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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天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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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二夫人打了谭沁之后,谭漓这段时间都没再见过这两人,今日倒是凑巧,将两个人聚集到一起。
回观坐在一旁的二夫人。她正襟危坐,目光垂地,面无表情,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她身边的谭沁倒是反常的安静,神态倒是和二夫人差不多。她们二人做一个表情,倒真是让人感叹,果真是亲生母女。不管是外貌或是神韵,都十分相似。
谭崇渊大声道,“不需要你们小辈出多少,随便拿出一些,表表心意。这里面的款项,还是由我们这些长辈来出。”
他忽然回头,对着正看着二房母女出神的谭漓道:“回去准备吧。”
“是。”谭漓离开正厅。
她回到院子里,从柜子里拿出盒子。一个墨红色的盒子,上面是花草的图案。里面装着原身这些年的积蓄。随着“咔哒”一声,挂在盒子上的小锁掉下来,安然地落在桌上,随着震动,左右小幅度摇摆。
谭漓将木盒打开,里面是成片成片的银票。白花花,耀眼夺目。
“她竟然有那么多钱!”谭漓住在这里,院子里的东西大多都很简单,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本想着原身没有娘亲在身边,府里又是二夫人掌管,应该是没有多少积蓄才对,没想到竟有那么多。
“小姐是要捐出去吗?”云香坐过来,看着桌上的盒子道。
她一说话,谭漓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她身上。原身是怎么存下这笔钱的,云香应该是最清楚。
“我看平时的月钱好像也不是很多,为什么有那么多钱?”谭漓问道。
云香闻言一愣,思忖几下,答道:“小姐平时不怎么出去,花销都是府里的,时间一长,就存下了。其实……”她停顿一下,“小姐也很心善,你把这里大部分银票捐赠出去,小姐也不会怪你。”她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但谭漓还是听到了。
“我想也是。”谭漓看着手里的盒子,小声呢喃道。
她看过房间里的书,上面都有原身的批注。她根据原身在书上写下的批注来看,原身是个善良的姑娘,笔下书写的批注有时会露出她当时的心境,悲伤。或许,父亲与娘亲不在一起,是她的遗憾吧。
谭漓深吸一口气,拿出盒子里面半数的量,放到云香的手里,“你去给爹吧。”
“好。”
东跨院。
正厅散了之后,谭沁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往自己院子里走。
谭崇齐走在前面,忽然停下来,对着身后的子女道:“你们回去准备吧。我和你们大伯父的意思是一样的,不要求数量多少,你们随意。”
“是。”谭潇点头应答。
谭沁站在谭潇的身边,只是微微压着头,一句话没说。二夫人见她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正要走上前,训斥几句。
忽然衣袖一紧,随着握着自己衣服的手腕看向攥着自己的那个人。谭崇齐摇摇头,对着她挤眉弄眼,然后对着站在身边的子女挥挥手,“你们快去准备吧。”
“是。”谭潇拉着谭沁一起往自己的小院走。
谭崇齐见她们走远,这才松开二夫人的衣袖。对着身边的二夫人埋怨道:“你对孩子们那么大火气做什么?”
“我火气大?”二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盯着谭崇齐。她指着谭沁离开的方向,怒道:“你看看她今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她了!”
谭崇齐叹口气,“沁儿就这点爱好,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点’?”二夫人的声音快要变形,声调一会高一会低,“你见过谁家的姑娘去雕木雕?你又见过谁家的姑娘去烧陶瓷?你看看!”她边说边用手指着谭崇齐的胸口,推得谭崇齐连连后退。
她继续道:“你是御史,一生清流,现在她到处买东西,一买就是哪个颜色、样式都来一份。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唉!”谭崇齐被他推得没有退路,双手袖子往下重重一甩,“我对名声向来是不看重的,你又何必拿这个来刺激她。”他见二夫人还要再说,摆摆手连忙逃窜,“我不管你了,等你把女儿逼死了,你才能看清楚情况!”
二夫人看着丈夫渐渐走远,心中气急,眼泪冒上来,悬在眼睛上。她自言自语道:“我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怕她以后出去,被别人说闲话。”她很快振作,抬手擦掉眼角上的泪珠,深吸一口气,离开走廊。
谭沁回到屋子里面,坐下后一直没有动。
她身边的侍女也没个主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声道:“小姐,我们捐多少?”
