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果婕

16、大师（九）

　　蒋凯成因为再次答应了周群在家吃早点，就尽量让自己晚上回来得没太晚。什么商场上的身不由己都是为自己在外寻欢作乐找的借口，真想回家，就会发现有些应酬是可以推辞掉的。蒋凯成还是不能保证每天都在家和周群一同吃早餐，就给自己规定了，一周至少两次吧。

　　周群开始研究陈果送来的菜单，她要求的花样真多，周一吃什么，周二吃什么，等等，每天的菜单不一样，还要求周四固定要吃面食，连面食都要求变花样呢。对于很久没有下过厨房的周群来说，难度很大，不过她有点充满着期待，每次送到陈果店里，都会打电话问她好吃不。因为忙于给陈果做饭菜，周群没有来得及去报名学弹琴，她想先满足了陈果的胃再说自己的爱好吧，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陈果与周姐关心的话题不再是蒋凯成，而是美食、居家、美容等等。

　　“你呀，这个嘴这么会挑剔美食，自己的手艺又怎样？”

　　“不行，我妈劝我嫁给一个厨师最稳妥，这样就有人天天给我做饭菜，我不用下厨房了。对了，今晚我想吃火锅，行吗？”

　　“火锅怎么送到你店里去呢？这要现场烫来吃。”

　　“那我自己上门来吃。”

　　“好啊。”

　　陈果再次去周群家里，感觉变化很大。其实家居没有添置什么，但就是有变化，就不知哪里有变化。而且周群穿的是在陈果店里买的衣服，陈果很开心地叫起来，抱了抱周群。

　　“你现在穿这衣服感觉怎样？”

　　“没什么感觉，老在家里做家务，最近出去得少，就把这件衣服给找出来穿上呗。”

　　“这衣服蛮贴合你的气质。”

　　“又在给自己打广告！”

　　“什么味儿？好香。”

　　“昨天洗了地毯，楼上传来的。”

　　“哦，地板是不是也打了蜡？难怪我觉得屋子亮了起来。”

　　“心理作用。”

　　“没有，真的有不一样。哇，厨房好干净哦。”

　　“自己亲自下厨后，才发现厨房里有很多死角，不是自己的家，保姆是不会把卫生做得这么细致，还得亲自来动手。”

　　“那是不是家里你都做了彻底的扫除？”

　　“是呀，不光是厨房，房间、客厅也有很多死角。我把一些不适宜的饰品给也扔掉了，占地方。家里不一定是要很多装饰品的，但一定亮堂与透气。”

　　“周姐，你好能干哦。”

　　火锅是边烫边吃的菜品，陈果与周姐的话很多，再加两人开了一瓶红酒，就吃得很慢。不知不觉吃到了九点过，虽然撑得很饱，两个人还是不想下桌，就一直在桌上边喝酒边聊天。没想到蒋凯成回来了，今天他吃过饭局就回来了。

　　“这么香？吃火锅！”

　　陈果见到蒋凯成立即起身给他点了头问好。

　　“是啊，我和小陈边吃边聊。”

　　“早知道今天晚上家里吃火锅，我才不去吃什么饭局呢，天天吃那些东西，早腻了，怎么不早说呢？”

　　“小陈临时提出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今天不想在外面吃饭！”

　　“快坐，姓什么？哦，对了，小陈。”

　　“蒋先生好。”

　　“你们继续聊吧，我先上去了。小陈，你慢慢吃，别客气。”

　　陈果很快就起身告别了，她不想打扰蒋凯成与周群难得的家庭晚上时光。周群让刘姐收拾残局，自己也很快上楼洗澡了。洗完澡出来，她看见蒋凯成换上睡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

　　“你今天穿的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我买衣服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见过？”

　　“嘿嘿。我的意思是，今天你穿的衣服和平常穿的不大一样，挺有趣的。”

　　“什么叫有趣，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别拐弯抹角地骂人。”

