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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心果 ...

  •   对于赵丰年来说,二十八年的地球生活就像是台风席卷前一样,平静到让人感觉不到真实感。
      循规蹈矩地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被生下来,长大,上个幼儿园,再上个初中高中。除了比一般人长得小帅一点儿,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自己还算顺利地考了一个离家十万八千里但还算有点儿名气的大学,也哼哧哈哧地毕了业,找了一份与自己专业还算对口的工作。
      按照自己爹妈的说法,工资低不重要,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能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先稳定下来,才有时间去想自己的诗和远方。
      不过赵丰年从小就不是什么心怀大志的人,他的人生愿望只有一个:
      希望自己的银行卡上能突然多出一个亿,纵享一生荣华富贵。
      当然,这个梦想到了第二十八年依旧没有实现,反而在梦想的破灭和来自不知道谁研发出来的高效“996”中被生活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死感”。
      当老板通知下午台风即将到达B市,公司要大发慈悲地给员工放假的时候。赵丰年刚发送完第一千条“谁能给我一个亿,这b班是一点儿也不想上了”的朋友圈。
      “这儿说得堂而皇之的,最后还不是让我们搬着电脑回去上班儿,什么弹性上班,都扯淡。”一旁的人凑在赵丰年耳边抱怨了一句,也不敢说大声了,怕自己稍微一出声儿就被当作“出头鸟儿一枪给崩了,“哎年哥,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去?”
      “玩儿呢?台风来了还喝啥酒啊,一会儿喝到天上去了不得整的上吐下泻,整出一串儿嘟噜屁。”赵丰年抬头看了一旁的胖子,朝他的肚子上拍了一下,感觉全身的脂肪都在波涛汹涌,“大学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有安全感,这几年都愈发丰满了,还喝呢。”
      “哎,我这不是只听到了说放假嘛,压根儿都没听到他说说台风来了,满脑子都是什么不能懈怠,ddl啥的。”

      胖子名叫张一乐,是赵丰年的大学同学。或许是当时赵丰年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北方来到了南方,带着爹妈还有他亲姐姐表达思乡之情的“滚”还有自己对南方城市的新鲜感,又或许是因为名字的缘故,赵丰年刚进寝室第一个见到张一乐就觉得特别乐呵。
      可张一乐觉得他自个儿名字听着挺土的,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一乐就跟赵丰年说这名字还不如叫张一呢,考试写个名字都比别人快几秒,给赵丰年笑得不行,连忙摆手说,要说土,我名字更上一层楼呢。
      “这位哥你叫什么?”
      “赵丰年。”
      张一乐一听大腿一拍,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哎哟瑞雪兆丰年,文化,文化!”
      一个乐呵,一个文化,一段兄弟情不知是用什么东西一直维持到了毕业后,两人一同进入了同一家公司,从原本寝室的上下铺变成了办公室里的左右桌儿。
      可能是没心没肺吧,赵丰年想到。

      公司领导在上面继续规划着他的宏伟蓝图,赵丰年便在下面悄悄摸出手机挡住光,刷着他刚发出去的朋友圈儿里陆陆续续的回复,其中他亲爱的姐姐给他回复了一句“谁给我五千万也行啊”,被赵丰年直接否决

      【一定会有祥Ray:不准低价竞争(狗头)】
      【不做白日梦(姐):那祝你早日拥有一个亿,再分我五千万】
      【一定会有祥Ray:接您吉言嘞,不过我亲爱的姐姐请不要做白日梦了。】
      【不做白日梦(姐):你也是我亲爱的弟弟,今晚只有台风没有祥Ray哦亲~】

      赵丰年在朋友圈贫完嘴后,看到了上面的领导似乎讲得差不多了,也便开始掐着时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张一乐从一旁又摸了过来,有些严肃地跟他说道:“刚刚上面说咱部门要调来一名主管,好像是从总公司来的,听说还有点儿名堂来着。”
      赵丰年忙着收拾东西,皱着眉头就像在酝酿着一个金句,随后又像是吃了泻药一样从嘴里吐出一个“哦”。
      张一乐对他这种态度习以为常。
      “不儿,你不好奇?万一来了个妖魔鬼怪的,受苦的可是咱呐。再说你想想,从总公司调下来的人,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压榨,对于他来说,说不定就是个跳水板儿,不做点儿成绩出来,能成吗?”
      “所以呢?”赵丰年挑眉,“你是觉得总公司让人下来扶贫咱,还是下来压榨咱?”
      “这事儿也不是我开门说了算,关我们什么事儿?”
      “对啊,关咱啥事儿啊?”赵丰年拿着会议笔记本在桌子上胡乱扫了两下,在台上领导说散会的下一秒变站起了身朝会议室门外大摇大摆走去。
      他对于这种八卦向来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该做什么工作,该多久吃饭,该多久下班儿,想想这些事情就像是已经耗费了自己的全部精力,他也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占据自己原本就充实得快要爆炸的生活里。
      在赵丰年看来,领导无非就是施加号令,满肚子堂而皇之的官话和对甲方连连点头的“好嘞”和对下属吹鼻瞪眼的“重做”,他回想着他的上一任主管,不知道现在拍着马屁把自己拍到哪儿去高就了。新来的这个,赵丰年也压根儿不在意,又不是从神界下凡的天仙,不需要自己上赶着捧着。
      台风来临之际,赵丰年收拾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难得的没有将电脑搬回家继续办公。
      手机上弹出了自己租房子的小区物业群里的预防台风公告,赵丰年看了一眼,便把手机扔进了裤兜儿里。他的二十八年的地球生活里对台风的感悟少之又少,所以这个即将到来的12级台风的恐吓力并没有连夜加班来得猛烈,更像是他前短生活中随风泛起的浅波,掀不起什么大浪,也不会给他循规蹈矩的生活带来一些滋味儿。
      他想,台风并没有给他吹来一个亿。
      但吹来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假期,也挺值的。

