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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危机 ...

  •   顾凌站在刑房桌前,倒了一杯冷水,举到面前,一饮而尽。

      他撮着茶杯的手满是血迹,一道道红色鲜血划过落下的痕迹。视角稍稍转移,他身上黑色的衣服已经好几日没有换,还是那日抓捕谭漓时所穿的那件。因是黑色,湿漉漉的地方被光一照,看起来很反光。

      他身上血腥味很重,那些受刑的人全部由他一人主审。这件事情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有一人走近道:“大人,受刑的人撑不住已经昏过去了。”

      顾凌放下茶杯,淡然道:“用水。”

      那人继续道:“已经泼水醒了六次了,再审下去,恐怕活不了。”

      他停在原地,几瞬之后道:“把坊主带过来。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她的来历。”

      “是。”

      那人带着几人将铁架上的燕娘拖下去,准备换人。

      顾凌已经几日没有合眼,眼下的乌青十分显眼。有些不重要的人全部都由别人去审,有些可疑的人必须亲自来。他审了很多人,大部分人看起来是不知情的,唯一知道情况的燕娘死活没有松口。

      他心里不由乱起来,忽然想到另一间牢房里的谭漓,难道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系吗?

      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她当时说得声嘶力竭,好像自己辜负她一般,可自己明明与她只有几面之缘而已。

      狱卒已经架着坊主过来,正将她拷在铁架上。上面的血污太多,有的已经风干,挂在上面,用水都冲刷不掉。

      坊主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燕娘那副模样。身上看不到一块好肉,浑身像是从血水里出来一样,整个人都是红色的。两名狱卒架着她,凡是她走过的地上都有一道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她只是一个商户,哪里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

      更别说这块铁架上的血迹是不是燕娘的了。

      这么一想,浑身汗毛直立,整个人颤抖起来。

      她见顾凌转身,从手边轻巧地拿起一件刑具,走过来。他神色疲惫,面无表情,像是这样的事情做多了。

      不用等顾凌开口,坊主便喊道:“我说,我都说!”

      狱卒捆绑的手一顿,看过去,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招了?

      顾凌抬手示意狱卒继续捆绑,道:“说来听听。”

      “我……我……”真要轮到坊主说话却口不择言起来,她结巴两声,吞口气道:“是卫吉。是他给了我很多钱,说让家中豢养的舞姬过来跳舞,让我把分成分他一半。我……我见燕娘姿容娇艳,身段也好,想着她过来一定能挣很多钱,所以才同意的。我凭空白得一半的钱,这给谁,谁都会要啊。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在打这种盘算,而且我也不知道那晚过来包场的公子就是陛下啊。”

      顾凌听她说完,脸色一冷,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是真的!”

      顾凌往前走几步,举着手里的刑具晃晃,道:“这些话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吧?”

      “没有。”坊主着急,看着眼前闪着银光的刑具心里害怕,急道:“真的没有,那日卫吉过来的时候我身边的小厮看过他。那日在房中谈话,只有我们二人知道,所以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过来的原因。”

      “这件事情与谭府有没有关系?”顾凌盯着坊主的眼睛,深怕错过什么。

      “没有,我不知道。我只见过卫吉,有没有关系这得问他啊!”坊主紧张地咽口气。

      顾凌当即挥手,“把她带回去。”

      他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赶往宫中,面见陛下。

      永岁帝站在昏暗的殿内,背身面向墙壁,墙上是他挂着一幅画像。

      他听到有人走进来,便道:“你找到背后的人了?”

      顾凌俯身道:“是。艳芳楼坊主说,她是受卫吉的意,才将燕娘收入舞坊中。燕娘背后的人恐怕就是卫吉。”

      “卫吉?”永岁帝迟疑,他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顾凌补充道:“卫齐的三弟,卫吉。”

      “是他?”皇帝知道卫齐,那个贪污案的犯人。卫齐已经死了,他弟弟对自己有恨,派人过来刺杀也是意料之中。

      永岁帝沉默一阵,沉声道:“你,传朕旨意……”

      “陛下,臣还有话说。”

      永岁帝转过来,看着顾凌挥手道:“你说。”

      “臣以为卫吉年岁尚小,自己一个人恐怕完成不了这件事,背后恐怕有人怂恿。”顾凌双手举在身前,道。

      永岁帝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思虑。他宽大的衣袍落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脚步很轻,甚至听不到。

      他走过炉火,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他们竟然能被三言两语挑拨,就能来刺杀朕,朕绝对不会姑息。”

      “陛下。”另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

      永岁帝警觉道:“何人!”

