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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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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亲王低着眉眼,忧愁道:“皇兄是因为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有人指认臣弟通敌。”他当即跪下,认真地看向永岁帝,郑重道:“臣弟是什么样的为人,皇兄是知道的,那些人诬告也要看看是谁。就算臣弟想,臣弟也没有这个能力。臣弟从来没有入过朝堂,与京中官员更是没有交集,臣弟哪里有能力、有胆量敢在皇兄的军队中动手脚。忠远伯的事情,与襄国勾结,难道封国战败,到时候国破家亡,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臣弟不通文墨又不善武艺,到时候臣弟只会成为敌人刀刃之下的亡魂。”
殿宇之内永岁帝一直背着身体,永亲王看不清他的态度,轻声撩开衣摆,跪了下来。
他看向永岁帝的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泪水,眉头微蹙,悲伤道:“臣弟还记得年少时的一件事。”他嘴角微微上扬,苦笑道:“那时候宫里没有人管我,负责照顾我的宫女和内侍都偷懒躲起来了。我年幼时便自小与你相伴,也只有你每天会带东西给我吃。”他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滑下,顺着脸颊缓缓往下落。
永亲王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前几米之外的地方,目光呆滞,好像透过石砖看到往事。
“那日我不小心发现了你身上竟然有个耳坠。”
先帝时期。
十二岁的启瀚在荒废的院落里等了启鸿许久,久到他都快以为对方今日不会过来了。
就在启瀚垂头丧气抱着袖子正要离开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来迟了。”启鸿急促地喘着气,朝启瀚这边奔跑而来,见他还在约定的地点,这才安下心,渐渐放缓步伐。
启瀚察觉对方的不对劲,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平声道:“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启鸿从怀里掏出一包糕饼。糕饼是用一块手帕包裹的,一块白色的手帕,上面没有任何花样,布料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他打开系好的手帕,一手捧着糕饼递到启瀚的面前,“吃吧。”
启瀚没有多说,从里面拿了一块小口吃着。
“今晚父皇在麟德殿举办宴会,明天我们或许有别的糕饼吃。”启鸿笑着对启瀚道。
启瀚脸上没有高兴的情绪,他转头看向启鸿,“你今日来这么晚,是因为这个?”
启鸿闻言转移目光,脸上也不笑了,看向院子墙角边杂乱的荒草,脸上带着轻微的红色,并不明显。他举着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不是。”
启瀚虽然奇怪他这副模样,但也并没有多说。他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只要自己有东西吃就好。其他的,他也不关心。
毕竟皇宫之内,没有东西吃,是会死的。
他从启鸿的手里又拿了一块,举在唇前小口吃着。启鸿害羞完,也冷静下来,与启瀚待在一起小口吃着他们的晚饭。
两人很快分食了启鸿手里的糕饼,这里没有水,但是有荒井,井边有他们从小就设置的木桶,每次他们在这里吃了东西,都喝井里的水来解渴,这次也是一样。
启瀚从井边打了一桶水,木桶被他举在手中,“轰”的一声放在土地上。他伸手进去,将水里的枯树叶扔到井边的空地上。
双手捧着水,递到嘴边,小口地喝着,等到口中完全不干的时候他将手里没有喝完的水全部洒在井边的空地上。
他见启鸿还在收拾方才盛放糕点的白色手帕,催促道:“过来喝水吧。”
“好。”启鸿没有抬头,大声应着。他将手里手帕上的碎屑收拾干净,然后认真地折叠好。
启瀚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问道:“这手帕很贵重吗?”
启鸿抬眼看过来,微笑着解释道:“不贵重,每个人都有。说不定你在你住的地方好好找找都能找到一块一模一样的。”他将手帕塞进怀里,踏步走过来。
启瀚不理解,既然不贵重,又为什么那么珍视。不过他向来是不太懂启鸿的,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着自己傻笑,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被欺负过的傻孩子。
他偏头看向别处,忽然发现方才启鸿站的地方赫然放着一个小物件。他走到那个位置,弯腰捡起来。
原来是一个耳坠!
