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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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事情前后过程后，敏妃坐在椅子上良久无声，说明情况的内侍跪在她脚边一直沉默地低着头。
殿内好久没有声响，安静得好似能听到炉内香粉燃烧的声音，在噼啪作响。
“大皇子的事情陛下让谁来调查？”敏妃低着头，声音浅浅的。
内侍这才抬起头，回禀道：“陛下还没来得及吩咐，便晕倒了。”
敏妃点了下头，“嗯，既然陛下还没有吩咐，这件事情又十分严重，等陛下醒了再做决断。你先下去吧。”
内侍抬头看着敏妃，脸色犹豫，又不肯说话，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身着宫衣的敏妃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起身朝着里间走，就在她抬手掀起帐幔一角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内侍开口了。
“娘娘不可。陛下往日都不让任何人进去，您现在……”他话没有说完，但明眼人都能明白他后面没有说完的话的意思。
敏妃身体没动，微微侧着脸，下巴抵在肩头，斜睨着身后的内侍，语气冰冷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难道陛下不让人进去，那以后就不让任何人进去伺候陛下了？”
“奴婢不敢。”内侍赶紧磕头。
“出去。”敏妃这会不再看他，直接越过纱幔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内侍离开时衣料互相摩擦的声音。帐幔之后光线暗淡许多，里面并没有点灯，唯一的光亮就是外间点燃的火烛，隐隐约约照进来的。
虽然昏暗，但还是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敏妃脚步轻盈，走路无声，轻轻地往床榻边走。在距离床榻几米处，她的脚步忽然停下来，里间重新回归寂静。
殿内一时没有了任何声响。
她看到床榻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像，女子全身像。画上女子的面容与自己有八分相似，若不是画上人身穿宫女服饰，她都快要以为这画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画像上的女子身材消瘦，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神好似透过画像传递到外面的世界来。
敏妃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他那时刚登基，一切事物都不熟悉，看个奏章都慌慌张张的。在一次打开奏折的时候，他打翻了自己送过去的茶水，就在自己想要跪下来请罪的时候，他愣住了。
脸上怔愣的表情不似作假，仔细看能看到他眼睛里瞳孔在轻微地颤抖。原来那是一个看故人的眼神。
明明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可那时的心里还是会侥幸，陛下会不会是看到自己的容貌才喜欢上自己的。
这些年，陛下一直都不让人进来里间，原来是为了隐藏这幅画。宫中传言竟然是真的。
敏妃手心发凉，后背阵阵发寒。原来自己这些年来的恩宠不只是因为自己聪明，更多的是因为这张长得和画像上十分相似的脸。
“咳咳……”
敏妃转移目光，看到床帐内人影晃动，便知陛下已经醒了。她抬脚走过去，拉开床帐的一侧，轻声道：“陛下怎么样了？”
床帐拉开，露出永岁帝苍白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双唇。他额头上缠绕着一圈纱布，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力气，“朕这伤恐怕还要养些时日，咳咳咳……”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开始咳嗽起来。
敏妃坐在床榻边上，小心拍着陛下的胸口给他顺气，提醒道：“太医说陛下这额头上的伤不是大事。陛下气急攻心，又被寒气侵体，这才病倒了。”
永岁帝一想到自己唯一的皇子在皇宫中悄然死亡，却没有一人能查出是何缘由，他便愈加得气闷，情绪激动，胸口的位置便越发得疼，忍不住咳了几声，竟然咳出少量的鲜血来。
他握着敏妃的手，气息虚弱道：“不要声张。召永亲王进宫，让他来查这件事，别人……我信不过。”他中间歇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完。
敏妃点了头，立即出去准备。
永岁帝斜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悄悄错开眼，看到墙上的画卷。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画像上女子的脸，每晚躺在这里，就好似画像上的人也在陪着自己一样。
他脸上温情的神态没过多久便不见了，虚弱的笑容也缓缓消失。如今自己唯一的皇子死了，自己膝下又没有别的皇子，封国内为了抢这把皇椅的人恐怕不计其数。
只有与自己是同一战营的永亲王，才能毫无顾忌地调查出是谁在皇宫里杀了皇子。
永岁十二年，十二月。
距离陛下晕倒已经有四个月了，朝中的所有事情都耽搁了下来。朝政无人处理，京中大小事也都无人做主，永亲王八月的生辰宴自然也没有举办。
