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15、我也有福气

　　三位长辈喝了酒，声音也大起来，还相互说了些年轻时的囧事，陈一清和徐行听得直笑。
　　趣事说得差不多了，话题也慢慢从他们年轻时外出打工、娶妻成家变成他们的孩子外出成家。
　　气氛渐渐冷下去了。
　　可能是喝得有点多，徐爷爷直叹气，说自己儿子不要他这个老头子就算了，怎么连徐行这么个乖孩子也忍心就这么扔给他。
　　徐行一听这话，把徐爷爷的酒杯抢走，“爷爷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徐行啊，我的乖孙啊，唉！”徐爷爷摸着徐行的头重重叹口气。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乖孙子，我也只想做你的乖孙子。”徐行给徐爷爷夹了几筷子炒粉丝，“吃点粉丝，没吃饭容易饿。”
　　徐行又笑着对另外两位长辈说多吃点菜，他爷爷不好再喝酒了。
　　李叔和徐二爷爷点点头，两人又把话题引到他们最近都在看的一部电视剧上，讨论起剧情来。徐爷爷也慢慢被他们转移了注意力，加入了剧情讨论。
　　陈一清给徐行倒了杯酒，跟他碰了下杯，“明天我们也看看这剧吧，听他们说的挺有意思的。”
　　“好。”徐行一口喝了酒，又低头去吃菜。
　　两人不时碰一下杯，瞎聊两句。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很黑了。
　　陈一清感觉自己有点晕，看李叔他们在院子里聊天道别，总感觉院子里人多得要站不下了。
　　他也起身站在门口，若无其事跟他们挥挥手，看着他们过了桥以后转身，撞在了徐行身上。
　　徐爷爷看见这幕，哈哈笑起来，“小陈这是醉了啊！”
　　徐行扶着陈一清的手，又拍拍他的脸，“醉了？”
　　“没，就是困了。”陈一清不承认，“我去洗碗，都堆成一座山了。”
　　后半句声音很轻，但徐行听见了。
　　“洗什么碗啊，你快回去睡吧。”徐行无奈笑笑。
　　“你把小陈送回去吧，从大门走，这个桥窄，他醉了过不去的。”徐爷爷对徐行说，“今天你就睡他那里吧，他一个人，万一渴了都找不到水喝。”
　　“好，那我们走了啊。”徐行对徐爷爷说完，带着陈一清走了。
　　一路上陈一清都晕头转向的，等到了屋子门口，徐行问他钥匙在哪，陈一清愣是半天没回话。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钥匙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记得就放在兜里了啊，怎么没了？”陈一清嘀嘀咕咕，把自己的两个裤兜使劲往外扯。
　　徐行看着好笑，帮他拿着手机，又按住他的手，“好了好了，可能是掉了，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找钥匙。”
　　陈一清点点头，坐在地上，徐行顺着来时路找钥匙。
　　“风啊，吹吧～”陈一清模糊不清的话传到了正在过桥的徐行耳朵里。
　　他回头一看，陈一清正摇摇晃晃往李叔家菜地走去，他赶紧跑过去拉着陈一清往回走，“你这是要去哪啊？”
　　徐行哭笑不得，觉得还是带着陈一清一起去找钥匙比较安全，万一他掉进河里，那是真的危险了。
　　一路上半拖半拉，终于又把陈一清带回了自己家。路上没看到钥匙，徐行打算去饭桌那找找。
　　“爷爷，你看到一个单独的钥匙了吗？”徐行刚打开门就冲屋里喊，但是许久不见徐爷爷回应。
　　“爷爷？”徐行在一楼看了一圈，没看见人。心想灯都开着，可能是去找二爷爷了，应该一会就回来。
　　徐行这样想着，又拖着陈一清去饭厅找钥匙，还是没有。
　　“我说雪哥啊，你怎么不把钥匙弄个串呢？这么小一个钥匙，真的有点难找啊。”徐行无奈地看着陈一清吐槽，后者迷迷糊糊，点点头。
　　“徐行？”徐爷爷的声音响起。
　　“爷爷。”徐行回应，“你去哪了啊？”
　　“我去给你们送钥匙了，桌子下面扫出来的。”徐爷爷走进饭厅，“我一看这不是我们几个的钥匙，就想着是不是小陈的。”
　　“对，就是他的。”徐行拿过钥匙，看着徐爷爷说，“看来我们是兜了个圈啊。”
　　“是啊。”徐爷爷笑笑，“要不就别折腾了，让小陈跟你睡一晚算了，我看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徐行看了眼陈一清，点头说行，就拉着他进了楼上自己房间，扶他在床边坐好。
　　陈一清半睁着眼，拉着蚊帐盖到自己头上，还对着徐行傻笑。
　　“这是在干嘛啊？明天再玩吧，快睡觉。”徐行从他手里抽出蚊帐，想把陈一清推到床上让他睡觉。
　　陈一清躲开，说有蚊子，要喷香香的花露水，还特意加重了“香香”两个字。
　　徐行看着他又好玩又好笑，配合着给他喷了花露水，然后陈一清真就安静躺着睡了。
　　徐行看了他一会，感觉他应该是睡着了，就下楼和徐爷爷一起收拾厨房饭厅。
　　等他回房间的时候，陈一清又趴在了桌子上。
　　“嗯？不是睡了吗？”徐行半带疑惑走到陈一清面前问，“睡不着吗？”
　　陈一清睁开眼坐直，看向徐行，眼神还有点茫然。
　　他招招手，示意徐行靠近他，徐行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陈一清摸着徐行的头说，“你真的很可爱，很乖，是你爸妈没有福气。”
　　他又温柔地揉一揉徐行的头发，“徐爷爷有福气，我也有福气。”
　　徐行看着陈一清，心里有点发酸。
　　良久，他才笑着说，“我们都有福气，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就觉得还有话没跟你说，所以不能睡。”陈一清站起来，“现在可以睡了。”
