖一点一点，整个人显得放松又悠闲。
“其实我们不是警察，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但作为行动组的成员，我们面对的是更加恐怖的敌人，如果我们不能精准揣摩到敌人的心思，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个时候你的脑子里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忠诚，信念，信仰，欲望，统统都消失不见了。面对惨无人道的折磨，你所求的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快点死。你会无比希望那把匕首刺穿的是你的心脏，而不是其他的位置。”
和他悠闲的姿态相比，他说出口的内容却骇人听闻，让闻敬呈脊背发寒。
他知道贺邵谨曾经历过什么，他以为在这样强大的人面前，再惨痛的经历也如蝉翼一般风吹即破。
没想到，贺邵谨也会有心理阴影？
贺邵谨继续说道：“其实要揣测别人的内心并不容易，俗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你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很难精准猜到别人的想法。但同时，你还要记得另一件事，即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就是这个人内心真实想法的写照。”
“就从我们进门开始，你还记得前台的表情动作以及他说了什么吗？”
闻敬呈蹙眉回忆起来，他不觉得前台的表现有什么异常。或许是他错过了什么信息？这样想着，闻敬呈不太确定地说：“记得是记得，但是应该都挺正常的吧。”
贺邵谨：“因为他只是个前台，他每天要面对很多造访公司的人，他需要仔细甄别每一个来访者。面对一个村长提出要看监控员工信息这种机密档案的要求，他的反应没有任何不妥。他只是一个边缘执行者，即便你现在拿枪对着他的脑袋，他的做法也依旧是告诉你，他需要上报才能给你你要的东西。”
他循循善诱道：“再想，接下来我们都做了什么？”
闻敬呈此时还没明白贺邵谨的意思，只是按照贺邵谨的指令，如同机械一般把先前的记忆从脑子里翻出来，再看一遍。
闻敬呈：“我们到了会客室，在里面等了有半个小时吧，然后那个叫周先谷的经理就来了，他把U盘交给我，我看你不说话，我就跟他打探消息，没说几句我们就出来了。”
贺邵谨看着闻敬呈的眼睛，如同老师一般引导式地说：“不要想得那么快，你已经看到了关键的东西，不要错过它。”
已经看到了？是什么？
闻敬呈再一次回想，这次他略过了贺邵谨说了没问题的部分，直接从他们进入会客室开始。
会客室的面积不大，但却满满登登摆了三张沙发和一个几乎占据三分之一空间的茶几。
茶几很干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擦拭，正中央摆着一盘干果，碧根果和巴旦木夹着零星几颗巧克力。
贺邵谨坐在双人沙发上，跷二郎腿，但脊背很直，那是个希望别人以为自己放松，实则蓄势待发的姿态。如果他真的放松，他就会像现在这样，靠在椅背上。
闻敬呈记得自己拿起了巧克力，要吃的时候被贺邵谨叫住了。
那之后他们没再说什么特殊的内容，直到周先谷推开会客室的门。
周先谷说：“让二位久等了，我们公司员工多，人员流动性大，调资料花了点时间... ...二位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百分百配合你们的调查。”
... ...
“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我都不知道我们公司还负责那个什么万家公寓的安保。”
闻敬呈茅塞顿开，正如贺邵谨所说，他已经看到了细节，只是因为它被隐藏在一个看似逻辑顺畅的假象里，所以没能在一开始就注意到。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就是这个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贺邵谨说需要保安的信息，但其实他并没有将护家安保公司完全排除，而无论是他们拖延时间的举动，还是周先谷竭力撇清关系的话，都最大程度加大了这间公司的可疑度。
当一个人决定隐瞒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没有更多相关证据前，没有审讯经验的人，甚至很难分辨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更别提获取到有效信息了。
所以贺邵谨没有任何举动，因为在周先谷开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洞察了这一切。
闻敬呈最初对贺邵谨的判断真是分毫不差，这个人果然极其注重细节。他如同高原雄鹰一般敏锐的观察力，让阴影里的腌臜无处遁形。
对闻敬呈来说，现在最安全的做法是，更改计划，尽可能低调处世，收集到更多有用的信息，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寻一个稳妥又不会暴露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务。
但闻敬呈并不是这样一个畏手畏脚的人。
诚然，闻敬呈在反Beta联盟里的日子不好过，在那样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小型社会的地方，他身为Alpha，不会使用自己的信息素这点让他成了所有Alpha眼里的弱者，可以肆意欺凌侮辱。
同时，那些Alpha也身体力行教会了他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弱肉强食。
如果他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如果他想堂堂正正站在那些Alpha面前，他就必须以最出色，最精彩的方式完成这个任务。
这将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卧底美人计戏码，还是他和贺邵谨之间的较量，他已经被勾出了来自Alpha灵魂深处的胜负欲，想与贺邵谨一较高下。
闻敬呈咧开唇角，金色的发丝在反射过来的夕阳下看，边缘是泛着一圈红晕的。
他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组长你说计划会失败，原来是因为这个公司有鬼，他们一开始就不想配合，那我们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贺邵谨上半身微微前倾，摸了摸他柔顺的发丝，“以后也要这样，如果站在你的角度想不通，那就试着站在另一个角度去想想，比如你的对立面，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你的敌人在想什么了。”
闻敬呈向上挺身，用自己的头用力蹭着贺邵谨的手心。
“组长，你对我真好，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嚯？怎么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在发好人卡啊？”赵辛夷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荀垣和沈炔。“没想到法医中心那边还挺忙，我还以为现在社会多安定和谐，一群法医忙得脚打后脑勺，我们等到现在才拿到资料。”
有人进来，贺邵谨收回手站起来，看着他们，“我要的都拿到了吗？”
赵辛夷挥了挥手上的U盘，“都在这了，现在看还是先吃饭啊？”
沈炔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我支持先吃饭，不行，我真的快要饿死了，这一天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到法医中心还被抓壮丁抗尸体，我真服了。哎？小弟弟，这是你买的巧克力吗？挺有眼光啊，我吃一个。”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小盒子打开，动作一顿，不确定地眨眨眼睛，“这不是江信的巧克力吗？怎么拿这儿来了，你们研究什么呢？”
贺邵谨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江信的巧克力？”
沈炔别开脸，“我们先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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