      可惜无人打扰只是赵丰年的幻想。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注定就是操劳一生的命。
      窗外的风吹得禁闭的窗户哐啷哐啷的响,就算是赵丰年回到家后特意学着小地瓜上的教程又把窗户加固了一遍,还是不影响这12级的大风打扰本就不怎么安稳的睡眠。
      赵丰年听着吵闹的风声试图强迫自己入睡,最后还是在床上翻了两下,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腚,选择睁开双眼,面对这个吵闹的世界。
      他叹了口气,起身靠在了床头,从床头柜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就对着一个聊天框发了一段语音。
      过了三秒,对方回了消息。

      【逗您一乐儿:嘛呢?】
      【逗您一乐儿:发的啥玩意儿麻麻渣渣的,白噪音啊?】
      【一定会有祥Ray:哟,还没睡呢。】
      【逗您一乐儿:撒泡尿来着,年爷又在打禅呢?】
      【一定会有祥Ray:对啊,思考这人生苦短呐,我能不能等到三体人入侵地球。】
      【逗您一乐儿:那您得是新时代叶文洁,我可没这脑力探索宇宙,只想现在和床结婚,再多离开一秒都是对婚姻的背叛。】
      【一定会有祥Ray:我继续遨游去了,退安吧。】
      【逗您一乐儿:喳~】

      关上手机之后,赵丰年靠在床头,听着窗外的风声和雨声。
      他似乎从小就这样,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喜欢脑洞大开,小学的时候会想自己是奥特曼拯救世界,初高中的时候会想和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儿牵个小手儿,上了大学之后便开始幻想如果自己面前放着向外太空发送信息的按钮,他会不带一丁点儿犹豫地按下去。
      人有时候很奇妙,赵丰年回想着他这几年的幻想经历,都搞不懂是什么让一个思想如此单纯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副带着淡淡死感和浓浓班味儿的“躯体”。
      无所谓,人活简单点儿也不过就是吃吃睡睡。
      赵丰年把被子盖在脸上,窗外的风声似乎小了点儿,自己也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开始第二轮睡眠,睡前还在想着,要是能来点儿活物也不错。

      台风过境后的清晨。
      赵丰年依旧是对着镜子臭美了一番,夸了自己人生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帅”。
      雨和风停了之后,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窗外被吹倒的树和不知道被什么砸烂了的雨棚。
      赵丰年拴好了垃圾袋儿下楼丢个垃圾,刚走到楼下,一声轻轻地“喵喵”叫便传入了耳中。赵丰年从小到大都喜欢猫,奈何自家母上大人洁癖严重,说猫和他只能留一个在家里,他也不敢提任何养猫的要求。
      难道说网上被猫咪选中的事情也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赵丰年莫名有些兴奋,凑着耳朵去寻猫叫声,最终在楼角的草丛里找到了躲在树叶下瑟瑟发抖的猫。
      小猫被泥巴糊了一脸,但还是能看出是一只小狸花。赵丰年把手凑了过去,小狸花还警惕地往后躲了躲,可自己太小,再加上淋过雨,四条腿站起来都有些费劲,最终也没能逃过赵丰年的魔爪,后脖颈一提,整只猫四脚离地,飞了起来。
      “捡个猫家人们~”赵丰年拍了一条视频,心满意足得把小狸花抓在手里。
      小狸花有些奄奄一息,赵丰年一回家便拿着温湿的帕子又是搓又是揉的,终于能还原它原本的美貌。
      你以后就跟着我过了,有我一口绝对不会少你一口。赵丰年一边用针管喂着奶一边说到。
      随后他坐在地上,看着躺在怀里的小狸花,皱着眉头。这一次他像是在想着一件终生大事一样,郑重地说道:
      “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开心果儿怎么样?”
      “因为遇见你的今天,我似乎比从前开心了一点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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