谭沁回过神,认真地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独自走到里间,拿出库房的钥匙。
侍女看到她拿着钥匙,提醒道:“小姐,老爷说了,随便捐点就好,不用动库房。”
“你跟我过来。”谭沁好久没说话,这一开口嗓音沙哑。她没有耽搁,直接走到库房,打开铁锁,屋子里满目琳琅。
侍女挡在谭沁的面前,不让她走进来,双臂展开,挡住谭沁的去路。她心中隐隐不安,“小姐,这里的东西可都是从小就开始收集的啊,不能捐!”她说着摇头,眼泪落下来。
谭沁脸上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听完话之后眉头轻轻一皱,很快恢复平整。她道:“因为我的事,母亲和父亲不知道吵了多少回,靠着这次的事情,把这些都捐了吧,也算积德行善了。”
她绕过哭得不能自抑的侍女,走进去,把手放在一段锦布上。布匹里面的金丝在一点光线下就能闪着夺目的光。
这段布匹是八岁时第一次买的,那时候觉得真好看,打定主意一定要买到。当时这款金丝可是货少难求,可最终还是被自己抢到了。拿它穿进布匹里,真的相当好看。
谭沁的手一直在布匹上留恋,这匹布当时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一直摆在床边,和自己一起睡觉、吃饭。
忽然要捐走,真是有点舍不得。
她松开手,看向别处。屋子里面每一个地方都是架子,架子上摆着布匹、木雕、盒子等等。架子沿着墙边摆了一排,依照顺序在中间摆了两三排,最后在门口的地方空出来,方便行走。
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她不开心的时候也会过来待着,好像在这里就能好受一些。
她离开的时候随手拿了架子上一块小鸟模样的木雕,道:“这些都拿去卖了,剩下的钱全部捐了吧。”
“小姐……”一直跟着她的侍女早已哭成泪人,“不能卖啊……”。
谭漓离开的身影一顿,回头道:“你一直跟着我,能力如何我都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还算珍贵,不会卖不出去的。你去找人负责吧……”她忽然想到一个人,“齐云楼的东家和我算熟,你把这些拿过去,他会给个好价钱的。”
她说完没有一点留恋,手里攥着木雕,直接离开。炙热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好像都没有将她的心烤热。天色敞亮,她却如一只木偶一般,离开这里。
没了往日的活泼与生气。
侍女命人把库房里的东西搬去齐云楼,几车几车的东西换成两盒金条,放在正厅的桌上。
“小姐说,库房里的东西全部卖掉,所得的银两全部捐赠。”侍女回完话,退出去。
谭崇齐和二夫人对视一眼,不到一秒,互相都错开了眼。
正厅只有他们二人,此时安安静静,没人说话。
谭崇渊早已来过,带着谭漓的那一份安静地放在另一张桌上。
“母亲,父亲。”谭潇走进来,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放在他们二人之间的桌上,打开亮出里面的银两。
她退后几步,“这些年没多少积蓄,我从里面拿出了一半,算是我的心意。”她说完话见她们二人没有意见,便准备离开。
“潇儿。”
谭潇回头,望向叫住自己的母亲,静静等待。
“最近朝中事情太多,外面也不太平。你议亲的事情就往后推推吧。”二夫人道。
“好。”谭潇颔首,离开厅堂。
二叔父将谭府捐赠的银两送到户部没几日,京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日的清晨总是带着清凉感,谭漓如往常般起来,在镜子前梳妆。镜子里面的谭漓睫毛长而笔直,正视前方的时候能挡住眼睛一些视线,若是再加上面无表情的脸,更显得清冷些,像是要拒人千里之外。
这些日子调养了身体,睡眠也充足,脸上气色好很多。脸颊两边出现红晕,与耳边落下来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更加明艳照人。
“小姐!”云香突然闯进来,气喘吁吁,连水都不喝一口,站在谭漓的面前直喘着气。
“怎么了?”谭漓理了理她掉下来的碎发。
云香咽了口水,急道:“京中一夜之间没了三家商户!”
“没了?”谭漓不懂她的意思。
“全部下狱了!现在京城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今夜会轮到自己家。”云香补充道。
“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谭漓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必须得到验证。
“每家的都不一样。何家是行贿官员被抓住,其他几家还不清楚,听说还有殴打官员被抓住的,还有私占民田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外面现在一团乱,谁都说不清楚。”云香脸颊红彤彤的,说话都不换气。
谭漓低下头沉思,耳边是云香急促的声音。
“听说被抓的人的邻居昨天夜里也听到吵闹声,没敢出来看,还听到有人喊‘冤枉啊’之类的。总之现在外面都没什么人敢出来,大家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只能站在自己家门口聊,说是方便躲进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