　　“有趣就是好看。”

　　“说话总是绕。你想看什么节目？”

　　“随你。”

　　蒋凯成把摇控器交给了周群。

　　“今天来的这个女孩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脚扭着的？”

　　“是的，已经好了。”

　　“哦，好得挺快的嘛。”

　　自从周群开始给陈果做饭菜以后，剩下没给陈果送过去的菜，周群会在第二天早上弄热了吃。蒋凯成吃过几次奇怪的早餐后问是怎么回事，周群就说最近一个朋友脚扭着了，为了慰问她，再加上自己也没什么事，就每天做好饭菜给送过去。于是，陈果就成了一个曾经拐伤过脚的人。

　　周群也慢慢不太在意陈果说的大师所谓的预测，她现在的日子每天过得比较充实，甚至有时候时间还不够用。虽然偶尔一想到蒋凯成与苏颖的事，但这种痛很快就被她给挥过去了。她现在没有办法探听到两人的消息，唯一担心的就是蒋凯成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宣布要离婚。她不敢想，但有一点很肯定，她不再是那么惶恐不安，小小的忧虑会有，但这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情了。

　　这一天，周群也不知道这一天，是不是在大师说的三个月的哪天，抑或这一天已经超出了三个月的范围，但这一天来得很平常。

　　周群与蒋凯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蒋凯成看着看着，把周群搂在怀里。周群的心跳得很快，她很久没躺在蒋凯成的怀里。蒋凯成亲了一下周群的头发，说：“老婆，看电视有那么大的好处吗？”

　　“什么好处？”

　　“电视里是不是经常教人怎么收拾家务呢？你看，家里现在越来越干净，还把你教育得爱下厨房了。”

　　“哈哈，原来你是指这个？你觉得呢？”周群反转身来看着蒋凯成，蒋凯成又把她给扭回去，让她继续看电视，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一想，不太可能吧？如果电视有这么好的教育功能，那女人不是个个都成了良家妇女？”

　　“哎呀，别想这么多，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什么教育不教育的，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你跪在地上擦地板，也是分内的？”

　　“有吗？”

　　“有一天中午我睡起来，看见你在打扫我们的卫生间，你跪在地上擦磁砖，还用手去把头发一根根地捡起来。”

　　“哦？应该是我掉的头发。”

　　“你的神情好专注，没看见我站在外面。我都没好意思进来打扰你，等你做完了，我再进去漱口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嘿嘿，你做得好尽职哦，我怕进去又踩脏了。”

　　“傻瓜，我做完你再进去，不一样会踩脏嘛。傻瓜！真是个傻瓜。”

　　“嘿嘿。”蒋凯成好像只会傻笑了。

　　“老婆，我们抽时间去英国看看儿子，好不？”

　　“好啊！”周群可兴奋了，“可你能有时间吗？你好忙。”

　　“时间我会安排好的，就下个月吧，顺便我们也去欧洲玩一趟，好久没有去放松了，以前出国总是因为公事，这次就想去渡渡假。行吗？”

　　“你定吧，我有的是时间。”周群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抱着蒋凯成亲吻起来，她忍不住的还有眼泪。虽然老蒋只跟她说去英国看儿子，但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长久以来的徘徊在她心头的乌云烟销云散，不用再去提心吊胆的了，大师真的好准。

　　晚上，周群趁蒋凯成睡熟以后，跑到楼下的卫生间里给陈果打电话。那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周群已经不愿意再等到第二天给陈果打电话，而陈果也听得出来周群尽量压低声音，怕吵醒别人。

　　“果果，”陈果一接上电话，周群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了，她的心情如此复杂，欢喜、委屈、激动、感激，各种滋味都有，“下个月我跟老蒋去英国看儿子。”

　　“好啊，好啊，真好！玩开心啊。”

