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水鬼不能谈恋爱》九寸迂

37、跟上我

　　姚见天安抚阮清洺，一下下拍着这人肩膀：“没事，人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阮清洺脸色更不好了，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先响了起来。

　　电话是桑至打来的，他说：“我感知到他的位置了，你不用来，我去找他。”

　　阮清洺感觉到桑至对他的敌意，但他并不打算同意。

　　“地址发给我，我也要去。”

　　桑至笑了声：“你还真是有意思，那你来吧。”

　　通话挂断，手机响了一声，桑至将地址发了过来。

　　地址被点开，上面显示的地点是一家狗肉馆。

　　姚见天凑过来看了眼，慢悠悠地说道：“哇，闻今朝下馆子去了？”

　　“快点啊，”阮清洺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愣着干什么，叫车！”

　　愣住了。

　　狠狠地愣住了。

　　闻今朝再次睁开眼时，他又回到了笼子里，但周围的环境变了。

　　现在这个地方干净不少，唯一不变的是，在他身边依旧有很多狗笼。

　　这些狗中有一个看着眼熟的，如果他没认错，这条正在用不屑的眼神盯着闻今朝的狗，应该就是阮清洺小区里的那条小白狗。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狗吗？

　　闻今朝一个自豪甩头，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平时他甩头会有飘逸的感觉，可他现在浑身轻松，就好像……

　　一个低头，闻今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毛呢？他那么多毛呢？

　　毛怎么没了！

　　剃毛的人手艺也不好，非常的一言难尽。

　　闻今朝现在这么显眼，怪不得白狗要一直盯着他。

　　一个潇洒转头，他选择望向别处，闻今朝想着，要是谨元青在这儿，肯定会笑他。

　　笑就笑了吧……他现在这样子，的确很难不笑。

　　他用脑袋抵着铁笼，趴在那里发呆，这里倒是不臭，甚至还能听到水声。

　　水声？闻今朝猛地坐起来，头也“啪”一下子撞到铁笼顶部。

　　当他正想感知一下水源有多远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他走到闻今朝身边，将铁笼打开，这人下手挺轻，说话也客气。

　　男人说：“你自己走出去啊，我就不抱了，太重了抱不动。”

　　闻今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把他给放了，还没等他想明白，熟悉的气息率先解释了一切。

　　他非常确定，阮清洺就在前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阮清洺也离他越来越近。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外面的天空带着暗蓝色，阮清洺从昏暗里走来，他走到闻今朝面前，站在那盏暖黄色灯下。

　　阮清洺在看他，这人拧着眉，仿佛心事重重。

　　“抱走吧。”男人对他说道。

　　闻今朝摇着尾巴想钻进阮清洺怀里，这人却没有想要蹲下的意思。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狗。”阮清洺说完转头就要走。

　　“不是？”男人叫住他，“你走什么，钱不要了？”

　　闻今朝愣住，随后猛地冲向阮清洺。

　　他咬住阮清洺裤腿，委屈抬头。

　　是我啊！就是我！

　　你不能因为我没毛了就不认啊！

　　阮清洺现在蹲下了。

　　他盯着闻今朝看了看，沉默好久后说道：“是你吗？那……我们回家吧。”

　　情况变得突然，男人指着闻今朝问阮清洺：“怎么回事，现在又是你的狗了？”

　　阮清洺“嗯”了声，拍拍闻今朝脑袋站起身，他说：“走了，跟上我。”

　　他这次走得很慢，有时候还会回头看看闻今朝跟上来没。

　　闻今朝快步跟上，他偏头看向阮清洺，这人脸色不太好，显得有些疲惫。

　　“清洺。”闻今朝喊他。

　　身边人停下步子，低头看他，“你这样和我说话真的好奇怪……声音小点，不要被别人听到了。”

　　“我刚刚听见那个人说什么钱，”闻今朝问他，“你是把我赎走了吗，花了多少钱？”

　　“没花多少，”阮清洺带着他走进暗蓝色里，路边只有一盏路灯亮着，“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闻今朝抬起爪子看了看，“还好吧……”

　　阮清洺看向他身上，蹲下身子想去摸那些伤口，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没去碰。

　　他说：“没事就好。”

　　“对了，小区里那条白狗也在这里，”闻今朝说完抬起爪子看了看，“但它没被剃毛。”

　　“我知道了。”阮清洺话刚说完，远处响起脚步声。

　　闻今朝挪开视线朝那边望去——是谨元青和桑至，后面还跟着姚见天。

　　“他们怎么来了？”闻今朝现在就跟做梦似的。

　　阮清洺说：“我拜托桑至帮忙找你，确定位置后，就一起过来了。”

　　闻今朝点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谨元青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他面前，小锦鲤生气了，这次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小锦鲤抬手就是骂，骂完就要带他走。

