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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赌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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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孤独当成自由,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沉重的喘着气,快要到极限了。
此时只需要放弃一切让自己的身体倍加痛苦的无用挣扎,尽情享受最后的独自一人的自由时光便好了。
两条腿都已经折断,如同被剪去双翼的苍鹰,再有击腾长空的野望也是徒劳。
只是鹰到底是鹰,绝不是随遇而安的麻雀,它至死都为自由战斗。
所以才秉着活着出去的信念,放弃尊严在坚硬的地板上艰难地以双手爬行,任不平整的突起刮破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臂,失去了痛觉一般。
这是一条早已弃用的下水道,肮脏、腐臭,昏暗的下水道。连老鼠也不屑光顾,完全与光明无关的另一端世界。
爬行地太久,既看不到出来时的进口,也看不到黑暗尽头的出口。肺部不再排斥几乎不能称之为空气的浑浊气体,开始努力地吸取稀薄的氧气。和闭上无异的眼睛适应过沉闷的黑暗,依稀能靠着敏锐的直觉辨别出眼前错综复杂通道的轮廓。
土方困难地维持着每一次呼吸,脑袋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他费力爬起来靠坐在潮湿的管道墙壁上,决定先休息一下。
这么安静,这么空旷,只有一个人。这样的静谧在真选组里简直无法想象,真选组虽然有严厉的局中法度管制,却永远都有一群不怕死的家伙制造混乱。譬如那家伙。
双腿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包扎,只是随便地用几根布条绑紧以免血液太快流失。但经过长久的摩擦,炽热沸腾的血液还是迅速浸透了布条,并不停地往外渗出。
“这个笨蛋,连包扎这么简单的事都不做不好。就这样还想叫我委以重任。”就在半小时前,总悟不愿再拖着失去战斗能力的土方,说着土方先生你已经没用了我会烧纸钱给你的永别了,就将身受重伤的土方塞进下水道,只身怀揣缴获的A级犯罪者的名册突围而去。
鼻子里一阵温热,一股暖流止不住从鼻腔中涌上,抬起手背摸到粘稠稠的液体。污秽的空气中开始掺杂进了腥甜的气息。土方隐约听见了教堂风琴神圣的奏鸣,视线上方披着长长披风的黑色死神举着把腐锈的巨大镰刀伸手在召唤。
“哼,我可不会这样随你去。我还要活着出去宰了那个将奄奄一息的同伴遗弃的混蛋。”对于总悟随时都能对他下毒手这件事土方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已经默认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这家伙就是即便对他有一万分的好,他也不决晓得感恩,是个从内心的根处开始就很恶劣的臭小孩。现在总悟抛下他,也算是预料当中。
原因在于,土方有自信。
这样的自信,旁人看起来也许可悲可叹,在他却是颇引以为豪的。
眩晕袭来,眼前晃过一连串图像,争先恐后地钻到眼底,快速替换着像看录像时按了快进一样。以前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说过的话,无比清晰。身体陷入了漆黑的空气中,想动也动不了,仿佛脚下的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流沙,慢慢往下沉。
瞬间打开的一线明亮刺激着土方的眼睛,他想睁开眼来,却发现连抬起眼皮都变得异常艰难。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如绝壁上盛开的雪莲花,清洌凛人,霎时将神识游离的土方拉回忘川的此岸。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脸,早已习惯的触感,此时温柔地不像那个人。
仍然无法睁开双眼,方才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安的土方语气虚弱却尽是戏谑:“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你一定会回来。”
那双温暖得让人产生依恋的手不再拍他的脸,而是从他怀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胸前顿时冰冷。虚无缥缈的声音又说了:“你也不笨嘛,将名册藏起来一半,这样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回来的。现在我已经得到它了,看样子你也是没有命看见外面的太阳了。就在这里给我利利索索地死掉好了……我会记得你。”
最后一句话,土方并没有听见,以后也不会听见。
土方在醒来的时候,扑鼻的花香,满眼的火红。旁边还跪坐着手臂上绑着黑纱的总悟,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土方先生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接管你遗留下来的东西。这片被改造的花田是有毒的,等一下我会全烧了。我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挑了这么个好地方。到了下面就老实点,在我来之前不许乱出风头。”
土方太累了,没有心思像往常一样跳起来将他的话立刻塞回去。手脚还是不能动弹,索性就这样躺着不动,权当保存体力。
总悟突然就停下了自语,耳畔只剩下和缓的风扫动着花儿们悉索作响。
“土方先生,我也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你一定会醒过来。你不会让我输吧。我知道你醒了。”
撇嘴一笑
伸起的双手
扬起的发梢
俯下的肩膀
紧扣的十指
重叠的身影
窒息的深吻
总悟,你敢跟我赌一局吗?
乐意奉陪
赌注是永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