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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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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曦的声音很轻,“那地方很少有人住,能在那里买宅子的,大多是世家里的人。那里靠近城郊,风景很不错,买宅子的人都是希望闲暇时候过去散心的。”
“原来是这样。”那里没有人住,大量金银运进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真可谓是一个“好地方”。
谭漓目送卫寒曦走进府中,放下手里的帘子,看着脚下发呆。
她感到浑身冰冷,双手不知道何时冷了下来,指尖不受控制般地打着抖。她慌忙抬手按下,目触地面,开始深思。
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好,自己能在两天的时间里面找到有用的线索吗?
她心里知道,或许不可能了。
卫齐恐怕真的会死。
想起自己来这个世界经历的一路风霜。安城城破,百姓遇难,那时候等不到政令,陛下对底下百姓丝毫不看重,甚至不加掩饰,直白的表现出来。底下人虽有怨言,但每次都被按下,想必里面也有皇帝的手笔。
章城的叛军说到底也是皇帝不作为导致的,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全部诛杀,丝毫没有体谅过那些无辜之人。或许高位者总有自己的顾虑,但谭漓不理解,为什么连一点恩惠都不愿意施舍呢?
原文中,萧辰毅在丧父之后终于看清皇帝的真面目,眼见自己守护的百姓在他手底下过得是什么日子,便开始起了异心。
皇帝这样治国下去,也难保萧辰毅会造反,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这个结果是必然的。
马车走在路上,路边旁人的谈话声顺利地飘进车内。
他们没有遮掩声音,声量很大,“顾凌那件事,陛下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呀?”
“咳,陛下现在忙着管贪污的案子,哪里有时间顾及别的事情。要我说,等这个案子了结,陛下就会管那个叛国贼。”
谭漓听得心里一惊,两只手同时攥紧,看向窗口。有一层车帘遮挡,现在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只能听到方才那两位说话的声音。
她没有拉开帘子,去记住那两人的样貌。
谭漓虽然不经常出门,但只要她出来,那必定是能听到这样的话的。想来这种话在京中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天。就算自己去记住这两个人的样子又有什么用呢,找人把他们两人打一顿,然后解气?
这样的做法始终不是治本的办法。
传言在自己回来的时候初见起色,现在更是直接笃定顾凌就是叛国。
这件事情究竟会怎么结束呢?
马车停在谭府的门前,车夫在外面道:“小姐,谭府到了。”
“知道了。”
谭漓从车里出来,就见谭府门边站着一位侍女,远远看着自己。
她一路走到门边,站在旁边的侍女这才对着谭漓道:“小姐,老爷让我带小姐进去。”
谭漓一头雾水,问道:“去哪?”
身前的侍女帮谭漓带路,没有回头答道:“书房。”
谭漓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必是自己冒然去卫府的事情被知道了,父亲恐怕是要“问罪”了。她心里有了预测,跟着侍女的脚步也不慌乱,最多就是挨一顿骂。
侍女带着自己到书房的门前,对着谭漓点了一下头,然后离开了。
谭漓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她还没有见过父亲生气的模样,想起他平时的作风,恐怕是不太好受。
屋内陡然冒出一句话,“站在外面做什么?”
谭漓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走到屋中。她悄悄瞥了一眼父亲,他正捧着一本书在胸前阅读,书本挡住他的脸,看不到表情,只能根据语气来观察他生气的程度。
谭漓低着头,站在中央,一动不敢动,垂眸看着地面,等待父亲的发落。
“跪下!”
谭漓一惊,不由抬头看向父亲。只是去看望朋友,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吧?
谭崇渊一直没有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书,看向谭漓,见她一直望着自己,便轻皱眉头。
谭漓见他这个样子,恐怕此时心里的火气已经快要爆发了,想着现在让父亲消气才最重要,便依言跪了下去。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模样看着倒还算乖巧。
“砰”的一声巨响,书本被重重砸在桌上,发出相当响亮的声响,原本翻开的书页在巨大撞击下松散开,顺着原本的轨迹开始合上。
吓得谭漓浑身一抖,见这样的情形更是不敢抬头看父亲的脸色。
他声音洪亮,是谭漓没有听过的声量。
“你还知道害怕?”谭崇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几步走到谭漓的前面,质问道:“你今天去哪了?”