银色金属包裹着一块水滴形状玉石质地的耳坠,这东西要是拿到宫外卖,一定能换一些钱。只不过这个样式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将东西举在空中,时不时调整视线,试图通过光线来确定耳坠上的玉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价位。突然耳边出现一两声巨大的脚步声,手上的东西一闪,便不见了。
“你做什么!”一转头便看到启鸿那张气得发红的质问的脸。
启瀚轻挑眉头,语气平静,“你的东西?”
启鸿将耳坠放到方才叠好的手帕上,一对折,将耳坠包裹住,迅速塞进衣服里。他语气肯定道:“当然。”
启瀚眉头微皱,不理解他的意思,“这不是女子之物吗,你怎么会有?”
“捡的!不可以吗?”启鸿一改往日嬉笑的表情,难得严肃。
他倒是反常,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可以拿去卖了。”他简洁道。
“不要。”启鸿直接拒绝,很是干脆。
“你以往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启瀚很不理解,他之前无论有什么提议,启鸿很少拒绝,更不像现在这样,拒绝得很干脆。
启鸿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常,抽了抽嘴角,看向满院子的荒草,看着草尖被风微微吹动,解释道:“我还要还给人家的,不能卖。”
启瀚缓慢地眨了下眼,满脸不耐,“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他说完便走,丝毫没有停留。按照启鸿方才所说,今日麟德殿有宴会,那他殿里的那些内官估计都不在,自己现在回去可以落个清净,还可以睡个饱觉。
他越想越开心,自己上次能安稳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想了一路,愣是没有想出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过安稳的日子,更不要说像别人那样富贵无极的样子。
他携着夕阳一路走到自己的屋子,里面果然没有一个人。
启鸿果然没有骗我。
那些人估计都去殿前伺候,想要拿赏钱,不然就是一伙人聚在一起,喝酒唱歌。
真是没趣。
他走进里间,脱下鞋子躺进很多日没有晒过的被子里。里面的棉花早已不暖和,盖在身上甚至有些潮湿的感觉。
聆听着周围安静的气氛,渐渐睡去。
这是个难得的好觉,最终还是被打扰了。
身上盖着的被褥一轻,身体一凉。启瀚缓缓睁眼想要看清眼前的画面,床榻边站着四五个内官,各个满脸褶皱,眼中带着恨意与嘲笑。看向启瀚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真是让人呕心。
启瀚洋装镇定,“干什么?”他眼角的余光告诉自己,现在已经天黑了,外面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时辰,他不知道。
难道宴会已经结束了?
一位年迈的内官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开口就是一副尖锐的嗓音,“听说你身上有一个耳坠子?拿来!”最后的声音带着深沉与施压。
启瀚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手背上褶皱堆积,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手心上更是有很多划痕,都是他往日干活时留下的。“没有。”他冷冷道。
“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他语气高昂,抬手就给了启瀚一巴掌。
他见启瀚整个人都被打倒在一边,恶狠狠道:“在宫里,没有背景就是死路一条,你以为你是个皇子,其实现在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人来管。”他见启瀚这副死样子,便知道不指望他乖乖拿出来,他指挥身后的几人,“去,搜一搜,看看他还藏了什么东西。”
他说完就背着身子往后走,身后的几人得令朝启瀚这边走过来,三四人每人两只手,在启瀚身上左摸右拽,扯得他身上的衣服都散开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东西。
那些内官年轻的时候都是在宫里做粗活的,现在虽然年老,但身上的力气也不是十几岁的启瀚能抵挡的,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人。有了以往的经验,他也不作反抗。
启瀚三两下将胸前的衣服扯来盖住,斜眼看向领头的内官,“我说过了,没有。”
那人也不急,闻言轻笑,朝床榻这边走了几步,边笑边道:“我不急。就是你可能得急了。我不管你怎么拿到,总之,我就是要那个耳坠子。你一定知道在哪里。”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晚上,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你要是拿不回来,我可不会饶了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启瀚只觉得脸上一疼,眼前一晃,身体重重朝身后躺去,随后就是身上各处而来的疼痛。他蜷缩着身体,努力保护住自己。他周围被三个内侍团团围住,每人一脚朝启瀚身上的各个地方踢去。
他起初只觉得身上各处都在疼,后面好像已经麻木了,或者是没有了知觉,只能模模糊糊地睁开一条缝隙,看着他们不停踢打的动作,身上却没有应该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