　　说完他就躺回床上，一下就睡着了。
　　徐行看着躺在床中间偏外侧的陈一清，心想自己只能挤进去了。
　　拿着枕头爬进床里，徐行侧躺在陈一清身边看他，只觉得自己交的这个好朋友人真的很好，喝醉了还不忘安慰他，真贴心。
　　月光洒满小院，楼上房间只有两人安静的呼吸声。
　　陈一清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有点痛，有点麻，他抽出手翻了个身，才翻了一半，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让他又躺了回去。
　　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就睡在床边边上，蚊帐兜住了往下掉的被子。
　　再偏头一看，徐行蜷成一个圈，膝盖都快挨着他自己的头了。
　　看来是徐行的膝盖压住了自己的手，被子被他抢了，徐行觉得冷，又挤着他睡了。
　　陈一清用酸痛的手扯着被子往徐行身上盖，昨晚的一些记忆慢慢浮现。他对自己表示无语，这么一点米酒喝成这样，徐行醒了不得笑话他。
　　他往床里挪了挪，身上哪哪都酸，农活是真的辛苦啊。
　　陈一清又眯了会，正想着徐行醒来会笑话自己呢，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他赶紧放轻呼吸装睡。
　　听着动静慢慢消失，他又慢慢睁眼，徐行只是换了个姿势，还在睡。
　　陈一清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轻手轻脚地下床，拿了桌上的手机钥匙出门。走到一楼，刚好看见徐爷爷从外面进来。
　　“小陈，睡得还好吗？”徐爷爷手里拿了把葱，要去厨房煮面。
　　“嗯，睡得很好，昨晚有点醉了，麻烦爷爷了。”陈一清挠挠头，徐爷爷跑一圈送钥匙的事他还有点印象。
　　“不麻烦，只是没想到你会喝醉，以后尝两口就好了。”徐爷爷说着往厨房走，“我今天煮汤面，来趁热吃。”
　　陈一清点头说好，跟徐爷爷一起走到厨房门口后说自己回去洗漱，很快就过来。
　　一路上都想着昨晚自己的囧样，吐槽自己不会喝还喝那么多，但又忍不住回味酒的香甜。下次就喝两杯，他决定了。
　　洗漱完回到徐行家，徐行已经跟徐爷爷一起坐在桌前等他过来吃早饭了。
　　“来了，开吃。”徐行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粉丝呼呼吹着。
　　陈一清也坐下吃面，吃了好几天炒粉丝，偶尔吃个带汤的还挺不错。
　　“等会去我房间吧，给你个东西。”徐行突然出声。
　　陈一清点点头，开始想象徐行进房间后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昨天的醉样，然后尽情嘲笑他。
　　他微微摇头，心里感叹要接受制裁了。
　　不过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在现实上演，徐行只是给了他一个钥匙扣。
　　是个蝴蝶形状的金属钥匙扣，半边蝶翅是掐丝珐琅，另半边上面有月洞门和一枝枝粉色的花，很漂亮。
　　“好漂亮啊！”陈一清举起钥匙扣问徐行，“给我吗？”
　　“嗯，下次你的钥匙就好找了。”徐行笑着看他。
　　“emmm，也是。”陈一清接受了这个说法，“这个钥匙扣真的好看，哪里买的？”
　　“就路边买的，我也觉得好看。”徐行不以为意地说。
　　“谢谢大哥啦！”陈一清掏出钥匙套进圈里，然后捏着钥匙圈举到自己和徐行眼前，看着蝴蝶和钥匙碰在一起，“真的很好看。”
　　“喜欢就好，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不想过来吃饭的话给我发消息。”徐行轻捶了下陈一清的手臂，“痛吗？”
　　“痛，酸痛，你呢？”陈一清捏着被捶的地方，酸爽。
　　“我还好，小时候就割稻子，比较习惯。”徐行也捏着陈一清另一只手臂，“回去躺会吧，过两天谷晒好了，还要搬到镇里去呢。”
　　“好，你也好好休息。”陈一清晃着钥匙下楼。
　　徐行送陈一清出了院子，在他过桥时还不忘调侃一番，两人又隔着桥挥手。
　　陈一清回去后也直接躺着了，看了会电视，突然觉得一个人看好像也没意思了，有什么剧情猜测都没人说。
　　拿着手机，划着屏幕，不知道要点开哪个图标。想了一会，还是决定闭着眼睛听歌。
　　听着听着，思绪飞远。来这快半个月了，还没跟爸妈聊过，爸妈也没有找他。
　　很失望吧，读书不行，工作又不行。现在成为无业游民，也丢脸吧。
　　陈一清睁眼，看来自己这么待着不行，各种消极想法不断往外冒。
　　他突然想到这几天跟徐行到处跑的时候，即使两人只是安静待在一起没说话，也不太会想起这些事，只偶尔想想以后自己能做什么，徐行会做什么。
　　可能是一个人走了太久，也可能是陌生环境里有了朋友，所以就不自觉总想待在一起。
　　要不把徐行房间占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耍赖了。
　　想到这，陈一清又去徐行家了。只是他家大门和院门都关着，看起来没人在家。
　　或者徐爷爷出门了，徐行在楼上睡觉？陈一清心想。
　　给徐行打语音电话时，他又想起还没存徐行电话号码这件事，在心里严肃地告诉自己等会一定要记得问。
　　虽然电话不常用，但总要存起来的。
　　“你在家吗？”
　　“不在，落东西了？”
　　“没，你在哪，我去找你。”
　　“二爷爷家，记得路吗？”
　　“记得，我过来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