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与你错过》沧溟夜

73、第七十三章 断肠归去月已深

　　臣枫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不省人事。
　　“枫儿——”星凡茵紧紧攥住臣枫的手，焦急的呼唤着。
　　浮光掠影，如走马观灯，似电影片段般，一幕幕，一点点的闪过臣枫眼前。
　　“枫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妈妈不能没有你。”星凡茵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失声痛哭，“妈妈已经没有亲人了，枫儿，你不能抛下妈妈啊——”
　　古道竹栏，木桥孤馆，雾掩深院，淡香漠漠花引路，流水悠悠踏石行。几通幽径，惑而前寻，侧头望，屏幽隐素裙，孤影静坐，乍然间，指冷心寒，琴声凄然，带起离忧，抬手拭泪，泪难收。
　　那女子是谁？臣枫看着前方，紧蹙着眉，泪流满面。
　　“枫儿——妈妈求求你，这都第七天了，你要是不醒，妈妈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金碧辉煌，雕栏玉砌，象床愁倚，孤守薰笼，殿中素影深拜，案边丝绢轻卷。几番憔悴，愁而不明，遂抬眸，望向碧罗玉裙，烟锁朱颜，竟不清，斜阳淡抹，孤清寂影，触手襟间，泪尚盈。
　　她到底是谁？
　　突然间，一双水翦双眸，沉静的看着自己，“若你希望我死，我定如你所愿。”
　　碧天如水，那丝绯红衣袂，翻飞在琼天之下，上穷碧落，楚台魂断。“若你希望我死，我定如你所愿。”
　　耳边不断的响起这句话，臣枫想要奋力的大声呼喊：你到底是谁。却奈何，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哪怕是动动手指，都已成奢望。
　　星凡茵哭喊道，声音凄凉哀然，“枫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吧。”
　　耳边隐隐有哭声，臣枫暗自使劲，想要挣开束缚住自己的空无。
　　“枫儿啊——醒醒吧。”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枫儿——”
　　是母亲！臣枫加大了挣扎力度，将自己的意念力全部用上，咬紧牙关，突破那层层渺渺的阻隔。
　　手指微动，缓缓睁开眼睛，臣枫轻声唤道：“妈。”声音细微无力，却如惊雷一般打在星凡茵的耳边。
　　面色一怔，定睛望了过去，待看到臣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星凡茵不可抑制的扑到臣枫的怀里，哭喊道：“枫儿——”
　　臣枫想抬手轻抚母亲的脸庞，却使不上劲，气若游丝，只能低声安抚道：“妈，我没事。”
　　轻轻抬眸，举目远望，天色清澄，不见云痕，臣枫淡淡的看着，这天竟与那日相同。
　　“妈，不要哭了。”臣枫低声说道：“我在医院躺了几天。”
　　星凡茵抬起头，擦擦眼泪，沉声道：“七天了，你陈叔叔说若是再不醒来就有危险了。”
　　“那是谁救了我？”
　　“不知道，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男的跟我说叫我去菊池山，说你跳崖了，有危险。等我跟你陈叔叔赶到时，你躺在池河边上，四周围了一圈你的同学。”
　　“是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我问过尉迟他们，他们都说没有打过。尉迟和鞠夏一直在陪着你，早上刚走，下午再过来。”
　　臣枫思腹了片刻，最终还是问道：“就我一个人吗？”
　　“你还在想着她。”星凡茵轻声埋怨道：“她都将咱们家害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惦记着她的安危。”
　　臣枫默默不语，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若你希望我死，我定如你所愿。”
　　眼前依稀还能浮现孟河说这话的样子，平静安然，是她真的决定用生命来化解这场恩怨，还是她早就想追随齐俨而去。
　　星凡茵看着儿子的这个样子，无奈叹气，说道：“听鞠夏说，她死了。”
　　眸间猛然一惊，黑瞳紧紧缩起。
　　“她哥哥拿着死亡证明来学校办理的手续。”星凡茵沉沉的叹了口气，“她死了倒是了结了妈妈一桩心事，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来伤害你了。”
　　臣枫木然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不知是盯的时间太久，眼睛太疲劳，还是空气里的灰尘匍匐进了眼里，眼眶里竟浸满泪水，颗颗滑落两鬓，无声落在白色枕头上。人人尽道断肠，却不知，痛在当下，早已道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