　　“果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陈果没有推辞，听着周群一直谢谢她，她默不作声，也不劝周群平静下来。一个“谢”让陈果感到很厚重，说再多其他的语言也没用，她收下了，没有退缩。她感到很开心，这个开心不是因为结果如她所愿，而是因为她发现，原来帮助别人是那么快乐的一件事，这种快乐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的眼泪跟着周群一样流了下来。

　　周群边哭边给陈果重述老蒋今晚对她说的话，老蒋说得很温柔，很平和。

　　“果果，也替我谢谢大师，如果没有他的功力，我想我也坚持不下来的。”

　　“哦，那一定要谢谢大师的。”
　　“大师出关后，我一定会去拜见他。”

　　“好的，顺便告诉你，大师很喜欢大红袍。”

　　陈果把这个消息发给了苏颖，她也不管苏颖睡觉没。很快苏颖回复了两个字：“圆满。”这家伙，还惦记着功德，别哭得太久了。陈果心里笑骂着她。

　　这个晚上，陈果睡不着了，为周群而高兴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她又陷入了思考。摄心！周群是怎样把蒋凯成的心给摄回来了？整个过程陈果一直清清楚楚，她一直没找到蒋凯成被摄心的关键点。跪在地板上搓地砖，就能摄住一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打动了他？

　　陈果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没有转通的起点上。算了，反正明天要去游一名那儿，或许他能把这个动点给点破。

　　陈果躺在床上，突然坐起身来，笑得很开心。她开窍了，原来游一名所谓的“摄心”，不是指摄蒋凯成的心，是希望周群能摄受自己的心，而不是去管别人的心。如果一个人能够把自己的心给摄受住，那就是成功的开始。原来周群能够成功，是因为她专注于自己该做好的事情上，把自己东奔西撞的心摄住了，她就控制了整个趋势。啊！控制自己的人，就是控制全局的人。

　　“游一名！”。

　　等陈果拿到周姐送来的大红袍，她立刻赶去游一名茶舍。小陈回来了，游一名边吃冰棍边看棋谱。

　　游一名对棋局还有点儿恋恋不舍，一看到大红袍，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就像突然活过来的人。

　　陈果坐在游一名对面看着他专心地泡茶，看得游一名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看着我笑做什么？”

　　“我要是余倩倩啊，一定会让你天天都把冰棍吃够。”

　　“呵呵，我现在不是天天都吃得够吗？不用她来。”

　　“余倩倩最大的好处，就是显示你是一个正常人。”

　　“我哪里不正常？”

　　“至少你还有过一个女人，否则的话，我总怀疑你随时都可能遁化成仙。”

　　“你这大红袍从哪儿搞的？谁这么有本事？”

　　“一个大师送的。”

　　“一个大师送你的？没听你说过呢。我能去拜访一下可以吗？”

　　“大师在闭关。”

　　“他要闭关几年？”

　　“明天出关。”

　　“哦。我们明天去见他合适吗？”

　　游一名送走陈果的时候，专门叮嘱了她一句话：“如果你哥哥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兄弟，有什么难处一定说出来，多少能帮上点儿忙。”

　　陈果很久没有跟哥哥见面，甚至通电话，他们兄妹之间因为一记耳光而疏远了。今天游一名提到了陈如有窘处，陈果不好直接问哥哥，因为他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不会跟她讲实话。陈果没办法，只好把手机里的那个电话翻出来打过去问他的合伙人。

　　“陈总，我是陈果啊。你现在说话方便吗？”陈果感觉对方走到另外一个房间。

　　“什么事儿，果果？”

　　“你们公司现在到底有什么状况？”

　　“没什么，一切都好。”

　　“陈总，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今天只希望你给我说个实情就行。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了多久的，不像个人隐私，到死可能别人也不会知道。”

　　“公司的一个股东因为个人原因要退股，抽走了大量的现金，后来发现这个股东分管的销售账务，有很多的呆坏账，现在公司的处境很难。”

　　“谢谢你，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