      一名内侍从幔帐后面走出来,低着头,拱手道:“陛下,谭中书在外面。奴婢已经说了,陛下在和宣宁侯议事。但他说,他要说的事情关乎刺杀陛下的真凶,奴婢不敢不来,还请陛下恕罪。”说完跪下来,双手举在空中,重重落下,派头十足。

      “去叫他进来。”

      “是。”

      谭崇渊疾步进来,见顾凌也在,行礼叩拜之后,道:“陛下,臣已经知道刺杀陛下背后之人是谁。”

      永岁帝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道:“哦?爱卿接着说。”

      “臣进宫之前已经见过卫吉,卫吉年纪太小,不藏事,臣一吓唬他便将指使他的人说出来。是工部的林文吉和吏部的吴德明。”谭崇渊说完后一直没有等到皇帝回应。

      他这些话与顾凌话重合,真相恐怕真的是这样。

      永岁帝思及往日那两人的行径,不像是对自己不轨之人。这件事情只有两种结果,卫吉意图不轨,行刺杀之事,另一种便是他们都是不轨之人,要置朕于死地。

      永岁帝理了理袖子,“朕,已经将这件事交由顾凌一人调查,谭中书不该越权。”他转而看向顾凌,吩咐道:“你,传朕旨意。卫吉行为不轨,意图谋反,行刺杀之事,朕绝不宽恕。你领着朕的旨意,让人去卫府。卫氏上下全部诛杀,全族一个不留。”

      谭崇渊急道:“陛下,这件事是别人怂恿,背后另有其人啊。仅凭牢狱中那些人一面之词,怎可定卫氏的罪,陛下应当传召卫吉,询问清楚。”

      永岁帝揉揉眉间,不耐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你不用多说。不管是别人挑拨还是怂恿,他们都做了。既然刺杀朕,就不要怕承担后果。”他抬手指了指顾凌,“你,现在就去办。”

      顾凌眼中一闪,答道:“是。”

      十月中旬,谭漓被接回家中。

      狱中虽然有医师诊治,但条件毕竟不好。谭漓的病好像更严重些,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白日。

      武博远自从被皇帝禁足在家中,便一直郁郁寡欢。他听说皇帝遇刺的事情很是淡定,毕竟身在高位,安危一直都是最需要重视的事情。

      今日他方才得知刺杀案件背后的真凶竟然是卫吉。自己与他们父亲是至交好友,卫吉那孩子有没有这个胆子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直接往外面冲去。谁知走出家门没几步,便见前方走来一队人马,其中一人很是熟悉,是当朝的庞邵。

      庞邵带人走近,身后的人立马将武博远层层围住。

      “你这是做什么?”武博远质问道。

      庞邵坐在马上,俯视道:“我奉旨过来带你进宫,还请武御史配合。”他调转马身,道:“走。”

      武博远被一路带入皇城,两名刑官将他押入殿内,然后离开。

      殿里只有永岁帝一个人,他坐在桌上,手里拿着信件在看,好像不知道武博远已经进来。

      “臣参见陛下。”武博远行礼道。

      皇帝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直到看完之后方举起手里的信纸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臣不知。”

      永岁帝站起来,手里握着纸张,走过来,道:“爱卿这几日一直在家中,不知道也不奇怪。前几日有人刺杀朕,已经找到凶手,是卫吉。”他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武博远,“这封信就是抄家的时候搜出来的,你看看。”

      他随手一扔,信纸落在武博远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抬头便见方才那张信纸,捡起后看了一阵,道:“臣读完了。”

      永岁帝此时已经坐在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俯身前倾,神色奇异,嘴角好似挂着一抹笑。他问道:“爱卿可有什么话想说。”

      武博远抬头,皱眉,见皇帝这个模样,心里很是奇怪,他低眉看着地面,答道:“臣不知道陛下何意?”

      “哈哈哈……”永岁帝收回身体,挑高眉眼,下巴高高抬起,斜视冷声道:“卫吉谋逆,试图刺杀朕。这封信不知是写给何人,信中内容朕和你都看过,内容并不明确,但要说是写给同党的也无不可。”话罢,他眼神变得比方才还要冷漠,冷眼看着武博远怎么辩解。

      武博远终于明白皇帝的意思,急忙辩解道:“陛下是怀疑卫吉写信的人是臣吗?臣一直在家中,若是写给臣,一定会有回信,找来笔迹对照一看,便知是不是臣。”

      永岁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怪就怪在,卫府没有一封回信,找不到一点线索。”

      “陛下何以为信就是写给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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