现在这个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父亲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如果自己还要隐瞒,恐怕会让父亲的怒火更甚。
谭漓低着头轻声道:“去了卫府。”
她话音刚落地,谭崇渊紧接着道:“你没说全。你还去了牢狱。”他看着谭漓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中十分生气,转身朝着其他方向走了几步,衣摆顺着他的动作在身下一摇一晃,全部落入谭漓的眼中。
他声音十分高昂,听起来是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你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过来给你爹送信。说你爹我教女无方。这件事情涉及朝政,你个女儿家也敢掺和?稍有不慎,就会连累你爹我,还有谭府数百口的性命!”
他情绪激动,言辞清晰,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谭漓这时候被他一点,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她很想解释清楚,“我明白父亲的意思。我就是与卫寒曦一见如故,如今卫氏突遭变故,卫齐不日就要问斩,我们进去见最后一面也是人之常情啊,爹。”
谭崇渊听到谭漓的话,心里明白几分,声音也缓和下来,便道:“你没有调查这件事就好,此事背后深不可测。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再去卫府吧。”
父亲虽然不生气了,但谭漓的心里还是慌慌的。她并不是不调查这件事了,而是之后再调查,父亲这顿骂恐怕没有骂错人。
她并不想让谭氏的其他人受自己的连累,但她更不想让有冤之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这顿骂她受了。如果陛下责罚,她也会恳求陛下惩戒她一人。
这么一想,便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关心自己的家人。他们在自己来之后便多加关照,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他们,她不会原谅自己,但如果要她放弃朋友,她也不能那么做。
情绪上涌,眼泪充盈眼眶,溢出,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谭崇渊见她这副模样,便知自己方才说话太过,走过来,伸出手,想要帮谭漓拭去挂在脸颊上的眼泪。
谁知,谭漓先一步抬手擦了泪痕,看向谭崇渊关心的眼睛里。眼睛很黑,仿若一潭深泉,一眼望去,见不到底,但他浮在最上层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谭漓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是心虚,连忙转移目光,问道:“是谁给父亲写信?父亲怎么知道他写得一定是真的?说不定那人公报私仇,悄悄找我的麻烦呢。”
谭崇渊闻言一笑,整个人都舒缓开来,“你估计不认识。是几个月前在边疆征战回来的忠远伯之子,顾凌。他为人还算正直,不会公报私仇。”
“是他?”谭漓挑眉震惊,这个人实在出乎谭漓的意料,她想过谁都没有想过是他,所以声音没有预兆地发出来。
谭崇渊成功被这个声音吸引,使得谭漓想要找借口都不能,他道:“怎么?你们认识?”
谭漓故作冷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尽量平淡道:“哦,有过几面之缘。”她一只手攥紧衣料,轻轻放缓呼吸,眼睛只盯着一处,生怕漏出奇怪的地方。
谭崇渊见她不想继续说,便道:“总之,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这也是为了你好。”
谭漓面上没有异样,淡声道:“知道了。”
她垂目看着地面,眼神呆滞,心里开始盘算道:“现在这个时候能密切关注卫府行动的人,恐怕就是这件事情背后的真凶。按照刚刚父亲所讲,自己刚进去,那封告密信就飞进了谭府,很难不让人怀疑,顾凌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谭崇渊道:“好了,你别站在这里了,快回去休息吧。”
谭漓回神,低头应答:“知道了。”
她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院门两边站了两排小厮,他们目视前方,神情严肃。
谭漓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院外有那么多人。走到屋子里,见云香在里面,便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多人?”
云香看过来,神色有些纠结,道:“老爷怕小姐乱跑,让人看着院门,不让小姐出去。”
原来是这样。
谭漓无声地走到桌前坐下,手里拿着一只茶杯,无声地端详着。冰冷的瓷杯入手生凉,杯身花纹细致,颜色淡雅,握在手里很是细腻。
如果现在不让谭漓出去,那卫齐私宅要怎么出去呢?
距离斩首只剩几天,时间争分夺秒,自己每耽误一分,与卫齐而言就更危险一分。
虽然,自己也不能把握一定能找到证据,推翻之前的调查。
她坐在桌前坐了一下午,临近晚间的时候,开始活动起来。
那些小厮全部都在外面,里面照顾谭漓的人很少,她找个借口说“自己休息了”,便把其他人打发走了。现在院内只有她和云香。
她一路走到院中的库房,里面果然放着一把梯子。
谭漓喜道:“几个月前借来的梯子果然没有放回去。”这次可真的是帮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