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物语——雪爱传说之第一部》圣雪国的精灵

6、Evan

　　“对不起，琦……”
　　睁开眼，我们回到了圣雪国，相倚着躺在一片大草坪上，望着天空，明净透亮，几片薄云漂浮着。
　　“我又回来了？”
　　“恩，我们现在是在你的梦境里。”珏侧头看着我。
　　我却不知如何面对他，只是出神地看着天空，“为什么？”
　　“我……其实，我去人界是要保护你的安全，大巫师这次以出使的名义前往萨路实质上是去召集他的弟子们，准备有所行动了。”
　　“大巫师？行动？”
　　“他预备派人暗杀你……”
　　“杀我？为什么？我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要杀我？”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必须去到你身边，你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没有人类的灵魂，所以想要通过轮回根本是无稽之谈。一旦你在人界有所不测，你的法力又被大巫师扣押着，失去精灵的魂你就将永远消失了。”
　　我不明白，什么灵魂啦、轮回的，怎么这么复杂？父王和母后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年事已高，我和珑不想让他们着急，而且若他们知道了大巫师的阴谋，一定会大动干戈地攻打巫族，那将必定是一场死伤无数的杀戮，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他正义凛然的说。似乎在我的印象中，珏总是一副羁傲不逊，但有时又忧郁冰冷的样子，想不到此刻的他那么的义正言辞。
　　“那就是说，你去人界是瞒着父王母后的？”
　　“恩，瞒着所有人，除了璃。”璃——珏的贴身侍女，和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常常帮着珏一起欺负我，奇怪的是，每次她帮珏整到我以后，却都会被珏臭骂，唉……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要欺负我的是他，而真当我被整了以后他又去反攻欺负我的人……真是不懂……
　　“哦，可是……你为什麽要以Evan……的身份来保护我呢?照你的说法，就算我身在人界，但我仍与你摆脱不了血缘关系啊，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他在装傻么？
　　我猛地坐起身，转头愤愤地盯着他，他慢悠悠地坐起来，拿起他的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了那一次在我房间里吹奏的乐曲，不一样的是，这次从头到尾都只有悲伤，那么让人心痛……我的心被撕扯着……
　　一曲既罢，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唇角，他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我，“你还不懂么？”
　　他的右边，我抱着膝，头深深埋在双臂之间，下方的草地早已湿了一片……
　　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抚住我的肩，我不敢抬头，我知道，他现在和我一样难过……
　　在和Evan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后，我早已把对他的爱当成了习惯，可转瞬之间，他却突然变成了我的哥哥，这种小说里都用烂掉的情节居然在我身上发生了……太难以接受了，无助感笼罩着全身……
　　最终，我还是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他轻抚着我的头，像以前一样。那个冰冷又爱欺负我的珏，如同换了个人似的，那么温柔，那么悲伤……他的脸上也挂满了泪痕……
　　“对不起……”他又道歉着。
　　“是我太自私了……我……”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自责，“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知不觉的喜欢琦了，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吧，那时的琦好小，好可爱，呵呵……”他轻笑着，可却那么让人心疼……
　　“我一直努力压抑着，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明白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老天开了我一个最荒唐的玩笑，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他握紧了拳头，白色骨骼清晰可见，“我怕被人看出来，只能用欺负你来掩饰，这次大巫师出使，我预感他会派人加害于你，所以我瞒着大家，偷偷潜入人界，和Evan的灵魂做了调换，想在你身边保护你。”
　　“什么？你……？”我朦胧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脸……
　　“真的……对不起……是我太自私，害得你现在也和我一样痛苦……当初，我只是想在人界可以好好呵护你，弥补之前总是欺负你，享受一下名正言顺爱你的感觉，现在……没想到被你撞见了……本来你关于人界的记忆都是关于Evan的，回来后我们也仍然是兄妹，一切都不会有变……“他哽咽了……空气中弥漫着酸涩的气息，我望着珏紧皱的眉头，那月牙也黯淡了，他的神情充满了痛苦，那粉紫色的眼睛失去了光亮……
　　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因为此刻的我更茫然无措，就这样，我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埋在了双臂之间……
　　“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我终于还是开口了。
　　“那项链，我们每人都有一条，那是我们精灵的身份标志，每一条都不一样，你的在大巫师那儿。在人界，精灵族人所有的特征都会隐去，只有当戴上精灵吊坠的瞬间，你才会变回精灵的样子……此外，这吊坠是精灵在人界能与圣雪国联系的唯一介质，刚才我正准备和璃联系，交代她一些事情，没想到，你却突然闯进来了……”他迷离的眼神，望着前方无际的草坪。我擦了擦眼角的泪，依旧茫然地看着他。
　　棱角分明的侧脸，珏，我的哥哥，竟然爱上了我，这么多年来，他独自承受着那么多，还要每天用欺负我来掩饰，我却毫不知情，要不是今天撞见那种情形，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像珏说的，在我回到圣雪国之后，人界的记忆都是关于Evan的，珏便也还是那个冰冷的珏，而至少在人界的日子，我是快乐的和Evan一起度过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一切，又怎么快乐得起来？这正是珏自责和悔恨的根源，可是，我知道，此刻的他，远比我更痛苦……不禁想起他的箫声，难怪如此……
　　……
　　“笃、笃、笃……”
　　“少爷，吃饭了！”女管家在房外敲着门，我们顿时被惊醒，我立刻抬起靠在Evan肩上的头……
　　从镜中，只见两个满脸泪痕的少年相倚着坐在地板上……
　　擦干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我大步走出了房间。顺着螺旋的楼梯，我下了楼，女管家热情地邀我一起吃饭，而此刻的我，什么都吃不下，于是借故有事独自逃出了那幢充满过去我们一起度过的快乐的豪宅，我知道，我将永远不再回到这里，永远……