　　“去哪儿？”闻今朝往后退，站到阮清洺身边。

　　谨元青态度并不好，他站在那里没动，盯着闻今朝无奈地笑，“闻今朝，你不肯跟着我回去？”

　　“回，”闻今朝说，“但不是现在。”

　　“那你想什么时候！”谨元青指着他，“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不疼吗？我从没见你弄成这样过，回河底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就行了，你要什么都行……只要你答应我，回去后，再也不要上岸。”

　　“我没什么想要的，我也没说河底不好，”闻今朝安抚他，“你先别激动，不至于生这么大气，来，你先深呼吸——”

　　“呼吸什么呼吸！”谨元青才懒得管他那么多，伸手拽住闻今朝就走。

　　阮清洺站在原地没说话，桑至拍了拍谨元青后背，走上前对阮清洺说：“元青就是这样，他脾气上来的时候谁都劝不了，别太往心里去。”

　　“没往心里去，”阮清洺指了指自己的头，“他这里的伤，回河底会好吗？”

　　“会，放心吧，”桑至对他笑了笑，“闻今朝不坏，他这几百年一直都在河底老实待着，碰到什么事情也会去解决，这次是他做错了，我替他向你道歉，这次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大家都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吧，最后……还是谢谢你，对闻今朝手下留情。”

　　“嗯，”阮清洺顿了顿，说道，“也谢谢你，帮我找他。”

　　桑至笑着说：“闻今朝是我和元青的朋友，找他是我该做的事情。”

　　闻今朝被谨元青拽着，他只能回头看阮清洺，隔得有些远了，并不能看出阮清洺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办法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谨元青叫了辆车，桑至上车后说了地址。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闻今朝也没看他们。

　　他抬着头看向窗外，一路的风景都在变，直到熟悉的风景出现在眼前——再往前走就是家。

　　下车后依旧是沉默，谨元青在前面走得很快，桑至则是跟着一起快走。

　　这是他生活最久的地方，就算闭上眼都能说出周围有什么。

　　闻今朝边走边看，慢悠悠走到河边时，谨元青和桑至正盯着他。

　　“看什么，”闻今朝停在原地，朝河面看了眼，“有什么事等我回河里再说，行吗？”

　　谨元青收回视线，看向河里正在冒头摆尾的黑锦鲤，他说：“没人拦着你。”

　　进入河水的那一刻，闻今朝瞬间舒服不少。

　　果然，水才是最佳的治疗方法。

　　闻今朝靠在河边，长发沉入河水里，他伸手拨弄耳边的发，将周围的黑锦鲤赶远了些。

　　负能量已经被消化完毕，额头的伤口也在快速痊愈。

　　他将胳膊搭在岸边，捡起可能硌到他的小石子随手一抛。

　　这件深V装是长袖，透过薄纱能隐约看见手腕和手臂上的伤痕。

　　手臂上的伤口有点深，闻今朝都不记得是在哪儿弄的了，他看着翻起的皮肉，指尖从上面轻轻滑过。

　　皮肉之间仿佛瞬间有了吸引，伤口逐渐变小，慢慢抚平，消失不见。

　　他抬头朝谨元青笑了笑，小锦鲤在看见这个笑后终于开口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真的死了。”

　　“好了好了，”桑至在一边拍着谨元青的背，“不气不气啊，你和他生什么气啊，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闻今朝瞥了桑至一眼，随后又笑着看向小锦鲤，“你最近好像很容易发脾气，是不是桑至欺负你了？”

　　谨元青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他对我很好，倒是你……”

　　“我怎么了？”闻今朝问。

　　“你非常不听话，”谨元青犹豫一下，还是选择说出来，“你要是我儿子，我就打死你。”

　　桑至立马拒绝：“我不想要这种儿子。”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闻今朝抬手往谨元青脸上溅了点水，“别瞎说。”

　　“好了，说正经的，”谨元青说，“你以后真的别再上岸了，就在河底老实待着。”

　　闻今朝敷衍的“嗯”了声，他最近也确实需要休息，阮清洺那边等以后再说吧，水鬼生活很好，在阮清洺身边也很好。

　　但他现在或许应该先给阮清洺时间。

　　包括他自己的想法也需要整理。

　　“你有时间能帮我卖点东西吗？”闻今朝说，“就是我那些宝贝。”

　　“卖那些干什么？”谨元青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是想买房吧？”

　　“那些东西卖掉可以买房吗？”闻今朝对钱的概念还停留在几百年前，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到现在有多值钱，这些钱又能拿来干什么。

　　“能，能买好几套，还能住得很好，”桑至问他，“你随便卖一个就行了。”

　　谨元青看着他问：“所以，你到底要干吗？”

　　“还钱，”闻今朝笑了笑，“阮清洺不是把我赎出来了吗，我想着卖点东西换成钱还给他。”

　　岸上的两位沉默了很久，谨元青拍拍桑至肩膀，苦笑一下说道：“我今天去你家住，闻今朝这玩意儿我一秒都不想多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