陛下的病一直没好，京中有一个流言十分盛行，就是封国皇室的诅咒。据说先皇也没有活过三十岁，而陛下今年已经二十九了，在即将突破三十岁大关的时候，竟然病倒了，甚至一连病了四个月都不见好。
朝中多数大臣怨声载道，而皇子案件的结果一直没有公布。朝中多数大臣不满陛下不处理政务。事急从权，也是无奈之举。一月前，政事已经全部交给永亲王来打理。
几日前，朝堂上。
萧辰毅忽然站出来质问道：“永亲王如今处理朝政，皇宫前朝都任你自由出入。只是我们这些大臣一直都没有机会面圣，不知陛下如今是何状况？”
自陛下生病过后，除了敏妃与太医，其他人都不见，如今前朝唯一能见到陛下的人就只有永亲王了。
王爷身边的内侍站出来高声质问，“大胆！你竟然敢质疑永亲王。萧将军，如今陛下身体抱恙，你莫不是有了别的心思。”
萧辰毅一改往日作风，斜睨了一眼挡在永亲王身前的内侍，侧身双手抱臂，仰头肃脸面向别处。一副不管你适合态度的模样，王爷只是暂管朝政，他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永亲王抬手挡开内侍，往前走了几步，笑呵呵道：“陛下身体不适，多日来没有见过诸位大臣，想来心里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陛下不能吹风，殿门都甚少打开，若是见了诸位，受了凉，恐怕真的要一病不起了。我既然领了陛下的旨意，一定好好处理政事，诸位大人只需要配合我便好，其他的事还是等陛下身体康健后再聊。”
自从永亲王接手朝政后，这一月来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开始的时候大臣们都还不以为意，直到陛下不露面，后面渐渐也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精明的人早已为自己做了打算，提前站好队伍，而朝中火药味也越来越重。
下朝后，王府。
书房紧闭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哐”的一声，两扇门撞在墙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王妃站在门外，望着正从书桌上抬起头的永亲王，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她身后跟随的人闻言纷纷朝后退去，按照原路返回。书房里面侍奉笔墨的仆人在得到王爷的指示后也走了出来。
王妃走进去，转身关上了房门。她再次转身看向王爷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警惕与试探。
“自你处理朝政之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传言？”她站在门边，没有动，只是一味地盯着王爷看。
永亲王早早便放下来手里的笔，站起身往她这边走，“我多年不涉朝堂，如今因为皇兄的一句话就入朝，难免会有人不满。”
王妃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皱起了眉，着急地往王爷身边走了几步，质问道：“谭中书在朝中的门生那么多，他们怎么都对你有疑虑？你不要和我说什么他们不辨是非。”
永亲王走过来握着王妃的手，双手完全包裹住王妃的手，小心温暖着王妃冰冷的手。他面上带着笑，好像现在方才的话题一点都不重要，“你一着急手就发凉。”
他眼中带笑，抬眼见王妃还是方才那般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妥协道：“皇兄病重，吹不得风，不能见外臣，连我都不能常去见他。万良勾结娄国的事情被查出来后，朝中的人都知道陛下杀错了人，害得谭中书下了九泉。他们是他的门生，自然对皇兄有怨念，如今皇兄病重，不能上朝，朝政都交给了我，他们因为谭中书的事情对整个皇室都有意见。如今是谁来做这个事，在他们眼里看来就都是恶人。”
王妃看着他无奈的眉眼，忽然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如今萧辰毅都公然站出来质疑你了，你竟然还不说实话。”她似是用了十分力气，眼睛瞪得大大的，非常用力的看着他。
永亲王用不解的神态看了她好久，最终像是泄气一般，低头轻叹，摇头轻笑，“是我输了。”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面容，眼神恶狠狠的，“可我没有做错。”
王妃脚都站不稳了，她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她颤颤巍巍地抬着手，指着王爷，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皇子是你……”
“没错。”永亲王没有推脱，直接承认。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虚伪地走到王妃的面前让她相信自己，而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渐渐变得惨白的脸。
“我没有时间了。若是皇兄病故，那这天下就是皇子的，我不仅得不到皇位还要被遣返回封地。”他背过身，边走边道：“外面流传的谣言不是假的，封国皇室就是活不过三十岁。不然当初皇兄怎么会突然登基，就是因为父皇没有想过自己身体强健会在三十岁的时候病故。皇兄如今二十九了，他若驾崩，朝臣一定像以前那样让皇子继位，我这些年留在京城的谋划就都白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