　　一路上，我无精打采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家的方向走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压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接连不断地滴落下来。Evan没有追出来，不，那是珏……我还无法接受那超出我理解范围的变化，他一定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吧。当然，我也不知道自此以后我又该如何面对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而我，却不得不接受这无奈的现实。
　　回到家，没有人，还好，此刻我不想见到任何人。行尸走肉般踱进房间，无力地倒在床上，抱起枕头放声大哭起来。就这样，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哭了一夜，湿了三个枕头。
　　第二天，心情仍旧无法平复，起床后无精打采地照着镜子，我的眼睛肿的跟金鱼似的，幸好是礼拜六，要不都没脸去上课了。Evan怎么样了？他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哭得那么伤心呢？
　　……
　　一连三个星期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敢发他消息，虽然好想好想他，可他却是……这三个星期，他就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在每一个我们熟悉的角落寻找他的气息，期盼能和他偶遇，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我失落地走在大街上，被人潮挤来挤去，周围的喧嚣仿佛把我隔绝在了寂静的内心世界。看着路上的行人，一个一个面无表情，那么的冰冷，好似沉默时的珏……我一个人孤单地走在人群里，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流下来，我捂住脸，开始向前狂奔……
　　“啊……”
　　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由于反作用力，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前模糊一片，尽是眼泪，看不清撞到了什么人。
　　“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清润的男声，像风铃般清脆，好熟悉……Evan！！？
　　我使劲揉了揉眼，仿佛做梦般——身着白色卫衣，头发根根竖起，就像刚触过电一样，左耳的水钻耳钉闪闪发光，浑身上下散发出炫目的光芒……那，是Evan吗？
　　“额……你是……Diky？！”他一把将我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他问的问题好奇怪，感觉就像几百年没见到过我一样……
　　“Evan？你是Evan……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提起袖子擦去了脸上混着灰尘的眼泪，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似乎和一个多月前的他没什么两样，除了……那夸张的发型。
　　“嘿！真的是你啊！哦哟！我们班的小丸子现在越长越漂亮了嘛！三年不见，都快认不出你了，真是有惊艳的感觉啊！哈哈……”
　　他满脸的惊叹，倒是把我搞糊涂了，珏，他在搞什么鬼？难道他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和我重新开始吗？这也太荒诞了吧！
　　“Evan，你……？”我试探地问，“这些天……”
　　“唉，前段时间我生了场大病，这两天病刚好，这不正准备和朋友打球去呢，倒是真巧一出门就遇到你了，哈哈……”他笑着说，神情和语气中透露着一分稚气，他的腔调，还是像初中那么嚣张，那么拽。
　　“他不是珏……”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此时，珏的一句话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我和Evan的灵魂做了对换”。我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Evan！
　　珏，他真的离开了……他走了，他一定是带着满满的伤心回到圣雪国去了。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现在的珏，是承担着那么多痛苦与自责，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
　　“喂！你在想什么呐？想得那么出神，是不是三年没见到我发现我变更帅了，所以……啊？哈哈……”还是那么自大，和三年前一样。
　　我摇了摇头，“那你有事，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说罢，我匆匆掠过他的右侧。
　　“哎哎！等下啦！”他叫住我，“难得遇上你，留个手机号给我啦！”
　　眼睛又瞬间模糊了……珏的离开，那么彻底，不留下任何痕迹，Evan的记忆中也未储存任何关于我们的事。
　　我拿出手机，翻开历史记录，查到Evan的号码，直接拨通了过去，只听见他的手机响了两声，我便迅速挂断准备离开。
　　“哎，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号码，你怎么打得过来？这个137的是你的啊？”他诧异的问。
　　“我……哦，是上次群里面大家传的手机号，我顺便存进去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胡乱编了个理由，就迅速跑掉了，回想起来，这个理由也真的是太烂了，他竟都没有怀疑。
　　晚上，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星空，愣愣的出神，仍旧不敢相信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事，我怎么可能是什么精灵公主呢？一定是我学习压力太重，出现的幻觉！或许，我得了神经病？我使劲摇了摇头，不！我很正常！如果是幻觉，那Evan……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嗞…………”手机弹出一条新信息，是Evan。“你今天下午好奇怪哦，看到我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你哭了啊？不会是失恋了吧？”
　　我回了一条去，“没有啦！只是沙子吹进了眼睛，所以有点红，我哪会失恋啊，又没有男生要我。”这是我一贯的口吻，硬撑着，又有点自嘲的意味。
　　过了许久，他才回了一条来，“哦！你没有BF啊？不可能吧？我以为会有很多男生追你的类！”
　　“哪有，我长得那么丑，有谁会来追我额！”仍旧自我贬低着。
　　“额，我也没人要，那……要么考虑一下，做我GF怎么样啊？嘻嘻……”他调皮地问。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半开玩笑地回了条“好啊，只要你不嫌弃我配不上你！哈……”
　　“真哒？！太棒了！哈……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GF咯！Baby……么啊……”
　　晕！又是“Baby”！和过去喊我的一样！而此时此刻，我却有点起鸡皮疙瘩。原来他没有开玩笑，是真的要追我，于是，我稀里糊涂地又变成了Evan的女朋友……
　　此后，他“一如既往”地每个周末都来接我放学，使我又渐渐恢复了之前在一起的感觉，也慢慢淡忘了有关精灵的种种事件，而且，我再也没有做到过关于圣雪国的梦，仿佛那个世界从此被整个抽离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